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欢喜》芸芸烟花雨

15、【15】

　　一望无际的深色海洋，在厚重的低云之下，鲜有光彩，深深沉沉的，几乎呈现出凝滞一般的墨色。
　　这墨汁般浓稠的海，明明端的一副深不见底、叫人望而生畏的模样，乍一看，宛如死水，实则不然；它时不时生出一些翻腾汹涌的黑浪，那些浪扬起又狠狠落下，哗哗作响，像黑色液面之下鼓动的脉搏。
　　这简直叫人忍不住疑心，是否会有什么鬼怪的手从撞成碎末的泡沫之中骤然破海而出，趁人反应不及，把人直接拽进去。
　　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
　　把活生生的人也变成这浩瀚的脉搏之一。
　　“且看这浪花罢，那么澎湃！”戚戚站在甲板上说，“多反常啊——这船几乎平稳得让我觉得有点恐惧了。”
　　“是吗？你气定神闲的样子可一点儿也不像是恐惧。”琅玕向那边朝他们来走来的阿寇招招手，像叫一只狗似的手势。
　　愣愣地站在门口的阿寇举棋不定，左看看淡然自若的戚戚，右看看漫不经心的琅玕。
　　“阿寇，来。”戚戚说。
　　阿寇像是得了特赦，三两作步跑到戚戚跟前。
　　“伤好点了吗？”戚戚问。
　　“痛。”阿寇答，乖乖巧巧的样子，大约是个老师会喜欢的学生。
　　当然了，屠宰场不兴这套。
　　“哦，忍着。”戚戚上下打量一番，“过来的时候被找麻烦没？”
　　“没。”阿寇露出无辜的表情。
　　“那就好。”戚戚眼睛在阿寇依旧血糊糊的手上晃了一圈，揣在兜里的手动了动，像老年人玩文玩核桃似的把两个半丸子转了一轮。
　　“我们榜首的余威不能庇护他太久……”琅玕话音戛然而止。
　　戚戚莫名看过去，发现琅玕在看手表。
　　“快到时间了，还有二十多秒。”琅玕说，立即便向离开甲板的方向前进。
　　那是新兴的规定，在晚上九点之后，不允许到甲板上，否则魂飞魄散。
　　哎，这“魂飞魄散”四个字真是越来越廉价了。
　　廉价的要挟。
　　却很管用。
　　“啊，甲板禁令！我差点忘了。”戚戚拉着试图做出十字架姿势的阿寇就走，“在船头做这个姿势，你是想把这艘船变成泰坦尼克吗？”
　　阿寇脑袋一偏，张口便问：“什么是泰坦尼克？”
　　戚戚愣了愣，脚下没敢停。
　　阿寇这么一问，戚戚才发现这是个不在他思考范围的问题。
　　“呃，那好像是一艘会沉的船？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阿寇紧跟着戚戚的步伐，三人几乎踩着点离开了甲板。
　　这一刻，走在前面一直默不作声的琅玕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戚戚。
　　戚戚没注意到，阿寇注意到了。
　　阿寇奇怪地回视了琅玕一眼，下意识地挡在琅玕和戚戚之间。
　　当踩到门内之后，尽管面上不显，但戚戚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违背禁令的代价太惨重，戚戚才不愿意以身试法呢。
　　“二位，我看你们并无时间观念，如果不想死，下次‘放风’也许我们就得设定闹钟了。”琅玕清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随后声控灯才迟钝地亮起。
　　阿寇随着灯光亮起，抬头去看天花板的灯。
　　阿寇一动不动，像是个为了制止突如其来的流鼻血而仰望天空的人。
　　戚戚没理会阿寇的动作，放不下之前的问题，索性开口问琅玕：“什么是泰坦尼克，你知道吗？”
　　“啊。”琅玕简答，“家喻户晓。”
　　戚戚纳罕自己之前怎么突然脑子里蹦出这么个词儿，却记不真切具体的来源。
　　琅玕看着戚戚纠结的小眼神，补充道：“你的记忆在松动了，这是好事。别紧张。”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扶摇》好看~！
就是更新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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