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传达的爱恋》简戎

25、自我抛弃

　　早上十点了。
　　但是哲奈还没起床。
　　黄濑连早饭都做给父母二人吃过了，可是哲奈却一个人睡到了现在。
　　「到现在都不起，这个孩子真是一个人自由惯了！」
　　爸爸就要指责妈妈去喊她，可是黄濑立马跑了过来，「啊啊，我来我来，奈奈她一向睡得很深的，要是这样被吵醒会难受的。」
　　而且，她昨晚一定是很累了，所以今天清晨黄濑起床的时候，一点反应也没有。
　　尽管很想跟她这样依偎着睡下去，但黄濑还得面对两位父母，所以只能先爬起来了。
　　进了房间，连窗帘都是拉着的，光线微弱，哲奈像睡美人一样躺在床上。
　　她蜷缩着，光洁的肩膀还露出一点，黄濑把被子掖紧，撇开她脸上几绺头发，蹲在一边观察着她。
　　她虽然睡得很深，但呼吸很浅，睫毛上点缀着一点光线，不知陷入怎样的梦境里。
　　「这样看着她可是不会醒的哦。」
　　偷偷把门打开一点缝隙的妈妈提醒黄濑，「快把她喊起来吧，不然爸爸就要过来掀她被子啦！」
　　「唉——」
　　黄濑连忙拍了拍哲奈的脑袋，「快醒醒……奈奈。」
　　「他要是掀了他会后悔一生的。」
　　突然睁开眼睛的哲奈抱紧自己一点，目光沉沉的看着黄濑。
　　「醒了？」
　　「光线亮了自然而然也就醒了。」
　　妈妈这才笑起来，「那我出去准备午餐了哦，两个人快点出来。」
　　门关上的一刹那，哲奈就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这样不会冷吗！」黄濑立马捞起一点被子给她遮住，哲奈往下扯掉，黄濑立马捂住脸颊转过身去，「啊！奈奈要穿什么衣服我去拿一下。」
　　昨天晚上还这么勇猛强势，没想到事后就弱成小绵羊了。
　　对于这样脸红羞涩的反差，哲奈倒是来了一点兴趣。
　　等黄濑转身，她已经站在了一边，旁若无人的打开抽屉拿内衣了。
　　再也无法直视的黄濑索性蹲在一边，伸手把衣服给她，「……这件……」
　　哲奈随手拿来穿上，拢了下长发，「你这样挡着路我不好走了。」
　　「哦……」
　　站起来的时候居然有些晕头转向，黄濑扶着衣橱，「抱歉……好像、好像……幸福到要窒息了。」
　　「让我缓一下。」
　　哲奈刚要绕过他身边，却被他一把抱住，「……捉弄我以后就这么想要走了吗，奈奈？」
　　本来处于上风的哲奈，不知为何却突然脸上发烫了起来，「你……你冷静一点，我爸妈还在门外……」
　　「呐……爸爸妈妈离开以后……还可以……多抱你几次吗。」
　　「当然不行。」
　　昨天是情势所逼才造成的恶果，自此以后还是要这个危险分子与自己隔离。
　　「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啊！」
　　「可是并没有那么做的义务吧。」
　　「那妻子呢？」
　　「……」
　　「下午就去入籍吧。」
　　「什么？」
　　「待会儿吃完饭就跟父亲母亲说吧！求他们把你嫁给我！」
　　这个人一定吃错药了，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做那么重要的决定。
　　哲奈肯定拒绝，「谁说要嫁给你了。」
　　「可是奈奈……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
　　「那也……没有那样的义务，又不是古代。」
　　「奈奈——」黄濑将她转过身来，看她目无表情更加痛心，「那、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要你对我负责！」
　　哲奈推开他的脸，「不负责，除非你怀个孩子给我。」
　　「奈奈……」
　　黄濑慢慢抱住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为奈奈生个孩子呢。」
　　就在两个人柔情蜜语之时，妈妈又推开了房门，「那个……爸爸已经买菜回来了哦，再不出来真的会发火呢！」
　　「是，马上出来！」
　　※
　　不会料理的爸爸和哲奈在客厅待着，而不怎么擅长料理的妈妈在厨房给黄濑打下手，一边捂嘴笑着，「一直以来都希望哲奈能找到精通料理的男生呢，因为我们一家三口对这方面的才能好像都十分欠缺。」
　　黄濑心想着大学开始一个人生活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到现在也不会掌握料理，「嗯嗯，以后只要有空，会一直给奈奈做的！」
　　而沙发上的爸爸和哲奈两个人则是无话可说，尴尬的看着电视。
　　爸爸时不时偷看一下厨房里的状况，可是哲奈却在不断的看着电视打呵欠。
　　「昨晚没睡好吗？」爸爸用冷淡的口吻问出这句话。
　　哲奈一言不发，点点头，她又不能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告诉爸爸，只能默默承担这样糟糕的后果。
　　「要注意睡眠啊，我感觉你的头发越来越稀。」
　　这句话惊醒了哲奈，她连忙抓过自己的长发，确认并没有太少才放下心来，「头发太长了，到了下面就显得少了，下午去剪一下好了。」
　　「这样请假没关系吗？我记得你很少请假的。今天过节你们部门不会很忙吗？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吧！」
　　哲奈也不想请假的，如果昨晚能在十二点安心入睡的话，今天早上还是能正常被闹钟叫醒的。只可惜有个痴汉折磨了她很久，还偷偷给她手机关了机，导致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
　　「……黄濑他……他目前是我的上级，他批准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你的上级不是已婚了吗！」
　　爸爸猛然反应过来的是叫织田的组长，哲奈连忙解释，「不是不是！」
　　「那个在搬迁过来送酒的织田先生是直系组长，而黄濑是我们部门的临时部长，大概会待三个月。」
　　「……是吗，是你们的部长啊……看起来这么年轻。」
　　说着话的时候，爸爸又忍不住向厨房看了下，「你应该好好向他学习的，年纪轻轻就升到了那么高的职位。」
　　哲奈不想跟他解释个中原因，「员工有员工的好处，部长也有部长的苦衷。」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要不是看织田组长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任务，哲奈原本也考虑升职考试的，只是现在她不想分太多时间在工作上面。
　　「你反正就一直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吧，被你服务的客人真是可怜。」
　　习惯了被爸爸数落的哲奈也不反驳，「还有什么问题吗？」
　　爸爸肯定对黄濑诸多疑问，但看他一直在扯着话题哲奈就知道他单方面向黄濑问不出口，「关于黄濑的。」
　　爸爸看了女儿一眼。
　　哲奈则是淡定的喝茶。
　　尽管一直期待着女儿出嫁的一天，但是这天就快到来的时候，爸爸反而会十分不舍。
　　在哲奈面前会不停批判她的不懂事，而在外人面前会一直维护女儿的颜面。
　　「我家哲奈才不是嫁不出去，只是追求者太多了在考虑着罢了！」
　　这是妈妈偷偷告诉哲奈的，爸爸在跟邻居理论的时候，能讲出哲奈很久以前出色的表现呢！
　　如果说妈妈是表里如一的温柔，那么哲奈的爸爸就是传闻中的傲娇了。
　　但偏偏哲奈的性格，跟父母两个人都不太像。
　　「他、跟你同龄？」
　　哲奈点头承认，「以前不是一个学校的吗，爸爸你忘记了么，中学那会儿我还拿相册介绍过队里的朋友给你的。」
　　「那你们怎么等到现在才确认关系？」
　　哲奈握紧了下水杯，「……最近、他调到我们部门的时候才碰到的。」
　　「三年在同一个公司都遇不到吗？他之前不是还来店里找过你吗，你却拒之门外，连新家的地址也不准我们告诉他。」
　　哲奈瞪大了瞳孔，看着杯底，不再回答。
　　「后来你们怎么相遇的，又怎么那么快就交往了？」
　　爸爸已经猜到了，他也看出来了，黄濑对女儿的喜欢要远远大于女儿对他的情感。
　　「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也不想翻旧账了，希望你也不要在为过去的事情所束缚了。」
　　「不要再随随便便让对方对你上心了之后，又聊不过三言两语就把对方甩了，这样是很不负责任的，哲奈。」
　　「可是——」
　　他不说还好，一提往事就让哲奈无法抑制。
　　在那么思念，那么无助的时候，父母只会把她推给陌生人，恨不得她立马像个傻瓜一样忘了一切。
　　「可是以前把我就这样送出去不就是你吗？」
　　生气的哲奈放下水杯，「你以为我希望跟那些人结缘吗？你问过我的意见吗？面对突如其来的相亲，我不去你要责怪我！去了不理睬对方又要责怪我！忍气和对方聊天不小心让他上心又要怪我不负责任！」
　　「我一开始就不喜欢那些人啊！不要把我随随便便推出去啊！」
　　突然的争吵，让厨房里的妈妈立马开门担心道，「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爸爸没有说话，他原本想要站起来的，到了最后只能坐回原位，「原来是我的错吗……」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想要抛弃我的话直接说就好了，我随时都可以离开你的视线的。」
　　她并没有放下任何。
　　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违背心意的选择了。
　　她不想嫁给除了那个人以外的任何人，那样才是对对方真正的不负责任。
　　她会一直思念着那个消失的人的，直至生命终结。
　　黄濑也管不了锅里在煮着什么了，立马跑了出来抱住哲奈，「怎么了奈奈？没事吧奈奈。」
　　哲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始终都忍耐着。
　　「别做饭了，你去上班吧，过一会儿我就来公司。」
　　哲奈也不想在黄濑面前发脾气，因为他并非无关紧要之人。
　　反正因为青峰的问题也不是第一次跟父母吵架，这次她也是一模一样不曾改变的决心。
　　「为什么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说清楚。」
　　爸爸也站了起来，「他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对吗？」
　　「你说的没错，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把你托付给别人。」
　　「比起你爱的，我更希望帮你找到一个爱你的人。」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会走在你的前面，不可能照顾到你的一生。」
　　「如果你有朋友有爱人，生活的有滋有味也就罢了！我也就不会插手你的人生了！」
　　「可是我每次看到你，你每次都这种表情！」
　　「不管是走在人群里，还是坐在那里工作。」
　　「让人感觉，你像是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想要抛弃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啊哲奈！」
　　哲奈揪住黄濑的衣服抑制自己的哽咽声，而爸爸却早已泣不成声，「呐哲奈，一直想着过去的人是没有未来的，你还年轻，快点把自己解放出来吧！」
　　过去和未来。
　　她早就分不清了。
　　在没有青峰的世界，时间是不会流动的。
　　她也会保持原来的模样，不再改变。
　　这么简单的话，她要怎么做到呢？
　　「不要勉强她了，」黄濑将哲奈的脑袋靠近怀里，「……她已经很痛苦了，父亲。」
　　「青峰对我们都很重要，不要说是奈奈，连我也无法忘掉那样的过去。」
　　「奈奈能和我走到这一步已经十分感激了，不希望再去勉强她心里把我全部占据着。」
　　「我也不是奈奈以前所结识的那些对象，会因为她的冷淡沉默而被轻易打发走。」
　　「我会一直陪着奈奈的静静的走下去，所以不要再为难她，让她从我身边逃走，父亲大人。」
　　哲奈的存在感原本就不高，能在茫茫人海中重新找到她就很困难了，更别说一步步走进她的孤独世界。
　　「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我会……负责把奈奈带向未来的。」
　　就在三个人出于相对静止的时候，妈妈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料理，「……可以开饭了哦，十一点了呢。」
　　爸爸连忙擦了下眼泪，而黄濑也抽了一张纸给哲奈擦拭，「才上的底妆就这样花了，下午还要去区役所入籍呢，哭红了眼睛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爸爸这才反应过来，「谁同意你们下午就去入籍了！？」
　　「唉？果然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