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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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寒交迫，莫过于此。
他如垂落地面的白月光，无力得抖落惆怅。引得人自以为能捕捉到的时候，呀的一碰，触碰到冰凉的地面愈发使人恼羞成怒——原来月光是碰不到的，无论如何都是碰不到的。
能碰到的是镜花水月，镜花水月又是竹篮打水里的一场空。
恼怒啊恼怒难过啊难过。
这已是第二个夜晚。天多冷，猫头鹰倒挂在树枝间，它的嘴里似乎也在呼着冷气，Alpha反倒是真觉得好玩了，原来这个游戏真实成这个模样，玩具们也觉得冷。
笼子太过窄小，他只能蜷缩着身体，稍稍一动弹就会觉得十分的难受，浑身酸疼着，寒冷着，麻木着。也许他用不着等三天后，大概今天晚上就会冻死在这里吧。
今晚的滑稽城没有下雪。
Alpha捏着笼子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滑落，失了力气。头低着，月光照映不到他的面容，细碎的脚步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Alpha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微颤，缓缓的抬起头。
巴布伦老爷的面容在月光中模糊而显得有些可怕。
Alpha歪了歪头，笼子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有过大的动作，巴布伦老爷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想清楚了么？”
“有些东西没有想的必要。”
巴布伦老爷的恼怒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是刺耳，“你如此下等，有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的资格跟资本。”
“因为品尝过妥协的后果。”Alpha轻笑道，“味道跟拒绝的后果品尝起来是一样的。”
那么就没有再次妥协的必要了。
高贵的贵族恼羞成怒的同时，除了隐隐的不痛快以外还有些格外的……难过。
原来白月光是真的，触碰不到的啊。即使沦落也不会被践踏。
“……为什么？”
“我不愿意啊。”Alpha低笑道，“我不愿意，巴布伦老爷。”
“那你就死吧。”贵族冷冷的甩下这句话，带着酸胀的情绪离开了。
得不到的白月光是镜花水月，既然得不到那就把最后的镜花水月也给打破，不让任何人再看见。
Alpha依然是无所谓的垂着头，他的模样憔悴了许多。冻得麻木的手指忽然被握在一个人的手心里，他抬了抬眼，入目的是那张浓艳如血又惨白吓人的小丑脸。
他随意的勾了勾唇，“……你来了。”
侏儒小丑踮起脚尖，费力的维持着他滑稽可笑的模样，用力的把他冻的失去知觉的手握在手心里企图暖和。
他问道，“你难受嘛？”
“有一点。”
侏儒小丑费力的挤出一个笑，“习惯就好了。”
他的脸上除了一层厚厚的油漆，还有伤痕。
Alpha的眼神停顿在上面，小丑注意到了，骄傲道:“这是钱啊。我是能让任何人捧场的可笑人物。只要能让他们觉得滑稽好玩，我就是一颗被投掷金钱的发财树。”
Alpha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会疼的。”
小丑的脸上依然带着那大到可怕的笑，“习惯就好了。”
“我从前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待在笼子里……是缸。反正是跟这个一样的又小又挤。我每天呢只露出一个头出来透气，剩下的身体都呆在这个小小的缸里。我好疼啊……很疼的啊，每一天，每一天，都一直在疼。”小丑笑着说，“我也很难过啊。难过的只想求老板能把我从缸里放出来。”
“他终于放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永远是这个样子了。”小丑仰着脸，眼眸天真的闪烁星空，“他说我将会成为滑稽城里最可笑的人物。这不是很值得骄傲嘛？”
“不是。”
“……”
“最值得骄傲的是成为你自己。”
小丑的笑容一僵，“说得可真轻松呢。那你呢？你不是已经没有你自己了嘛，又为什么教我这个？”
“……”
小丑叹息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Alpha忽然有点听不懂对方再说些什么。
他只是感觉到一种沉闷的钝痛在心里不断地发酵，敲击。好像有什么刺进了血肉里，挖出他的骨头，敲碎，一根一根的敲碎。
小丑的眼神好像似曾相识的熟悉啊。可是无论如何就是记不起来呢。
“我走了。”可笑的小丑轻声说道，眼神含着一种Alpha不明白的悲伤。
“嗯。”
第三个夜晚。明天就是死期。
Alpha抬头，睁大了眼睛也没有再夜空里寻找到星星，就连月亮也是若隐若现在云雾里，给黑漆漆的夜晚带来若隐若现的微光。
第三个晚上，小丑又来了。
“我喜欢夜晚。我讨厌白天。”
Alpha静静地注视着他。
“走在白天的街道上的时候，大家都围起来看着我。在他们面前的我是那么的矮小，随便来一个孩子都能将我踢倒。我讨厌这样的自己，畸形丑陋，又滑稽可笑。”
所以这样的生物，只能存活于黑暗的地方啊。
小丑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呢？”
他的声音轻轻软软的，Alpha在他的眼睛里找寻到了星星，“每个游戏攻略玩家的方法不同。但是高难度的通关游戏，攻略玩家的方法都相同。”
“那就是‘杀死’玩家。”
啊。原来他就是这个副本玩家需要攻略的玩具啊。
自相残杀，胜者通关。
Alpha开口道:“你是来杀死我的。”
“对啊。”小丑的眼眸闪烁天真，“杀了你，你代替我，我自由了，你就永远只能当一个小丑。像我这样的小丑。”
“是么？”Alpha说，“那好吧。”
小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那若隐若现的月光里，Alpha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说，“小哥哥……我怎么忍心杀死你啊。”
Alpha愣住了。
小丑那张滑稽可笑的脸上画着巨大的微笑，他往Alpha的手心塞了一根棒棒糖，眼眸弯起，“小哥哥要开心点才好。”
是他啊。
是那个……Omega啊。
Alpha嘴唇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小丑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我是来送小哥哥走的啊。小哥哥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啊。不要像现在这样了……我看见很难受的，比每天每天的关在缸里还要难受。”
“小哥哥一定要好好的啊。我……”
Alpha的意识混沌了下去，眼睛闭上前的最后一秒是小丑凝望着他的眼神。
仿佛他的眼里是星空。星星在星空里闪烁。
“……一定要过得好好的啊。”
……
玩具在成为玩具后，一生只有一次机会摆脱这个身份。一旦攻略失败，那将永永远远的遵照玩具这个身份活下去，也许会因为游戏副本的缘故，曾经受过的苦痛将会重来一遍。
一遍一遍的经历变成侏儒的过程，永永远远的在台面上当一个滑稽的小丑。
终其一生，都将在经历这个来回中度过，没有停歇也不会停顿。
温此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片的青青草地，阳光温暖的撒在他的身上，饥寒交迫仿佛就只是一场错觉。
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刺着他，温此低头，糖果纸因为他紧紧捏着的动作而刺进肉里。
“小哥哥为什么都不笑一下呢？”
“我想看小哥哥高兴。”
“小哥哥要开心点才好。”
“小哥哥一定要好好的啊。我……喜欢你啊。”
“……小哥哥，我喜欢你啊。”
温此的心抽搐了一下，一滴眼泪轻轻的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月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