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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赤练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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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再次恢复,林书落就感觉自己睡在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上,不知道周围的状况,她本打算装作熟睡接收这一世的记忆的,奈何身体底下的触感实在太差。她无法,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醒过来,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周围,意识到这里就自己一人时,才放心的打量起她所在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昏暗的石室,若是常人或许会感到不适应,一开始无法视物,可这具身体像是习惯了一样,毫无障碍。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睡在一张石床上,难怪感觉这么硌得慌,这间石室很是冷清,摆设也极为简单,林书落粗略的扫过两眼,就坐在石床上,摆出打坐练功的姿势,实则接收这具身体、这个世界的记忆去了。
刚接触到原主的记忆,她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灼热感向她袭来,让她差点稳不住心神,不由停顿了一会儿,再来接收,便顺利了很多,只是原主的记忆却让人感到心酸无奈,甚至是常人难以体会的绝望。
她这次穿到了一个还比较熟悉的人物身上,那便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赤练’是一种毒蛇的名字,江湖中人称李莫愁为‘赤练仙子’,给一个貌若仙女的女子冠以毒蛇之名,可以想见她给人的印象为何了。
林书落却是为她不值的,世人皆道李莫愁是一个美若天仙,却杀人如麻,心若蛇蝎的女魔头,可前情往事谁又道得清楚?
情郎陆展元的妻子何沅君的义母曾对陆展元的弟弟陆立鼎说过,
“那魔头赤练仙子李莫愁现下武林中人闻名丧胆,可是十多年前却是个美貌温柔的好女子,那时也并未出家。也是前生的冤孽,她与令兄相见之後,就种下了情苗。後来经过许多纠葛变故,令兄与令嫂何沅君成了亲。”
“令嫂何沅君自幼孤苦。成亲之日,拙夫和李莫愁同时去跟新夫妇为难。喜宴座中有一位大理天龙寺的高僧,出手镇住两人,要他们冲著他的面子,保新夫妇十年平安。拙夫与李莫愁当时被迫答应十年内不跟新夫妇为难。屈指算来,今日正是十年之期,想不到令兄跟阿沅……唉,却连十年的福也亨不到。”
留在知情人的心里,陆展元与李莫愁本是两情相悦,李莫愁在陆展元生命垂危之时违抗师门规矩救下他,此等救命之恩便可轻轻放下不提了,两人情到浓时陆展元留下信物许诺下山禀告父母之后便来提亲,结果下山却和其他女人成亲去了,而且连给李莫愁送封信都没有,这等背信弃义的行为也是一句‘纠葛变故’就能概括得尽的吗?
李莫愁一生为“情”所役。她热恋的人娶了别人,她既哀且愤,誓要报仇,杀这横刀夺爱之人的全家,她双手染满鲜血,不见自己的凶残,只为自己相思无着落而黯然销魂,到最后,终于自己也为“情”所毁。她身中情花毒,难逃一死,于是自投焚烧着的情花丛中,全身着火,但兀立不动,至死犹歌: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李莫愁前世一生为情所困,为情而死,这一世只希望能不为情所困,潇潇洒洒走一生。当然,再来一遭,她更不愿意叛出师门,上一世她为陆展元违抗门规,被师傅逐出师门,心中未必不心痛,未必没有悔意,恐怕她下山之后得知陆展元的背信弃义,而自己却为了他叛出师门,到头来落得个孤苦无依的下场,怎么能不想念陪伴自己长大的师傅和孙婆婆呢,只是事既已定,每每想到当初所谓,悔意更甚,也只是让她心中的杀戮之意更重。
林书落皱眉,那她穿来的这个时机就不太巧了,这个时候李莫愁已经救下了陆展元,并且两人已经两情相悦,且李莫愁已经将亲手所绣的锦帕赠与自己心上的陆郎,那方锦帕上绣着红花绿叶,红花是大理国最著名的曼陀罗花,李莫愁将它比作自己,而“绿”“陆”音同,绿叶就是比作她心爱的陆郎了,取义于“红花绿叶,相偎相倚”。这个傻姑娘,已经将自己的真心交付出去了。
林书落一时无言,不知怎么做才是合原主的心意,这时外面传来‘布谷’‘布谷’的鸟声,这时陆展元和李莫愁约定好的暗号,他伤好得差不多之后,便出了古墓,在外面的木屋中修养,为方便联系,不为李莫愁的师门察觉,两人就约定:每次陆展元来,便学上两声‘布谷’‘布谷’,李莫愁便出去与他相见。
若是之前的李莫愁,听见这声响,必定是欣喜交加,只是这时,林书落倒有些茫然了,想了想,林书落打算还是让事情像原来这样发展,若陆展元回去之后仍然是会和何沅君成亲,抛下李莫愁,甚至连封信都吝啬送过来,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当然,若是信守承诺,便另是一谈了。
林书落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出古墓,来到两人相约的老地方,果然,陆展元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穿着一身淡色系长袍,文质翩翩,虽是江湖中人,却给人一种儒雅书生的感觉。
陆展元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到李莫愁的到来,一是武功高强的人脚步都是及其轻盈的,二是陆展元今天有心事,经过莫愁的细心照料,还有这么多天的修养,他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他打算今天像莫愁告别之后就回嘉兴,这次意外负伤,没能联系上他们,还不知道爹娘在陆家庄是什么样的情形,他得赶快回去才是。只是他与莫愁,情到深处,想到要离开她,心中就万分不舍,也不知道该如何像莫愁开口。
林书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有穿越多世的经验和脑海中原主与陆展元相处的记忆,自然不会让他看出不妥来,她走进陆展元,发现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按照两人平时相处的习惯,温柔浅笑,轻唤一声:“陆郎。”
陆展元这才回过神来,转眼看过来,只见莫愁此刻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晕,让人心喜,心醉……
这么一来,他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是愣愣的说了一句:“莫愁,你今天好美。”
“陆郎,”林书落看他神情犹豫,再推测时间,哪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此刻他还没说出来,她自然要装作不知,因此只是善解人意的继续今日的话题,“陆郎唤我出来可是有事相告?”
陆展元很是犹豫,却也知道时间拖不得,他把系于腰间的玉佩取下来,放在心上人手中。林书落见这块玉佩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看上去便价值不菲,猜想这应该是陆展元给李莫愁留下的信物了。果然,听陆展元在耳边轻声道:“莫愁,这块玉佩乃是我从小佩戴的,据我母亲说,这是陆家儿媳的象征,是将来我成亲之后给我娘子的,今日,我把它交给你。”
林书落低头去看手中的玉佩,看着玉佩反面所刻的‘陆’字,又抬头去看陆展元,他此刻就像所有像心上人告白,给喜欢的姑娘送礼物的男孩子一样,既期待对方的回应,又忐忑不安,不由得有些感伤,不管日后如何,在古墓的这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是真心喜欢对方的,只是世事无常,不知怎么就发展到了那一步。
陆展元看莫愁低头,似是娇羞的模样,心下定了定,继续说道:“莫愁,我此番在这疗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逗留下去恐家中父母担忧,我得先行下山。”他双手握住林书落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莫愁,你等我,待我下山禀明父母,就上古墓来提亲,到时,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不分离了。”
“陆郎,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莫愁,你还不信我吗?我这么爱你。”
“那你给我这玉佩又是何意?不是说要成亲了之后再交给你娘子的吗?”
“莫愁,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陆展元把胸口的锦帕拿出来,摊在手上,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的心意,你也要收好。”
思来想去,林书落决定还是让事情在原来的轨道上发展,只是她还是要给陆展元强调一句,“陆郎,你此言当真?”
“自然,”陆展元握住心上人的手,“莫愁,你信我。”
“那你可知我门派的规矩?”林书落任他握着,只是提醒他不要忘了还有这一茬呢!
“我知道的,莫愁,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师父同意我们的事的。”
“哦,那你可要拜别我的师父?”
“不,不用了,待来日我携聘礼来迎娶你的那一日再来拜访她老人家。”
“陆郎,若事情有变,你可一定要给我捎信,不然,我会下山去找你的,还有,不许对别的女人这么好,知道吗?”
“你这个小醋坛子,好好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