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有家店》风沐雨淋

15、敬佩的人

　　“不要紧吗？”张悦问顾书砚，一到周六，顾书砚会准时出现在张悦的书店。因为张悦约了林简一起去海洋馆，要暂时离开书店。原本也是很平常的事，可因为有个人一直坐在对面的咖啡店往这边看着，那个人张悦记得，那个人是顾书砚的同学，好像是要追顾书砚。

　　张悦担心顾书砚，就问了她一句。顾书砚说：“没关系，他不敢靠近我。”

　　“他是想追你吧？”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事。另一个显而易见的点是顾书砚不喜欢对方，是什么原因呢？张悦往咖啡店那边看，刚好和周泉心对上视线，周泉心慌张地避开了张悦的视线。长相？头脑？这个年纪，会考虑到家世和背景，会考虑到房和车吗？现在的孩子，可不是从前，也是挺现实的吧。

　　顾书砚不喜欢提起周泉心：“我不喜欢他的性格，软弱的要命。张悦姐，你呢？”

　　“呃，我？我不想结婚，所以不管什么性格都不喜欢。”看来，顾书砚应该没问题，张悦想。“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回来。”

　　“没关系，张悦姐。悦姐难得去约会一次，一定要好好玩啊。”顾书砚笑着对张悦说。

　　走出店门之后，张悦先去了一趟咖啡店。因为上次听说覃志明受了伤，那天还有救护车停在咖啡店前，着实把人都吓了一跳，好在，听说人没事。咖啡店继续开门营业，但覃志明已经几天没有出现。

　　张悦买了点水果，托容娇娇带到覃志明家中去，因为她还没有原谅覃志明的不义气，暂时不想看到他的脸。进咖啡店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顺便也是故意进去看一眼周泉心。意思是在警告周泉心，不要对顾书砚乱来，会有人知道。

　　“拜托了。”张悦把水果交给容娇娇的同时又问起了当时的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问起覃志明的情况时，容娇娇竟然迟疑了一下：“那，老板是摔了一跤，磕到了头。没用担心，医生说身体没有问题——”容娇娇这么回答了一句，然后是一个店员式的招牌笑容。明摆着是不想多说的样子。

　　张悦自觉不好再问下去，便向容娇娇说了再见之后离开了咖啡店。

　　天气还是那么热，预报说是会下雨，可看天空万里无云的样了，很难相信午后会下雨。张悦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下午一点。到海洋馆大概需要四十分钟，约好了两点见面。

　　这是约会吗——张悦想，假情侣之间不需要约会吧。但他为什么要答应，要是拒绝就好了。拒绝了，自己反而不会多烦恼，可为什么要烦恼，这一点，张悦自己也不清楚。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海洋馆，两点零几分时，林简出现在张悦面前。张悦认得林简的车，深蓝色的。因为是假的男女朋友，迟到什么的，会在她的宽容范围之内。

　　出示了门票，两人走进海洋馆。里面的温度和外面相差很大，整个巨大的馆里因为照不到日光，再加上开了空调一进来就感到一股凉意。张悦搓了搓胳膊，看了眼林简。林简没有什么反应——无端的，张悦感到心比皮肤更能感到寒意。

　　竟然能撇下自己，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张悦看到林简向工作人员解释了一下之后，又从大门走了出去。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件西装外套。他把外套披在林简身上。“里面冷。”

　　身体还没从温差中缓过来，心却感到了温暖。张悦拉了拉衣领：“你呢，不怕感冒吗？”

　　“医生怎么会生病。”林简说。

　　“医生也是人，是人怎么不会生病。”张悦说。

　　“不要诅咒我。”林简说。“你想先看哪里。”他手里拿着一份海洋馆的参观目录，如果按着目录第一个应该是热带海洋世界，里面的都是热带鱼类。

　　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在同样五彩斑斓的珊瑚丛中游动，波光映在参观者的脸上，别有一番意境。如果不是标有介绍，恐怕都叫不出鱼的名字。但有一种，张悦认得。“小丑鱼。”她指着镶进墙里的鱼缸兴奋地对林简说。

　　桔白相间，带着黑色纹的小丑鱼在珊瑚中游动。林简却没有在看，比起小丑鱼，眼前的这个人，才更特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没了平日里的略有强势，但不可以有这种想法，林简转过头。

　　“林医生——”张悦叫了林简一声，“你不要紧吧？”她看林简好像很累的样子，“对不起，你工作那么忙，还被我强迫拉出来说是培养默契。要不我们回去算了。”

　　“没关系。”林简说，“正因为工作忙，所以也需要放松。这里不太吵闹，是个不错的地方。”说话时，仍是认真严肃的样子。越是这样，越难让人猜到他的内心。“反而是你，一脸很寂寞的样子。”

　　哎？张悦慌张了一下，脸上的表现出来寂寞？因为看到了被养在鱼缸里的热带鱼，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在上班时想要的生活了，可真的这样生活时，却失去了活力。可能，真是寂寞了吧。

　　“可以依靠我。”林简轻叹着说话，同时他搂起张悦的头靠边自己的肩上。“随时可以借给你肩膀，你要相信，这是充电的方式。”

　　被他这么一说，张悦想起来之前林简有一次确实是靠着自己肩说是在充电。真的可以吗？靠在一个人的肩上，身体会恢复能量？

　　就在张悦闭起眼睛时，想试着用心去感受时，听到旁边传来不和谐的声音。下一秒，让她依靠着的肩膀在瞬间离开了她的额头。就在张悦诧异时，看到不远处有个老人倒在一边，旁边的人很无助地扶着老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就在旁人围观时，林简冲了过去。“我是医生，老人家身体不舒服吗，有什么病史？”林简很专业的放平老人，解开老人领口的扣子。旁边的老人家属说老人平时心脏不好，林简说了一声知道便开始对老人进行急救。

　　林简的动作很专业，打开气道，判断呼吸，人工呼吸，脑外心脏按压。双手掌根重叠，十指相扣，掌心翘起垂直下向用力，有节奏地按压老人心脏的位子。“1001、1002——”随着节奏按压心脏上方。

　　张悦呆呆地看着林简，什么叫业专，或许向林简这样子才叫专业。虽然说他是个医生，可张悦也没见过他穿白大褂的样子，更没可能见他拿起手术刀给病人动手术的样子。可光看着他现在救一个老人时的动作，她一点也不会怀疑林简的专业性。

　　认真的眼睛，沉稳的内心，甚至还有一颗执着的心。医者仁心，想必，林简能做到。突然有那么一下子，张悦的心猛得抽痛了一下。

　　这是什么感觉？张悦捂住胸口，就在她看着着林简时，心跳快到几乎要蹦出胸口。而且跳动的声音也很大，耳朵里充斥着的，全是心跳的声音。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只要看到林简，就会有这种感觉。以前也认真打量过林简，可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就连呼吸也无法控制。

　　老人清醒了过来，他的家属感谢了林简。林简说不用多谢，这是一个医生该做的事。这算是两人在逛海洋馆的一个小插曲，后来很平静地参观了接下来的其他展馆。

　　各种鱼在头顶游动，张悦抬起头。在经过海底观光隧道时，她抬头看自己上方游过去的巨大属于鲼形鱼目的鳐鱼，露出白白的肚子，优哉优哉的样子，会让人觉得时光仿佛都是停止的。

　　连同林简也是。张悦看着林简，因为林简在认真的看着鱼类，张悦以为林简不会注意到自己在观察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明明林简背对着张悦，可张悦没注意到林简可以从玻璃的反射上看到张悦的脸。

　　“我在想，你为什么要当医生。”张悦觉得刚才林简救人的样子很帅气。

　　“因为小时候有个亲人生病时，全靠医生救了他的病。”林简说。

　　“医生，是个很伟大的职业。”张悦转过头，假装是在看鱼，因为她怕再和林简对视，会被他看穿内心。“我爸爸他，以前就是一个医生——”张悦很少对外人讲起过世父亲的事。但，能说的也只有这一句。“在我读中学时候因为意外去世。”

　　林简搂上张悦的脑袋，让她继续刚才，额头靠到了他的肩上：“你看到我想到了爸爸吗？”

　　张悦不愿在外人面前承认。可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确实，她很想爸爸，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没有停止过想念。纵使爸爸做出过对不起妈妈的事，爸爸仍就是无法被他人取代的爸爸。

　　“不用担心，我是个很有韧性的人，即使遇到意外——”

　　“别说。”张悦突然用手捂上林简的嘴，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大话。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担忧。

　　林简拉开张悦的手：“我要吻你，如果你不愿意，就拒绝。”他的嘴唇凑到了张悦的嘴唇之上，亲亲的啄了一下。明明说好是假冒情侣关系的，可假情侣之间需要亲吻吗？这种事情，很容易让被亲的人亲生非份之想。

　　变得想去依赖他。张悦想，想依赖林简。张悦看着林简，他依就是一脸严肃认真的神情。但即使如此，也觉得他的神情温和了许多，是因为内心产生了变化吧——好像，自己的内心被他贴近了些。

　　天空，下起了很大的雨，容娇娇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一手打着伞，走到一幢大厦前停下脚步。覃志明的家就在大厦的24楼。他的身体没事，可他的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