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233、嘉礼（5）

　　按照凡间的习俗，行过礼后便是款待前来祝贺的宾客，大家要一起狂欢行乐至夜幕降临送新婚夫妇入到洞房方才会散去。如今婚礼上除了新婚夫妇外别无他人，剩下的时间便显得空白尴尬起来，总不好直接入洞房吧？花千骨正思索着如何打发剩余的半日时光，却看到白子画在召唤横霜剑。
　　师父这是想做什么呢？花千骨正想开口询问，但见横霜剑打横平行漂浮在地上，随即眼前一亮：师父定是早有谋划了，莫非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果不其然，白子画先上到剑身站定，然后一只大手便伸到花千骨面前：“小骨，上来。”
　　“我……”花千骨正欲习惯性地说想自己御剑，却对上那人期许的目光，聪明如她随即会意过来，低眉娇羞地把小手交予那温热的大掌中。她心中甜腻腻的，想道：这是夫君又动起小心思来，有意要与她亲近呢……
　　果不其然，白子画用身后拥着花千骨，一双手环着那纤细的腰身，让那柔软的小身子整个贴在伟岸的胸膛上。就这样，随着横霜剑缓缓升起，两人亲密无间地在空中飞翔。
　　这一日不愧是白子画千挑万选的吉日，晴空万里，清风习习。花千骨靠在夫君的臂弯中，享受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风温柔地吹拂着她的身体，又低头看看在微微飘动着大红嫁衣，更感到无与伦比的满足和畅快。
　　白子画带着花千骨以花莲村为中心飞过方圆几百里的地方，饱览无数的山川、河流、小城、村落，既领略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壮丽，也看到俗世中人们的百态生活。最重要的是，无论到哪里一切都透出一片安宁祥和的气氛。
　　师父果然一如既往，从没让她失望过！新嫁娘娇羞地想着，身子愈发酥软了。
　　小徒儿忸怩的样子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长留上仙再绷不住，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状态，抱着她的手也越发用力。他特别喜欢这样带着她御剑，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教她御剑的时候便如此将她小心地护在身前吗？一定是了——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十余年，他对那夜的情形已然记忆忧心：风特别和熙，月光特别皎洁，小弟子特别聪明，自己的心情也特别好。过后他自己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过诧异，明明素来不喜欢亲近他人的，为何会如此行事？可惜那时候的他对自己已然断情绝欲深信不疑，自欺欺人地以为一切都是源于一个掌门和仙导看到门徒孺子可教的欣慰，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然对这个小丫头有了别样的心思。现在想来只是心虚，自己若仅仅是因为对一个刻苦的小弟子动了恻隐之心，长留有那么多精于御剑术的仙导，私下随便指派一个便是了，何须亲自上阵？不过是潜意识里想与心上人亲近，想看到心上人展露笑颜罢了……就跟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今天，却并不是单纯为了让她开心而来看风景的。
　　花千骨曾经在濒死时，以神身为祭将洪荒之力转化为神力修补大地，不仅彻底消灭了漫长岁月中六界冲突的始作俑者，而且六界皆有受益。其中人界受益是最大的，这几年一直风调雨顺，物种繁茂，人们更是休兵罢战，无数将士解甲归田安居乐业……
　　想到此，白子画心中满是感叹和钦佩——怀中这个小女子才是真正心中有大爱之人。
　　“小骨，你看到了吗？”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看到什么？
　　花千骨正开心时，陡然听到耳边飘来这么一句问话，着实吃了一惊。她双目微瞠，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夫君，心里嘀咕道：师父这些年也带她有理过不少地方，时不时地总要考一考她这个小徒弟，再教上许多道理。难不成连新婚之日都不放过？
　　终究还有徒弟这一个身份，花千骨再觉得煞风景也不得不讲个答案出来：“弟子愚钝，只看到风景的秀丽和人间的百态。”
　　这话为何如此熟悉，似乎曾在哪里听她说过——记得收她为徒的那天，他带着她站在露风石上，问她：“小骨，从这儿往下看，你看到了什么？”她答道：“弟子愚钝，只看到长留山。”那时的他全然把自己当成一个师父，总想着要履行拜师仪式上的誓言，一门心思都是在好好教导她上面，找到机会自然要说上一通大道理。那时的花千骨初进绝情殿，对他这个师父充满了敬畏，懵懵懂懂又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提问，生怕答错了会让师父不高兴。她的懂事和安分，曾令白子画止水一般的心荡起怜惜的涟漪，却也为后来的劫难埋下了祸根——她太怕他失望了，所以不敢敞开心扉，把一切压力和烦恼什么都藏在心理独自死扛。他亦有责任——开口闭口都是大义大爱大局，都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致使她对他根本不抱有幻想……
　　然而如今……
　　白子画悄然低眉去看怀中的小脸，果不其然发现小嘴已然不受控制地撅了起来。她为何会不开心，莫不是以为自己又要讲大道理？白子画没有因为小徒儿的“忤逆”生气，只是失笑地摇摇头，然后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那撅起的小嘴，明知故问：“怎么？小骨不开心了？”
　　花千骨头一偏，抓住那作乱的手，勉为其难地答了句：“弟子不敢。”话虽如此，白子画却看不出她有哪里“不敢”的——这丫头早已不再是以往那个处处谨小慎微拼命压抑隐藏本性的小弟子了。
　　这才是最真实的花千骨吧？现在的她终于了摆脱过往种种的束缚，毫无顾忌地向白子画敞开心扉，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因为记忆丧失，这个男人曾经的地位、权势仅仅存在于幽若和笙萧默的口中，花千骨听了也是惊叹和佩服的，但毕竟从未亲眼所见也就没有没有切身的感觉。加之两人没挑明时，他对她细心呵护，温柔得连重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她就已经有“敬”无“畏”了。何况是越过雷池后？如今他们白日同行同食，夜晚同*床同衾，昨日甚至泡在同一个浴桶里……
　　长留上仙淡漠的俊容浮现出不易察觉的淡淡异色，他无奈地想着：自己这个师父只怕在徒儿那里是一丝丝威慑力都没有了。
　　吃了瘪的仙人暂时闭上了嘴，继续带着娇妻御剑而行。二人又飞过几座山峰和一座城池，耳边却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气氛渐渐尴尬起来。那新妇最先按捺不住，偷偷扭头想去探探情况，却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到底是徒弟当得久了底气不足，花千骨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行为：师父这是生气了吗？虽说今日成婚，但毕竟曾经的师徒关系仍在，他想教自己些什么也是情理之中……
　　花千骨一边习惯性地将那人的广袖扯到手里，一边思索这如何挽救局面。正当她讷讷地不知该如何开口时，玉碎般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小骨，为夫方才只是想说个故事给你听。”
　　听到白子画的声音，花千骨松了一口气，忙积极响应道：“什么故事？”
　　白子画举目望向蔚蓝的天际，一双深潭般的眼眸似有凄然之色，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小骨，你现在看到的人间是如此美好和谐，但你不会想到就在区区数载之前人间是什么样子。”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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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过年好！我终于又找到时间和灵感来更文了，感谢大家不离不弃！祝大家猪年大吉，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