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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恶魔与少女 ...

  •   你出生在一个宁静而封闭的镇子里,镇里的所有孩子都会在一所育幼院长大,上同一所学校,在长大后接替父母的职业。在这个镇子里任何一个外人的来到都是值得谈论的新鲜事,而任何一个人彻底的脱离镇子更是难以想象的天方夜谭。而你正是天方夜谭的副产品,你的母亲将我抛在镇口后决绝的远离了这里,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于是,育幼院的把你养到可以自理的年纪,这是个和平的镇子,最大的危险不过是被谁家扔的杂物拌上一跤。你应当会像所有小镇的居民一样,念书,然后工作。在缓慢琐碎的镇子里消磨一生的时光,兴许你还能继承母亲应当的旧业当一个好花匠。

      说到花匠,平时教你种花的老花匠似乎有什么事情,总是愁眉不展的。而你又要升上高中,不能总去探望他。带着心中的担忧沉入梦乡的时候,真正的恐怖向你袭来。

      带着奇怪面具的黑衣人举着蜡烛闯进家来,喃喃的低语着罪孽,你力不从心的反抗着,却被推到了屋角。明明屋子里还燃着炉火,浑身却止不住的发冷。滴答,滴答,眼前的景色慢慢的虚化了起来;碰碰,碰碰,胸口涨着太阳穴不祥的跳动,喉咙徒劳的涌动了几下,你醒来了。

      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点亮了床头的灯光。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一些梦中的恐惧,母亲留下来的兔子布偶一如既往地望着你——梦中,是没有这个布偶的。你脱力似的躺在了床上,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梦的缘故,第二天早上你实在没什么精神,不过好在是初中的最后一天了,随便应付过同学后就放了学。你背着书包走向老花匠家,没人在哪里,那里已经是个废弃了的屋子了,他的主人因为心脏病发在今晨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开,开玩笑的吧!你燃起了炉火,茫然的坐在了冰冷的屋子里,不住地环顾着这熟悉的一切,好像大门随时会被打开,老花匠会笑呵呵的走进来,告诉你这不过是一个无聊而且恶劣的玩笑。

      天色暗了下来,渐渐地,下起了雨。晚上的小镇,安静的除了屋檐下雨滴的声音,就剩下了你的心跳。

      滴答,滴答,碰碰,碰碰。现实和梦境在火焰的噼啪声中重合了起来,梦中恍惚瞥见的陈设,和这里也没什么分别。思想是停滞的,你站起来,木着脸坎坎坷坷的钻进了房间的被子,咬着唇,捂着嘴,颤抖着哭泣。

      那一个假期的时间,你几乎没有离开家中。除了出席了老花匠的葬礼外,你蜷缩在家中,一遍遍的摩擦着枕下的尖刀。你与老花匠的感情很好,所以你伤心难过也没什么出奇的。

      高中开始的第一天,有着很好的日光,你站在日光下背着书包,同镇子里每个适龄的学生一样。但这里没人会随身带着一把磨快了的尖刀,没人会梦见绝望的死亡。

      绝望而真实的梦境就在前一天再一次找上了你,晚夏的时节,你却穿了长袖衬衫,偶尔阳光触及你的手上的时候总使你不自觉的瑟缩一下。好像这温和的日光可以变身火焰,将你在痛苦中燃尽。

      一年之前,曾有一位商人因为电路故障,烧死在了他的家里。

      班上的同学都是熟面孔,带他们来这里的家长也见过许多次了。本应该很熟悉的人吧,你遮掩着快步走进了校园。就是因为很熟悉啊,那个正在殷殷嘱托的男人,昨日夜里分明是见过这样的身影啊。

      自老花匠死去后开始的恐惧愈加萌发了起来,面前熟悉的人们,温和有礼,昨日暗影里又是一副让人胆战心惊的面目来。可你也清楚,你敢和谁去倾诉呢?谁又不在那群暗影之中呢?

      于是,一瞬间,你竟觉得胸口压抑着喘不过气来。

      昨晚疲惫太过,即使警惕着未知的危险你还是忍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突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孩向你走了过来——那是镇子里稀有的外来者,危险之外的未知。

      他坐在你的旁边,上课了。

      在这个隐隐排外的镇子里,外来者被当作谈资几天后,便沉寂了下去。他和你一样,总是独自一个,学习,生活。他似乎租住在你家附近,每天都会跟你同路走过一段小巷子,你们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隔着,你们能隔得最远距离。

      梦境,还是不停的侵扰着你。即使晚上开着摇滚一夜不睡第二天困意袭来的时候还是会找上门来。你也毕竟只是个年轻的姑娘吧,在天台上哭泣是你面对着绝望能做到的微弱而惟一的反抗了,胆怯的,毫无作用的反抗,或者只是发泄?

      旁边伸来了深蓝色的手帕,另一只手轻柔却不容质疑的安抚你的脊背。背光的少年蹲在你身旁将手帕塞在了你的怀里。

      要上课了。他站起来,将打理自己的余裕留给你。

      你攥住了隐约带着他人体温手帕,冰冷彻骨的身体随着这体温微微的回暖了些许,不在冻住你的膝盖,你的理智,让你把自己打理体面,回到教室去。

      干净的手帕被完璧归赵,无形的壁障也微微的松开。偶尔的你们也开始交流几句,大部分话题都能聊的来。

      危险之外的未知,变成了你绝望之中的光。青春期的激素分泌让你憧憬起来,少数的喘息的梦境,从空白的一片,渐渐地变成了那个外来的男孩。这个黑白的世界,又变得彩色了起来。

      直到那一晚,暗影带着厌恶的吐出来“讨厌的外地人”语气和那个抚养你长大的女人一模一样。最后的,隐约的温暖的影像轰然倒塌。只留下,血淋淋的现实来。

      而在发抖,恐惧之前,你的脑海一遍遍重复的事那句讨厌的外地人,那个温柔的女人只有在看到老鼠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而福利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老鼠了。

      你不能接受在梦中经历他的死亡,所以你可以忘记夜晚会有暗影游荡,忘记你的穿着得体,赤着脚奔向了他的家中。房间还亮着,少年靠在床边翻着书,你站在窗外突然鼻尖酸涩了起来。

      你看着他翻书,一边笑着流下了泪来。窗子被推开,手帕递了过来。

      你该让他离开这里,但又无法对他启齿这镇子和你的梦境,似乎是对你拖拖拉拉的惩罚?你又梦见了几次外地人的死去,校园里每一个观察着他的目光都让你胆怯,最终变为了难以形容的勇气。

      一封书信随着悄无声息的随着拿错的书本转到了需要的人手里,然后石沉大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或许,被当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恶作剧?

      现实世界的担忧和梦内的痛苦让你精神越来越差,直到有一天,你疲惫的在反锁上的天台上沉入睡眠,醒来的时候他坐却在你身边,手上还翻阅着用你看不懂的文字写成的书籍。

      他从未身处危险之中,他是神秘,是比这小镇的暗影更大的危险。你本应为那封信而窘迫,却无端端的只觉得一种难以言说的放松——为你不必在忧心他人安全,更为了他能活下来。

      然后,你梦到了母亲。

      没有火焰舔食血肉的痛苦,微微的带着些暖意,如同在阳光下和老花匠躺在摇椅上,在育幼院的阿姨保护下去林里野餐,也如同,你从未仔细感受过得,母亲的怀抱。

      你在微笑,你注视着你从未见过的外面的景象,你凝望着墙上父亲的画像,你迟疑的扫过房间的法典,你说,别怕!逃出去!在火焰将燃尽的时候,你留下了最后一滴泪。如同将火焰的热量都摄了去,直直的烙在你的心尖上。

      那一夜,你睡得很踏实,即使泪水沾湿了枕头。

      在三个月前被恐惧斩断的未来,被母亲重新连接了起来。你想逃出去,离开这个被暗影笼罩的小镇,你开始忍住痛,强迫自己习惯临死的哀嚎,逼自己睡觉,自虐似的锻炼,为了逃出去,为了光明的,有外面的世界,甚至有他的未来。

      或许真的是上天喜欢捉弄人?你面对这一切之后可怖的梦境戛然而止,你夜夜安眠连梦魇都未曾有过。休息的好了,你那习惯了少眠的身体反而不依,安歇几天之后,睡下后又会在几个小时后醒来。

      那是你从未见过的房间,不在小镇的任何一个地方。前面书桌前,少年还在读这什么。上天并未对你厚待,是他为你搭起了避风所。你坐起来,他转过头来看你。

      要依从我吗?我会保护你。他对你伸出了手。

      你看着朦胧灯光下的狰狞的影子,想起阳光中他递过来的手帕,想起了每晚的避难所。蜜糖是好的,可包着毒药的除外。

      你从床上站起来,要他带你回去。

      安眠如同毒瘾,难以戒掉。你再次陷入了痛苦之中,可少年却没有再出现过。似乎是对你不肯依从的惩罚?你们不再交谈,而你的精神一日差过一日。

      在课上,你再次陷入了梦魇。克制少年的神秘出现了,讲台上的师者转眼变成夺命的恶魔。你没有感受到他的死亡,却浑身颤抖着在梦中醒来。你不敢看向台上,因为你的眼睛会引来魔鬼的杀戮,你趴在桌上,如同被狼逼到绝路的兔子。

      他人的手掌握住了你的,紧紧地,带着安心和温暖的体温。他死死的握着你的手,你似乎能听见骨节的声音,却奇异的安抚了你碰碰跳动的心脏,你安静下来,不再发抖。

      看向旁边人的时候,他的眼光还带着没有散去的诧异。

      可惜,你短暂的颤抖还是引起了暗影的警觉,那些美好的,幻想的未来即将被火焰烧成破瓦烂垣。你突然有些后悔,即使不吃下掺毒的蜜糖,起码也应当做些什么。

      那个惩罚人的家伙,分明已经是动了心,才动的手啊。

      至于神秘和危险?那可不是在火焰中的你该考虑的事啊。

      所以,随着噼啪声他走进来的时候,他说着给你个特权把手伸过来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搭了上去。

      不肯依从的话相伴也可以,就给你这个特权吧。我的恶魔新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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