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有家店》风沐雨淋

38、如果放不下

　　书店，这几天一直处于关门状态。顾书砚被容娇娇叫来咖啡店打工，顾书砚空时会看看对面的书店，有没有恢复正常。她还是喜欢在书店里工作，相比稍微轻闲一点。不过，咖啡店也挺有趣的，顾书砚想。就是那个哥哥——

　　“你在看什么？”容娇娇站到顾书砚身边，一起往对面的书店看，书店里的门是关着的。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一直没有动过，到是偶尔还会有客人，顾书砚看到了就会去解释一下。

　　“两位，你们觉得小悦悦的哥哥靠谱吗？”覃志明一脸沉思着假装摸着下巴。那天三人把张悦送回书店，在书店外面见到了张悦的哥哥。是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看上去精明能干的样子。“好像在哪时见过。”覃志明依然不擅长记男人的脸。他会看着眼熟是因为张梓筱曾在他的店里买过咖啡。

　　“应该——没问题吧——”容娇娇说，就在三个人见到张梓筱时，张梓筱突然冲过他们直接扶住张悦的胳膊，张悦已经腿发软倒在张梓筱身上。容娇娇想自己跟张悦在一起，竟然也没有发现张悦身体快要站不住，那人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才会想，应该没问题才对。

　　顾书砚说：“刚才看到他带张悦姐出去了。”话虽如此，可张悦还是死气沉沉的表情，“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要分手啊——我觉得张悦姐应该很爱医生才对。”顾书砚记得有一次，张悦的气色和心情都特别的好，后来才知道那是她跟医生确定了交往的关系，张悦很高兴。

　　覃志明和容娇娇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这点恐怕只有张悦和那个医生才会知道。

　　“我一直觉得他们两个人应该很合拍才对，没有会引起分手的原因啊。”顾书砚突然看到书店门口站了一个人，她马上跑出去。

　　容娇娇看着顾书砚跟书店门口出现的陌生人讲话，不由得说了一句：“书砚还是比较喜欢在书店工作。”

　　一辆黑色的汽车开在路上，开了一段路之后进入一个小区，小区里都是独立的别墅房。最后，车子停在某幢房子的车库里。张梓筱下车，拉开另一侧的车门。

　　张悦坐在车里没有要动的意思，虽然脑袋的思想还能转动，可思想却控制不了身体，身体一动都不想动。张梓筱只好把张悦拉下来，看着张悦的样子张梓筱很内疚。曾经开玩似地说过，张悦会和男朋友分手，但张梓筱也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会发生。

　　好像是被他的话给说中了，张梓筱心里很过意不去。当时还说，如果分手了，他会有一样东西给张悦做为交换条件，但现在，还是不提为好。看她难受的样子——张梓筱拉着张悦的胳膊能感受到，这几天一下子就瘦了很多，身上连点人的气息也没有。眼神空洞，脸色苍白，走路也没有气无力。

　　“这是，我家。”张梓筱对张悦说，“奶奶提起过你，所以我想她会不会是想见你。”张梓筱的奶奶，是个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张梓筱说奶奶的病还是在初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也许是张梓筱的话起了作用，张悦竟然说了一句：“奶奶——”她想到了那个戴着珍珠项链，衣着得体，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虽然记忆在衰退，但一直没有忘记曾有一个相爱的人。“奶奶最近好吗？”

　　“最近记性越来越差，行动力也越来越差，只能坐在轮椅上。”张梓筱说，“家里有保姆在照顾她。”

　　张悦对奶奶的还停留在天气炎热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奶奶时，她就有种奶奶年轻时一定是个大家闺秀的感觉，说不定，还是出自书香门第。两人一起走进门，张梓筱把张悦领到一门房间，奶奶就坐在窗边能照到太阳的地方。

　　张家奶奶看着张悦，张悦悄悄问张梓筱：“奶奶还记得我吗？”

　　“清醒时记得，说你跟她年轻时很像。”

　　张悦没说什么，奶奶还说林简跟张老先生很像呢，可张悦看过照片，根本就不像。可能是老太太执念太深，见到什么年轻人就会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小少爷来了。”保姆走了进来，看到张梓筱时叫了他一声。“我叫了理发师过来，正要给大姐理发，”

　　张梓筱看了眼张悦说：“要不趁机了给你剪个头发，不是说想换个心情要从头开始。去，一起去剪头发。”

　　理发师是张家从外面请来的，因为张家奶奶行动已经不方便，像理发之类的都是请人到家里来做。保姆带着张奶奶先去洗头，张梓筱则带着张悦去另一个卫生间洗头。“你心情不好，今天就让我伺候你吧。”

　　突然之间，情绪又低落了很多。话也不想说了，就被张梓筱带着去卫生间洗头。张悦站在洗脸盆前，张梓筱让她低头。说着，张梓筱挽起袖子说：“手法不熟，不要见怪。”

　　感觉怪怪的，低着头的张悦看到张梓筱的脸，在水冲下来之前，她闭上了眼睛。一瞬间能感受到张梓筱的手指在自己的头发上轻轻触动，沙啦沙啦揉动洗发水的声音传到她的耳内，好像心静都能平静下来似的。

　　呼吸还不是那么顺畅，可心情却平静了许多，张悦知道，身边有许多关心自己的人，如果还不能从失恋的中走出来，对自己并不是一件好事。慢慢来吧，不用刻意去忘记他，也不用刻意去忘记跟他在一起的事，相信时间——

　　可以冲淡一切。现在还会心痛，还会流泪，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我要冲水了。”张梓筱好像是乐在其中了，在张悦头上搓了一头的白色泡沫之后现在要开始把泡沫冲掉。水哗哗地沿着头发流到洗脸台。“看上去头发很多，浸湿之后捏起来也只有一把。”张梓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的一样的感到新奇。

　　“有什么好奇怪，虽然握起来只有一把，但是你数得清吗？”张悦说了一句。

　　张梓筱愣了一下，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说得对，说得对。”一会儿之后，他给张悦洗好头，看着肩膀上还批着毛巾的张悦，他又笑了起来，“没想到给你洗头是件很有趣的事。”

　　“哪里有趣。”张悦不明白。

　　“不知道，就是很有趣。”张梓筱看着头发湿答答还在滴水的张悦，“来，哥哥给你先擦擦。”他一边擦张悦的头发一边说，“我没有妹妹，也不知道给妹妹洗头是个什么感觉。”

　　“你没其他女孩子洗过头吗？”张悦平静地问他，虽然张梓筱当初的形象在她心中已完全颠覆，可现在的他，看起来也不赖。

　　“没有，我从没有给其他人洗过头。”张梓筱认真地把张悦的头发擦干，带着她去找理发师。

　　理发师已经给张家奶奶剪好了头发，张奶奶看上去神精气爽的，看样子绝看不出张奶奶身体有问题。张梓筱让理发师也给张悦剪个头发：“这里条件有限，也只能剪剪短，不能做发型。”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张悦在接受理发时，一直在看张奶奶。保姆正在给张奶奶吹头发，张奶奶很乖地坐在轮椅上，手里一直拿着一张照片看。张梓筱说那是在爷爷的照片，张悦记得张爷爷的模样，以前张梓筱给她看过一次爷爷的照片。张奶奶说张爷爷长得像林简。

　　很奇怪的感觉，像张梓筱说的，换个心情就要从头开始。看着自己的头发被一点一点剪掉，好像掉下去的，不仅仅是头发，还有难过的心情。怪不得，女人心情不好时，会想换一个发型。

　　张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难道真的打算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张梓筱，你上次说——”张悦刚想问，才发现张梓筱走到了张奶奶那边。保姆推着轮椅，把张奶奶带到张悦面前。张奶奶也不说话，就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张悦。

　　被张奶妈并没有让张悦感到不愉快，相反的。张悦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如果奶奶还活着，年纪可能跟张奶奶差不多。可跟张奶奶比起来，就没那么好福气了——

　　“莺莺。”张奶奶对着张悦叫了一声。

　　张悦愣了一下，好像记得张梓筱曾说过，莺莺是张奶奶的小名。哎，我像莺莺吗？张悦看了眼张梓筱，似乎在询问这个时候张奶奶是否清醒。

　　“莺莺，你看，这是张生啊。”张奶奶把手中的照片给张悦看，张悦想过，照片一定是张爷爷。可没想到会是年轻时的张爷爷，竟然外，竟然真的很像林简。发黄的照片上，年轻的张爷爷，有七八分神似林简的神情。

　　突然就想到了林简，才刚刚恢复了一点心情的张悦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眼眶又开始湿润。林简，林简，还是放不下他，很想见他，想看着他的眼睛，想和他拥抱——

　　“张生，我的张生在等我。”张奶奶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她把照片捧在怀里，像个宝贝一样小心呵护。

　　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再遇到一个能让自己爱得如此之深的人，就像张奶奶爱着张爷爷一样。如果张奶奶这个年纪，自己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那会是怎么样的情形。至少张奶奶还有家人，可自己呢——

　　保姆见张奶奶好像是累了的样子，便对张梓筱说了一声便带着张奶奶去休息。张梓筱见张悦还在发呆，便说了一句：“如果你放不下，就不要放下。如果你还喜欢着他，就继续喜欢他。”

　　“你为什么说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噢——那个啊——”张梓筱笑着说，“是我大哥的原因，你不用当真。”

　　“我想把林简追回来。”张悦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