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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国王与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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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二份工作,是在西麟国的皇宫里,作为唯一的外姓公主。
公主很清闲,至少比我的舅舅空闲多了,他是这个国家的王,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
但是之前他却任性为了寻找亲人而出宫。
虽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却带回了我,即使我们并没有一丝丝的血脉联系。
现在处理政务对他来说还是很难,不过貌似之前的王是一个积威已久且喜怒无常的主,这倒是便宜了我这个舅舅,暂时还没人敢造次,辅政大臣们也兢兢业业。
我想,只要他努力学习,应该不难接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是恶趣味,舅舅给我赐了个封号——白雪。
因为我见他听到人们高呼我的封号时,那表情很耐人寻味,我想也许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什么搞笑的名称吧,不过无所谓,反正我是不知者无谓。
白雪,雪当然是白色的,通俗易懂又不强加国意,我觉得再好不过的封号了。
这样我就可以做一个闲散公主了,也许,我也可以做我一直喜欢做的事了。
夜里睡不着,我决定去逛逛白天舅舅已经允我进入的藏书楼。
我一直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这雪渊殿的侍者便都听从了我的吩咐,无事尽量不在我眼前晃,这初冬的夜里,便更显得格外的静谧和愉悦。
脚步轻盈地穿过长廊,眼前便出现了巍峨的藏书楼。
这里面的书册听说很多都是孤本,有价无市。
在这王宫里果然是有好处的。
咦,一二三四五六……守卫还挺多的。也对,书被人偷走都是小事,万一失火,付之一炬就可惜了。
拿出令符便很轻易地进了楼。
进门处放置了宫灯,进入者自取,想来里面应该是没有的,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明火吧。
我随手拿起一盏灯,点燃。灯纸白而不厚,透出的光柔和明亮,很适合阅读。
举目环视,书架林林,随手拿起一卷,书下皆有标记,果然井然有序。
一楼皆是政务兵法之类的书籍,我兴趣不大,扯了扯碍事的裙摆,拾阶而上。
诶?有人。
怎么会,这么晚,难道是贼人?
偷……书贼应该没什么可怕吧?
“谁。”疲惫的低沉声音从楼梯口左侧传来。
“……舅舅?”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我不是你舅舅。”
微提宫灯,渐亮的通道那端,与夜同色的男子向我走来。
我原本就不太会说话,看着对方与舅舅别无二致的面容,自然更是说不出什么反驳对方,何况他那么肯定的语气和露出厌恶的表情。
“罢了,我也算是吧,随你怎么叫。”
“……”说的好像我很喜欢认亲戚似的——不过我相信他不是了。
一是舅舅虽然与我还不熟稔,但语气还算温和亲切,二是因为现在我们所处很是安静,也无旁人,然而我却听不到他心里的任何声音,连杂音也没有。
就好像整个书楼都是我的,真正安静的地方。
看来是个奇怪的人,我决定不理他了。
莫名愉悦起来,我找到了一本地方志要,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椅灯津津有味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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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我经常会去藏书楼,一呆就是两个时辰,不过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奇怪的人了,没人打扰我更舒服些。
一天,我正准备出殿门,像往常一样度过午后时光,远远的看见王车轱辘过来,脚步一顿,我走上前去迎接行礼。
“不用多礼。”
纵然还不太习惯,他也必须适应这些繁文缛节吧,我看着林晨苦恼的样子,想。
“在这住得还习惯吗?”
落座挥宫人后,林晨亲切问道。
“挺好的,我…没什么问题。”
我很快适应了这里,所以本想开口与他分享读书的喜悦,却一眼看出了他的乡愁情绪,便不好多说了,只乖巧回答。
“今天有几位大臣奏本,说让我,额,让孤充盈后宫。”说完看了我一眼,又想起什么,叹了口气,“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舅舅不必把我当作孩子,我虽是小辈,但亦可以为舅舅解忧。”我正色道,“我在书上看到,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而是很严肃的事情,严重到关乎国家啊,子嗣不兴,则国将不兴,若想要子嗣传承,当然要册封后宫了。”
“虽然都是这么说……可我……”
“舅舅,是还放不下母亲吗?放不下你们的故乡吗?”
“你知道?”林晨吃惊道。
“我只知道,母亲在这里生活十年之久,并不是不想回去的。”我犹豫了一下,不想说出让人失去希望的话,“她试过很多方法,但,也许这就是机缘。”
“……所以,其实我也应该好好在这里生活,不要妄想这只是黄粱一梦么……”我看见他眼里的光芒弱了,然后听到他在心里喃喃自语,“姐姐已经没有了,我也回不去了,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甩甩头,移开眼,不想听这些话。我总是屡教不改,老是忘记自己并不能一直看着人的眼睛,可往往心里会有个声音在说:眼睛是心灵之窗,可以最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感情。
可是天知道,我从来不想做个小偷,偷窥着人们心中的悄悄话。
“没事的,人总是要不断的接受新环境的,只是这次比你想象的远了些而已,你姐姐也会希望你过得幸福吧。”第一次安慰人,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知道我根本无法完全理解他现在的孤独无助,只能说着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语,“我记得她和我说过你们的很多事情,你们俩从小相依为命,你不是说过长大后要保护你姐姐的吗?”
“可是,我要保护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也许是因为我们有共同在乎的人,也许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知道的事,他在我面前便可以无所顾忌,表现得像个走失的孩子,语气一时也没控制好,泄露了一些他少年人才有的冲动。
“可是你知道吗?她这些年始终最担心的是,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她最在乎的是你啊!”我从随身带香袋里取出一个物件,交到他手里,“你看这个,最初我就是凭这个一眼认出你的。”
那是一个计时器,母亲说是叫怀表,我不是很会用看,而且今时今日也已经坏了,我带着也就权当是个念想。那东西做工极为精致,外观刻着精致繁琐的花纹,侧面有个小巧的凸起,轻轻一按便会弹开,打开以后,有个小小的画纸精巧地镶嵌在里面,上面正是林曦和林晨两姐弟的画像。
“这些年她一直贴身带着这个,两个侧边都已经磨损,可以看出母亲时时拿出来看,看的是你担心的也是你。”
“我现在把它还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母亲失望。”虽然旁人一眼可以看出那并非值钱的玩意儿,但我知道它对林晨的意义非凡。
我想,他一定会很坚强的活下来,努力活得多姿多彩。
就像林曦相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