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05 ...
-
衡颜一觉醒来,转了转头颈,并没有想象中由于睡在地上而导致的落枕不舒服之处。再者看了看周围,哪里还是山上那间破屋子,分明躺在自己的房里。
衡颜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
难不成昨天经历的都是一场梦?
“小姐——!您醒啦?”突然一个声音透过素白色的床帘。
衡颜下意识皱眉看了过去,一名身材曼妙的少女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她将水盆放在一旁架子上,又转过来朝着衡颜走了过去,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气质看上去很是柔弱。
“念儿。”衡颜盘腿坐在床上,五大三粗没模样,“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喊我小姐。”
“若是不每日早起提醒您一遍,奴怕迟早有一天,您会忘了自己是谁。”
衡颜垂下眼,从床上起来,穿衣洗漱,皆是男儿姿态。
若是能做一辈子的衡颜,她是极其乐意的。
可是……怎敢忘?
她不是衡府无拘无束的小公子,她是夏家长女夏清和——小皇帝的未婚妻——未来的皇后。
“对了,我记得……”夏清和一边伸手接过毛巾,随意在脸上抹了抹,转过来皱着些许眉毛看向念儿,“我记得昨天……”
突然,脑海中火光四起。
念儿笑答:“一切顺利。”
夏清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又想接着再问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来易白的声音:“公子醒了没!醒了我就进来啦!”
待易白进来之后,念儿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就像是衡府极其普通的女婢一样,就算是易白都没将她放在心上。
易白一进门就拉着夏清和转了一圈:“公子昨日可快要把我给吓死了!那人竟然框我,一进林子就对我拔剑!幸好我功夫还不错,可惜还是被他给跑了,结果一回头公子就不见了,可把我急死了!“
“得得得,我只关心我是怎么睡一觉就回来的?”夏清和对那些才没兴趣。
“公子不记得了?”
夏清和仔细地想了想。
似乎……是记得的。
但只有一些片段。
她记得自己睡的很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处危险之地,还是睡在地上都能睡的那么沉,但是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个人将自己抱了起来。
淡淡药香,大约是郑渊。
然后那人抱着自己走了很长的路,周围有人在大声哭喊。
很热,似乎自己睁了一次眼,隐约火光一片。
接着有一个声音轻微笑了一声,还小声问了一句“怎么醒了?”,接着伸手放在了自己眼睛上。
那双手似乎又不太像郑渊,手掌温度很高,似乎那句话也不像是郑渊说的,气场好像不太一样,但身上偏偏传来一阵药香。
除此之外,夏清和都不记得了。
“昨日公子被绑后府上就乱成一团了,偏偏老爷夫人都不在京城,大公子看到信后,吩咐准备赎金就不管了。要我说,大公子对你这个弟弟真的是贼不上心!我深深替公子寒心啊!”
夏清和一撇嘴,伸手就打在了易白的头上:“说重点!”
“其实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昨日后半夜,有人敲门,手里抱着公子你就出现在了夏府门口了。”
“有人?谁?”
“谁知道啊!人还在东阁昏着呢!”
夏清和一听立马朝着东阁跑了过去。
·
还没进东阁,从屋里走出来几位大夫。
夏清和随手抓住一位就问:“屋里的人怎么样?”
“回小公子,屋里人只是气虚、劳累过度导致,此刻已醒了过来。”
一进东阁,药香扑鼻,夏清和看到坐在床上的人捏着鼻子看着手上的药碗,一副生无可恋十分嫌弃的表情。
夏清和莫名就被这个表情逗乐了:“郑公子这是嫌弃我衡府的药太苦了么?”
郑渊本没注意有人进来,毕竟从昨夜到现在来来往往这个房间的人太多,衡府的那位大公子衡湛着实有几分难对付。
“郑渊哪里敢嫌弃衡府的药。只是我自小体弱多病,这药喝多了难免有些怕。”
“怕?那本公子来喂你怎么样?”说完夏清和还给了对方一个挑眉的动作。
郑渊微微垂下眼,似乎对着药碗里的药很有意见的看了一眼,不过口上的话倒是一点都没见外:“那就有劳衡公子了。”
夏清和感觉自己难得调戏良家男的行为似乎没有受到想象中“十分惊讶的瞪了对方一眼”之类的表情动作,那么也就只能自己说出来的话,跪着也要做了。
所幸郑渊长得十分入得了眼,这坐在床边给美男喂药也算得上一件风流韵事。
“来,张嘴。”
郑渊十分配合。
夏清和喂了好几次之后,突然开口:“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有些像那位相爷?就连这名字都有些像。”
朝堂之上只有一位相爷——古星渊。
郑渊喝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是么?倒是没人说过呢。不过若是真有几分像那位相爷,也算得上是我的福气。”
“只是有些像。”夏清和吹了一下勺子里的药,十分专注的做着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就像是平常再不过的语气聊着天,“其实我也就有次远远见过一面,记得不太清。”
但是两人之间的气质相差太大。
你非要让夏清和相信那位当街就打了她五十大板的就是眼前之位,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而且气质相差如此之大,大约也就没人会站在郑渊联想到那位相爷了。
“对了,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清和疑惑一觉睡醒又回了家这件事。
昨夜贼山突发大火,所有山贼都在忙着扑火的时候,郑渊悄悄将看守他们的房门打破,然后背着不知怎么都叫不醒的夏清和一路从山上走了下来,随后报官。
等到他抱着夏清和一路走到衡府面前,敲开门之后,病怏怏的郑渊终于倒在了衡府的门口。
大公子衡湛将这位救命恩人请进了门,安排在了东阁,好生招待,并在人醒了的第一时间前来拜访。
·
“我大哥……他没难为你吧?”夏清和有些许难为情的看着郑渊。
郑渊没说话,笑着看向夏清和,笑得夏清和有几分心虚。
“他说什么你都别在意啊,其实我大哥这人吧,就是冷了点……”
“他人很好。”郑渊打断,看着夏清和逐渐睁大的嘴巴,随即补充了一句,“真的,人非常好啊。”
夏清和这次丝毫没有犹豫的撇了撇嘴,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看着郑渊:“那一定是你人太好了。”
她大哥她还能不知道嘛!
·
到底夏清和也算是去过贼窝遇过险的人,结果自家那位大哥到现在也不来看自己一眼。等到下午夏清和实在是待在屋子里等的快要发霉了,最后终于放弃这个幼稚的想法。
“哎。”夏清和死命得揉了揉易白的头发,“他到底还是不喜我的。”
“谁?大公子?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易白死命避开了夏清和伸过来的魔爪,又很不客气的补充了一句。
夏清和身为夏府长女,顶着和龙椅上的那位之间的一纸婚约。一想到自己若有天凤临天下,就有一种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感觉。
若是七岁前的夏清和,或许对皇后之位并不会有什么排斥。
七岁那年,夏家在龙位之争中站在长子古星澜的队伍,被当时的嫡子古星渊一族将了一军,落得满门抄斩,幼子流放、为奴的地步。
几年为奴生涯,让夏清和对于朝堂深恶痛绝。
就算后来古星澜成为皇帝,又给了夏家平反,但是又能怎样。
父母长辈已去,留下幼子幼女,夏家当年的荣耀全然不在,背后不知有多少人看着笑话。
虽然哥哥夏初坚持立于朝堂之上,感恩古星澜,恨极古星渊,毕生所愿便是让古星澜之子——现任小皇帝古辰砚的皇位做得更稳一些。
但是夏清和着实对那凤位不感兴趣。
顶着这份婚约,能让倔脾气的哥哥在朝堂上走的更稳一些,再寻个合适时间让夏清和这个人彻底消失……
“你说说你,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公子,来和大公子抢财产,你说他怎么可能看你顺眼?”易白毫不客气,“话说公子你真的是从石头里出来的么?”
“本公子这么个珍贵人儿,难道不是从玉里走出来的嘛?”
易白只知道衡颜不是衡家亲生的,就连这喊了大半生的公子是个女娃他也不知。
“啊!对了!公子我给忘了……那啥,叶公子派人来问问你死没死,他说不管你死没死,反正他要死了!”
说完易白凑过来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显然眼睛都发光了。
“你知道为啥叶公子要死了嘛?哈哈,我们的人昨天得到消息,叶公子在扶柳馆门口被他老爹叶乐山抓了个正着,拖回家揍了一顿!”
听完夏清和也乐了。
夏清和爱八卦,上到不久前古辰墨与江画屏共赴巫山云雨之事,下到厨娘与铁匠之间偷情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布下的八卦网里。
“赶紧派人去约!告诉他我在扶柳馆门口等他!”
“哎,你说说叶公子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摊上公子你这么一个朋友啊?”
易白说的不错,摊上衡颜大约是叶子瑜这辈子最大的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