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阿踢仔

63、2017-32th

　　第六十三章
　　2017-32th

　　不求上进、破坏节奏、带偏方向、随便下料、毫不讲究……
　　杜西韧一边洗碗一边总结了一下蒋慈溪在下厨这件事情上的五宗罪，正在努力构思第六宗罪的时候，蒋慈溪在厨房门口站定了。
　　一直被完美晚餐彻底搞砸这件事情困扰着的杜西韧，这时候才有空端详了下蒋慈溪的新发型，觉得袁春晓他们说得不错，是蛮帅的。而且这个懒懒散散的带刘海发型，跟蒋慈溪的德性十分契合。比如现在，他就懒懒散散地靠在门边也没有个正形。
　　“早上别来了。”蒋慈溪双手互相插进衣袖里，刚刚有的一点儿帅顿时就消失了。
　　杜西韧把清洗好的碗盘依次放到锅里，放到厨房里边的收纳架子上。他看到各家的餐具厨具都是放到这儿的，非常有秩序。
　　“染了头发挺好。”杜西韧放好了东西回来，一边脱下手套一边笑着说，没打算搭理蒋慈溪的话。
　　“非要做饭，只做晚饭。”蒋慈溪没有听到回应却是不气馁。他知道杜西韧为什么要给自己做饭。想见到自己而已，如果全部否定就会反弹强烈，还有一个机会，谈好的可能比较大。
　　“明天早上是养胃小米粥。”杜西韧听出来了蒋慈溪给了自己一个“鱼饵”，杜西韧不打算咬勾。
　　“只做晚饭。”蒋慈溪再次重申。
　　“我先走了。春晓会跟你联系复诊的事情，多注意下手机。”杜西韧说完捞起自己放在公休区域沙发上的外套，“快回去，外面冷。”
　　蒋慈溪完全没有得到正面回复，不自觉地跟上杜西韧往电梯走的脚步。到了电梯口，蒋慈溪跨一步站到杜西韧面前，刚站稳，杜西韧就朝着他前进了一步……
　　蒋慈溪看着他低头朝自己倾身过来，脑子一下子有点儿短路，想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杜西韧对于蒋慈溪闭了嘴很满意，伸手轻轻摁了他身后的按键，微微偏头在他耳边轻轻说：“不干。”
　　是为什么不干，杜西韧压根就不想解释。这两个字轻声是轻声，杜西韧说得却是异常认真。
　　这两个字落进蒋慈溪的耳朵里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双手推开靠自己极端近的杜西韧。心里想着反了天了，嘴巴上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电梯打开，王小雁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这两人在电梯门口站着，笑着打招呼：“蒋老师好呀。喔，厨子都要走了，肯定吃了饭了。那就不叫你吃这个了！”说着高兴地举起了打包回来的豪华冒菜。
　　蒋慈溪笑笑算是回应，杜西韧却轻松笑着说：“明天见，星星妈妈。”说完进了电梯，对着二人挥挥手。
　　等到电梯关上门下行之后，蒋慈溪才觉得不对头，问王小雁，“星星妈你跟他很熟？”
　　“不是你家的吗？”王小雁反问蒋慈溪道：“今天早上他给你做饭，聊了几句。”
　　“我家……”我家养不起他！蒋慈溪也不知道怎么回话了，笑笑就赶紧跑了。
　　王小雁神经粗，没看出有什么事儿，大叫一声庞星星，老娘回来啦，冲进自己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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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八点准时响起。
　　这是第五天了，蒋慈溪再也不惊奇了，捞起加盖的毯子裹在身上，打开门。准时送饭小天使庞星星同学，端着桂圆八宝粥在门口。
　　“今天的有点甜，但是很好吃，我吃了两碗。”说完之后，庞星星把小锅子放到蒋慈溪手里，哼着歌儿跑跳步走人。
　　蒋慈溪揭开盖子闻了闻味道，相信庞星星的判断。
　　关门转身，蒋慈溪看见了地上的吉他谱，捡起来放到桌上厚厚的一摞里。这些是昨天晚上睡不着，在网上找出来打印的。
　　虽然庞星星这个时候才把早餐送过来，其实从杜西韧约莫六点钟过来做饭，蒋慈溪就知道了。
　　他听见他和出门上早市拿货的老蔡两口子打招呼，他关上大院门上的小门，电梯到达四楼的那声“叮”，这些声音蒋慈溪都听见了。
　　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蒋慈溪一度想要穿上外套去一趟厨房。在他拿起外套的一瞬间，又胆怯了，去了厨房说什么呢？
　　杜西韧每天天不亮来给自己做早饭是为了什么，蒋慈溪知道的，难道自己这个时候走过去跟他说“不要做了”这样的话吗？
　　他一定会露出那个眼神的……就像那年他被从询问室带走时的那个眼神。
　　蒋慈溪不愿他那么难受。
　　不想再洗一个碗，蒋慈溪直接拿了勺子，抱着小锅子，舀了粥往嘴里送。吃进嘴里，便觉得庞星星说得不对，这粥不是甜，是吃下去之后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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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公司的时候，杜西韧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袁春晓。
　　“你跟他约好了没？”等到袁春晓一接电话，杜西韧就问了出来。
　　那边接电话的却是个男声，听了问话说：“你是说晓晓的老师吗？”
　　“对不起，方医生，打搅了。”杜西韧道歉的话说得很快，他没想到袁春晓的男友今天在。
　　“没事儿，我叫她，你等等……”方嘉州其实也是看见了来电是杜西韧才决定接电话的，“晓晓，老杜的电话。”
　　杜西韧等了会儿听见了袁春晓的声音，“我会去接他的，催什么呀你！”袁春晓好不容休假可以化个妆，眼线都没画利索，就被杜西韧给打断了，口气一点儿不好。
　　“我怕你去迟了让他在风里等，今天降温了。”杜西韧也声音大，今天真的有点儿冷，天气预报说是小雪，“你们约的是在路上碰头。”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家里等我，行了吧？”
　　“好，你打。”杜西韧口气瞬间变好。
　　袁春晓捏着电话想打人，扬了扬手又觉得算了算了……杜西韧一个老妈子有什么可气的！拨了蒋慈溪的电话，放在旁边，继续画眼线。
　　方嘉州靠在门边笑看着袁春晓说：“老杜这么紧张？”
　　袁春晓眨巴眨巴眼睛看两条眼线是否对称，然后十分满意地收了眼线笔。双手捧住方嘉州的脸颊，无比深情道：“换做你要去看医生，我也会紧张……”
　　电话里突然就传来蒋慈溪的声音，“我看病你紧张什么呀？”
　　袁春晓和方嘉州被这么一打岔两人都笑起来。袁春晓推开方嘉州的脸，赶紧把电话摁回了听筒模式，和蒋慈溪说上门接送。
　　挂电话出来，袁春晓看见了正在换衣服的方嘉州，啧一声后觉得自己的休假日被杜西韧和蒋慈溪给糟蹋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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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慈溪跟袁春晓联系过，她说她马上就到了。蒋慈溪就下了楼，在路边等着。
　　没站一会儿，一辆白色的小车飞也似地冲了过来。蒋慈溪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刚站定，那辆车就停在了蒋慈溪的面前，车窗降下来，袁春晓笑意满面地说：“我来啦！”指指右边副驾座，示意蒋慈溪上车。
　　“你一个女孩子开车怎么这冲？”蒋慈溪有点儿憋不住了，看她刚才开过来的气势，若不是蒋慈溪在等她，这么空的路她肯定能飙上两百。
　　“好，我开慢点。”袁春晓笑着说了这句后，大开大合开始原地掉头，速度快、刹车狠，吓得蒋慈溪抓紧了上方的拉手。
　　看到蒋慈溪这么紧张，袁春晓咯咯笑了一阵儿后道：“老师你这么惜命啊？”
　　“我已经浪费了很多人生了，剩下的自然要珍惜一点。”蒋慈溪说得可是实话。
　　“哦。那你待会儿见了医生，要好好合作啊。”袁春晓指的是心理医生，今天身体上的复诊会很快，就是做几个检查。重头戏是蒋慈溪和心理医生的第一次见面。
　　蒋慈溪没有回话，他对于不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还准备争取一下。
　　袁春晓见他没说话了，猜度他心里有想法，想着这时候谈论显得太刻意，便扯开了话题，说：“老师，大家寄的年货你收到了吗？”
　　蒋慈溪正努力地想着怎样开脱掉看心理医生，被冷不丁一问根本没有听，一脸茫然。
　　袁春晓看出了他的紧张，笑着换了问题：“今天我漂亮吗？”
　　“哦。漂亮……你不化妆也漂亮。”蒋慈溪决定不要再去想什么心理医生或者杜西韧了，搞得反应慢。
　　“完全没听啊，心里还在盘算怎么脱身是吧？”袁春晓算是看出来了，心里叹口气，决定下点猛药。
　　正好红灯，袁春晓大力气踩下刹车，“蒋慈溪！”袁春晓的语气十分严厉了，“把脑袋放清醒点。手抖下去最直接的是影响一些精细动作，比如说分拣药粒，比如说弹吉他……你要是有孤独终老的心思，你能想象你连这两件事都不能做的时候吗？看心理医生是为了排除手抖的原因。如果你没有打算孤独终老，也应该正视一下杜西韧……不应该也去看看心理医生吗？”
　　蒋慈溪被突然叫了大名，又被袁医生一顿批评教育，态度瞬间就端正起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你接受吗？”袁春晓看着蒋慈溪。
　　“我不接受你会揍我吗？”蒋慈溪也看着袁春晓，说正经的，袁春晓严厉起来真的很吓人。
　　“就你的病程，要是不好好休养，早晚会落到我的手里，到时候再叫你生不如死。”袁春晓最后那四个字说得甚是情真意切。
　　蒋慈溪忽然觉得就算在车里也会有点冷。
　　绿灯亮起来，袁春晓油门一踩第一个冲了过去。
　　“我会配合……”车速眼看着飙了起来，蒋慈溪认怂，赶紧表态。
　　袁医生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飙进了自家医院。
　　下车的时候，蒋慈溪觉得袁春晓说的对，不管是她讲的道理和逼真的威胁，以及高车速的恐吓，都让蒋慈溪心服口服，承认她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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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卫生中心跟其他的科室区别很大，走进来之后，颜色和装潢都让蒋慈溪放松。袁春晓的凶神恶煞只是在那个一百二十秒长的红灯里，之后的袁春晓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这个发现也让蒋慈溪轻松不少。
　　“橡皮树后面那间。”袁春晓指了指门。
　　蒋慈溪点点头，慢悠悠的朝那扇门去。
　　轻轻地敲门，得到里面的人的应允，蒋慈溪推开了门，满头银发的女士和蔼可亲地跟他打招呼，请他坐到旁边的沙发椅上。蒋慈溪在落座之后，顿时觉得这椅子好舒服，心里有点儿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