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有家店》风沐雨淋

36、迷雾森林

　　张悦不知道自己醒来是几点，竟然也没想着看时间就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身边空了半张床，应该是有什么人睡过才对，可是谁呢？好像大脑空白了，什么都不愿意去想。身体很机械性的坐起来，露在空气中的肩感到了凉意，才发现衣服都散落在地上。

　　地上好像不止她一件的衣服，还有男式的衣物。谁，来过这里，和我睡在一起吗？谁？张悦穿上长长的睡衣，看到卧室里并没有人，走到外间，除了沙发饭桌，也没有其他人。厨房卫生间，同样没有人。

　　好像听到了有猫在叫，猫呢，张悦记得自己好像有养着一只花斑猫。猫好像在远处叫着。张悦走到一楼。楼梯左手边是收银台，电脑旁边放了一个可爱的招财猫。右手边是整齐的书架。我家是开书店的吗？张悦疑惑着走到门边。

　　猫的叫声听起来更加的清晰，仿佛就在门外传来的。推门而出，才发现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雾。起雾了吗？耳边还是能听到猫叫声，张悦顺着声音走，为什么要找猫呢？到底是自己养的那只猫吗，猫，叫什么名字。

　　巷子不宽，也没有其他人，雾很大，只能看到眼前的事东西。旁边的房子里不知道有没有住人，张悦拖着步子慢慢地朝前走去，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从脑袋里蹦出来。

　　可是，很奇怪，明明一直朝着前走，也没有感觉到拐弯，为什么书店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右侧是街角书店，而书店的咖啡店看起来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咖啡店看上去更旧了些，门面也不一样。明本明亮的透明玻璃窗，被格子木窗取代，门也是老式的格子门，到是里面传来的咖啡香，闻着很舒服。

　　猫咪的叫声好像是从咖啡店里传来的，张悦走到店门口，原本是想推门而入，可发现里面的装修也不是之前的模样。这还是覃志明的那家店吗？张悦回头看了下自己的书店，书店还是书店。

　　就在张悦犹豫时，里面的人说了句话：“雾这么大，冷不冷，来杯热咖啡暖暖身子。”说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白胡子爷爷。看上去非常的和蔼可亲。即便是第一次见面，见到时也会产生莫名的信赖。

　　“美式。”张悦坐到老爷爷面前，爷爷转身为给制作咖啡。张悦注意到工作台上放着两个磨咖啡机，老爷爷没用放得进的那台，而是用了放得远的那台。就在老爷爷转身时，张悦注意到后面墙上挂了一个古朴的圆形挂钟。很特别的挂钟，没有秒针。

　　就在张悦看到钟时，咖啡的香味传过来，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咖啡上面。老爷爷把咖啡杯送到张悦面前：“你的，美式。”香味伴着热气蹿入张悦的鼻子，好像有股魔力似的，整个人的身心也随着感到了温暖。就在张悦喝咖啡时，老爷爷拿起没有使用的咖啡机，站在张悦面拿慢慢地擦拭。

　　张悦看得出老爷爷很爱这台咖啡机。老爷爷一边擦着咖啡机，一边嘴里小声地念叨着。张悦没有注意听，好像念的是几个数字。说着说着，老爷爷的眼角有了泪光。老爷爷擦掉泪：“人老了，不中用了。老是想些没用的事。”

　　“咖啡机，对您来说很重要吧，已经擦得很亮了。”张悦看那台咖啡机，一尘不染到精光发亮。

　　“这是我要留给我孙女的东西，里面藏了很重要的宝物。”老爷爷说。“如果你见到我孙女，一定要转告她，里面的宝物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哎，您孙女，是谁啊？”张悦觉得很奇怪，这种事情，自己告诉孙女不是更好吗，反而要让一个陌生转告？

　　“我的时间，不多了。”老爷爷一直捧着那台磨咖啡机。

　　张悦想，这也不是难事，便说：“好啊，如果我看到了，我会转告给她。您孙女叫什么名字。”

　　老爷爷刚要说话，突然门就推开，进来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男子，张悦看那人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到是老爷爷在看到他时向他问候了一声：“你今天也来了。”

　　年轻男人点点头，坐到窗边的位子。

　　老爷爷一边给那人准备咖啡一边对张悦说：“他是我店里的常客，也是很喜欢咖啡，将来成长大了，想当一个咖啡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老爷爷很小声地说，“我孙女很喜欢他。”

　　哎？张悦回头看那个人，多看一眼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年纪还小，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类型。

　　“你帮我把咖啡送过去，我给你看我孙女的照片。”老爷爷让张悦帮着忙，张悦就把咖啡送了过去。但那人没有抬头，只说了声谢谢。

　　老爷爷找出孙女的照片给张悦看，照片上是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如果让张悦说实话，张悦肯定会说女孩太胖。可老爷爷应该很爱孙女吧，“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张悦说。

　　“是吧，我认为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老爷爷对着照片说，“麻烦见到她，把我的话转告给她。”

　　“哎，这些话，你自己不说吗？”张悦觉得老爷爷有点奇怪。可老爷爷只是笑笑。

　　“对面的书店，是不是你的？”老爷爷问。“好像有客人在等你。”

　　张悦这才注意到，书店门口站了一个男人。那人抬头在看店门，又隔着玻璃看书店里的情况。哎？那人竟然拿出钥匙要开门，他怎么会有书店的钥匙，门竟然开了。张悦朝书店走了过去。

　　“你是谁，为什么会我有书店的钥匙。”张悦叫住开门的男人，那人大概比她高半个头，穿着一件白衬衣和黑浅灰色的西裤。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不柔软但也没到强壮的程度，只是对方的表情——很严肃认真的样子。

　　那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张悦：“钥匙，是你给我的啊。”

　　哎？我给你的？张悦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为什么自己会给他书店的钥匙。就在她疑惑时，听到对面的咖啡店里传来异常的响动，很奇怪的声音让人听着会毛骨悚然。突然咖啡店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有个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张悦身边的男人立即跑进咖啡店，张悦跟着一起跑了进去。眼前看到的景像差点让张悦叫出来。刚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人，现在却躺要血泊中。原本花白的头发上粘了黏糊糊的血液，甚至还有皮和肉的分离。看一眼，张悦能感到自己头皮在发麻。

　　同样看得惊呆的，还有刚才那位，他跌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叫救护车。”跟着张悦同时进来的男人说，“报警。”他冲着张悦和傻掉的那个年轻人大喊，“有毛巾，需要止血。”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张悦找不到电话，这才想起来，手机放在书店。她马上跑出咖啡店要去拿手机，不想在刚要出门时，差点撞到一个大孩子。张悦注意到是个胖乎乎的女孩子，该不会是老爷爷说的孙女吧，因为只看了一眼照片，照片里的人长什么样并没有往心里去。

　　里面的情形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承受——“等等，不要进去。”张悦想拦住胖乎乎的女孩，可已经晚了，女孩看到了里面躺在地上的人。

　　张悦听到女孩撕心裂肺的声音——

　　突然，张悦猛得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突然想到刚才发生的事，难道都是在做梦吗？她坐起来朝窗外看，外面没有白茫茫的大雾，一眼就能看到对面还没有开门的咖啡店。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早上六点，外面的天色还不是很亮。

　　伸手摸到身子的另一侧，上面还有余温。可床上空的，人并不那里。地上也只有她自己的一衣服。昨天，张悦努力回想，好像是张梓筱来了，自己还被那个人恶作剧般的亲吻。但恰恰很不巧，被林简看到。

　　后来，听林简说起了他不想结婚的原因，他的妈妈出轨，让他对婚姻失去了向往。即便是在交往时再要好的女人，他也会在对方要求结婚时立即止住。

　　张悦想，自己跟林简的男女朋友关系，真的只是停留在身体上的关系，彼此需要一个人。但内心却没有相通，张悦认为自己走不进林简的内心。在这方面，他对所有人都封闭了内心。

　　即便在所谓的交往期间，也没有说过一句喜欢的话吧。心里很痛，张悦捂住胸口，她明白自己的内心，是喜欢上了林简。喜欢上了他在说话时总是认真严肃的表情，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的动作和眼神。甚至说上是哪个点，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在意他的存在。

　　手在胸口时，摸到了微微的突起，胸口又被他留下了吻痕。而且还是在第一次留过痕迹的同一个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分手的意思吗？眼泪突然掉了出来，刚刚在梦里出现在自己书店门前的人，应该是林简吧。

　　钥匙，张悦脑子一激灵，如果真的分手了，林简应该会把钥匙留出。餐桌上没有，玄关处也没有，茶几上也没有口。衣服的口袋和包包里都没有。楼下——

　　张悦跟到一楼，收银台上有一件东西。张悦的脚突然一软，是不是可以认为放在收银台上的钥匙是两个人分手的标志。张悦很想哭，因为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想天天粘着他，跟他在一起。

　　林简工作太忙，自己又不是很主动。张悦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以后，再也不能看到他，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吗——

　　“林简，林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