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有家店》风沐雨淋

31、书店里的小插曲3

　　到了医院之后，张悦才知道，为什么赵阳会要求到二院去。赵阳并不是去看病，而是去看一个病人，一个命在旦夕的病人。病人正是赵阳口中所说的丈人，刚才他接了电话，说是丈人突然重病，又被送进了抢救室。

　　赵阳赶到医院时，他的丈人还在进行抢救，据说这是今天的第二次抢救。手术室外等了几个人，赵阳走了过去。一个女人在看到赵阳之后哭了出来：“你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我爸他活不了多久——”

　　“我去找本书。”赵阳有气无力地说着，背上都是一片汗湿。他给其他人看自己手里找到的那本旧书。

　　“书，书，书。我爸都这样了，你还找什么书。是不是因为是我爸不是亲爸，你就不顾不管——”对着赵阳哭诉的是他的妻子，“这么要紧的关头，你还在外面乱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赵太太哭得很伤心，一边哭还一边握紧拳头捶着赵阳的胸口。捶得很用力。

　　让人看着都觉得疼，张悦无端地揪着自己的领口，看着他人这般无助的模样，就连身为旁人的人也会跟着一起感到痛心。大概是看出了张悦的心情，张梓筱搂住张悦的肩。“我们走吧。”俩人只是旁人，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

　　张悦点了点头，跟着张梓筱要走，可不想，却碰到林简。张悦刚想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意识到林简就在这里工作。如果是门诊的话遇到的可能性还小些。下一秒，张悦想到了张梓筱搂着自己的手，她下意识轻轻挣脱开。

　　“林医生。”张悦叫了林简一声。林简依旧是那张严肃认真脸，张悦能感到林简应该是在打量张梓筱，可能是在他跟自己是什么关系。在林简问之前，张悦先说，“这位我跟你说过的，我妈妈再婚后，那边的哥哥。这位是——”她又张梓筱介绍林简，不想张梓筱抢在她之前说了句。

　　“是男朋友吗？”张梓筱很礼貌的伸手与林简握了握，“听她说起过。”他脸上的笑容是对陌生人才有的标准笑容。

　　握手之后林简收回手：“最近，比较忙，没有去你哪里。”他对张悦说着，“下次——”

　　那边有人喊了林简一声：“林医生，手术时间到了。”林简只好结束这次对话，说自己还要手术要去做。

　　“没关系，你去吧，我会自己回去。”张悦说了句，又对张梓筱小声说，“哥，我们走吧。”

　　张梓筱看了眼林简，才跟着张悦一起离开。

　　“这个时候到是我了我一声哥。”张梓筱跟着张悦一起走到电梯前，等着电梯。“你怕他误会我跟你的关系？”

　　“不会的。”张悦说。其实心里多少是有在担心。两人说是确定的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可总觉得两人之间还缺少了点什么。

　　身后，又传来了哭声。张悦和张梓筱回头，看到了赵阳先生和他的妻子。赵太太已经器得没了力气，让赵阳扶着要回病房。到是身后还有一个人在不断地责怪赵阳。从说的话来判断，应该是赵太太的弟弟，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壮实的男人。

　　“你有没有把我爸当回事，当初你娶我姐姐我们全家只有爸一个人同意，爸对你那么好，你这么做，对得起爸吗！”壮实的男人不但骂了赵阳，还怒气冲冲地推了赵阳，甚至有要打他的架式。

　　“阿阳，这个时候，就别再提什么书了。”说话的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看来可能是赵阳的。“好不容易才把人抢救回来，你再跟他提——”

　　“你要是再敢提，我就揍死你！”壮实男人拎起赵阳的领子，就像是随随便便拎了一个小鸡仔似的。还把赵阳手里的旧书扯下来，扔到一边。

　　“别吵了。”还有一个女人拉着壮实男人，“医院里吵吵闹闹，会影响到其他人。”

　　壮实男人显然还在气头上：“我不管吵不吵到其他人，我今天看到他就有火气，不揍他一顿我不能消气！”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你们就不要吵了。”老太太叹了一声气，跟着另一个女人走进病房。赵阳的妻子在看着壮实男人走进病房之后，也跟着走进了病房。留下赵阳一个人瘫坐在地上。

　　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张悦，很同情赵阳。“赵先生。你不要紧吧。”张悦想上前扶起赵阳，赵阳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对不起，让你们看了笑话。”赵阳脸上写满了尴尬。“好不容易才找回那本书——”

　　“一本书，真有那么重要吗？”张悦同样不理解，放着病人不顾，难道会被其他人责骂。

　　“书，很普通。可那是我丈人的心血。”赵阳捡起被壮实男人扔旧的书，原本就很旧的书被弄得有几页纸快要散开来的样子。“我丈人他，爱书成痴。他说以前家里穷，买不想书，只好自己去抄书。这本书是他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抄来的。”

　　张悦看到赵阳竟然在哭，一个快五十来岁的男人，哭得很伤心。赵阳说后来在搬家时，丈人自己把宝贝的书弄丢了，虽然丈人没有说什么，但他知道丈人很心疼，很想找回来。“睡着的时候，还在惦记站这本书——”赵阳擦了一下眼泪。

　　“能找到不是好事情吗，那他们的——”张悦想为什么他的家人还要责骂他。

　　“你也太傻了。”张梓筱摸了摸张悦的脑袋，“如果不理解的话，是不会认同赵先生的行为。丈人都快要病世，他这个做女婿的不陪在身边，还有心情去找书。难怪会被骂。”

　　“张梓筱。”张悦觉得张梓筱说话太直接。

　　“还是很感谢你。”赵阳抚平起皱的旧书，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找回这本书，是我丈人的心愿，他们不理解，我也不会怪他们。”

　　“我去劝劝他们——”张悦看到赵阳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

　　“你最好不要管。”张梓筱说，“这是他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最好不要乱插手。相信过不了多久，赵先生会得到家人的理解。赵先生找回书只是为了圆老先生生的愿望。对不起，赵先生，我们帮不了你什么。”

　　赵阳瘦弱的肩膀抬起胳膊费力的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会理解我的。他们都是在乎丈人，只是心急了点。我没关系，谢谢你们。”

　　张悦还想说点什么，可张梓筱拉着她走了。

　　“不被人理解的话，心里会很难受吧，而且还是被自己身边的亲人不理解。”张悦无奈何地说了几句，跟着张梓筱走出医院。“说起来，你懂车吗？”

　　“你想买车？”张梓筱问她。

　　“以前就想买，因为突然有急事，没有车不方便。今天的事也是，如果不是你在，我也扛不动他去医院，叫出租车也没那么方便。虽然有打车软件——”张悦突然想到了什么，“啊，不，不，没事了，我只是随口说说，别往心里去。书店，我自己会回去，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谢谢。”张悦说了声谢谢，就要走。

　　可就在她转身时，张梓筱拉住她：“要感谢我就现在好了。我晚上要出差，现在还有时间，跟我一起吃餐饭。”

　　“吃饭，不用了，没胃口。我要回去睡觉。如果我请吃饭，等我再约你好了。就这样吧，再见。”张悦看到有出租车经过，便伸手叫停了出租车。

　　看到医院里的一幕让张悦心里很不好受，虽然不理解的事没有发生在她身上，但作为旁观者看着反而更难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脚步声，想想应该是林简。一会儿之后，她听到林简的声音：“睡着了吗？”

　　“没有。”张悦转过身，没有一点犹豫就抱住林简，在医院里看到他时，就很想抱着。虽说他是医生，可还没有看到他穿着白大褂。身上依旧是淡淡的味道，很熟悉很喜欢。

　　“等我休息时，跟我出去看场电影吧。”

　　“这是要约会吗？”张悦闭着眼睛笑。“我怕你会睡着。比起看电影，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多休息的好。”

　　林简摸摸张悦的头：“张悦，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悦猛得睁开眼睛，整个人顿时坐了起来：“那么你呢？”

　　“我不会吻自己不喜欢的人。”林简吻住张悦。张悦弄明白自己的内心，就在林简问她时，她的感到了前所未用的心痛。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人生只会越来越短。林简吻了吻张悦的额头。“你睡吧，刚下班，又做这种事，我可不希望你翘辫子。”

　　“别说不吉利的话。”林简闭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那个老先生，傍晚去世了——”

　　张悦马上想到了看上去瘦得弱不禁风的赵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受到家人的指责。

　　“应该不会再说他什么。”林简说自己去问了病房里的护士，护士说，病人的女婿把一本很破旧的书交到病人手里。“本来就是年纪很大了，就算做得了手术身体也不能支持多久。据说是笑着离开了人世。”

　　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明明都是知道的事，可听着有人离世，嗓子眼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给堵着了似的，难受——张悦看了眼林简，林简已经睡着了。她想林简大概是见惯了这些事，心情也不会有大起伏吧——

　　明明不是一个心硬的人，却要装得很冷静的样子。张悦搂住林简，一直都说自己是个不婚的人，可在此时，突然有了想和林简一起生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