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在一起》五十弦思华年

10、第 10 章

　　从店里打了车直奔机场，车上史今打了通电话回家，说是陪伍六一回上榕树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二老不要担心，说完之后就关了手机，扔进随身的包里。
　　下了飞机转长途车，然后再转出租车，赶到家，已是6个小时之后。
　　院子里，围了好些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藏不住的事不关己看好戏的姿态。
　　不知谁喊了一句“六子回来了！”，人群间自动分开了一条道。嚷嚷声霎时间安静下来，看热闹之人脸上的神色却愈发多姿多彩。
　　“六儿……”姐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下去。姐夫跪在姐姐身旁，和妻子一样，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
　　堂屋里，拼起来的门板上面，盖着一块白布，惨白的布料，微微隆起，勾勒出两个人的形状。
　　“爹——娘——”伍六一踉踉跄跄，跪倒在爹娘面前，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颤抖的双手揭开那块白布，面目模糊的双亲，两具冰冷的尸体。
　　跪在地上的姐姐再次泣不成声，拉过伍六一，抱头痛哭。
　　麻木的人群也是心存良善的村民，被感染了似的，一些妇人开始偷偷抹泪。
　　……
　　努力调整了心情，阿姐告知了伍六一事情原委。
　　“爹娘他们在村里王阿狗家的爆竹厂里打零工，那厂子根本不规范，今早不知怎的，那儿就炸了……”
　　“他们怎么就……”
　　“爹娘这是在给你存老婆本，你两年前一走就再没回过家。你虽时常寄钱回来，但爹娘都知你赚钱不易。你说你腿脚好了，爹娘都只当那是你为了让他们宽心。爹娘说给你多攒些钱，等下次六子回来就说个姑娘把事情办了，他们也就安心了……”说不下去了，再度哽咽，低泣。
　　“我TMD真是个混蛋！”伍六一站起身，开始抽自己嘴巴子。
　　“六儿，你这是干嘛啊？”姐姐力图制止六一，却无济于事。
　　史今一直立于伍六一身后，顶着红肿的眼，未发一语，任由伍六一几近自残的举动。
　　办理后事的时候，史今悄悄塞给伍家大姐一万块钱。那是临走时史今从店里拿上的所有现金。
　　吹吹打打，风光大葬。村里人都说，老伍头老俩口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双孝顺的儿女。那唢呐声在伍六一听来，却是异常的讽刺，刺得自己恨不得当场毙了自己。
　　出殡那天，伍六一没掉一滴泪。
　　七个七天，七七四十九天，伍六一拢共没说到一百句话，守着爹娘的灵位，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对着二老的遗照发愣。史今远远看着，目光却从未从伍六一身上转移，就这么守着飘忽的六一。
　　“六一啊，逝者已矣！”
　　“六一啊，你爹娘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六一啊，别自虐！”
　　……
　　“伍六一，你个孬种！！！你这样就算没事儿啦？你要真觉着对不起你爹娘，你就好好活着，不为你，不为我，不为任何人，就为你死去的爹娘，好好活着！”
　　不要忍了，对着他！伍六一几乎是撞进史今单薄的胸膛，放声恸哭。
　　“六一啊……”抚上抽泣不停的背脊，缓缓摩挲，无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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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
　　“咋？”
　　“别担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就好。别让你爹娘走得不安宁！”

　　炼狱到人间，也就只在一线间。
　　——就算失了全世界，只要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