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207、两茫茫（20）

　　在成群的仆役和侍女中，摩严一眼便认出了朝思暮想的女子。
　　与以往娇柔魅惑截然不同，出门狩猎的赵夫人身着湖蓝色祥云纹翻领胡服，头戴小胡帽，骑在一匹高大的纯白色骏马上，一手牵缰绳，一手持弯弓。
　　此时的赵夫人如同女将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英气，很难不令人眼前一亮。他面对光彩照人的心上人，摩严一时之间竟看得痴了。
　　然而，摩严毕竟是摩严，即使一颗心已经沦陷也尚存有一丝理智。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知道师尊衍道这次让自己下山历练是作为接班人的考验里的一项，历练结束后师尊应该会晋封自己。同样，他对那女子的为人也心知肚明，他到底是个男人，怎么会一点儿芥蒂都没有呢？他对自己能否令一个周游于众多男人之间的女人洗心革面，第一次没有信心。
　　试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天人交战中，摩严心生退意。
　　就在摩严下决心调转马头悄悄离去时，身后竟传来了赵夫人的黄莺般的声音——“崔道长！”
　　在理智尚未作出选择时，摩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即让马停下脚步。
　　赵夫人撇下随从们兴匆匆地独自策马上前，笑盈盈的向摩严打招呼：“崔道长，好巧啊！”
　　摩严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着，面颊微微发烫，并不敢怎么看近在咫尺的赵夫人，心里突然有几分埋怨起她久久不请他再去讲经。好半晌，才强作镇定憋出句酸不拉几的话来：“夫人好兴致。”
　　“道长您不也是！”赵夫人落落大方地笑着，接着主动提起施粥的事：“上回奴家可是按约在城郊设棚施粥，真是盛况空前呢！”
　　摩严拱手道：“夫人善举，某下替那些得到恩惠的百姓们谢谢您。”
　　“可惜道长未能亲临，实属遗憾。”赵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奴家早就想再聆听道长的教诲，只是连日来事务繁多着实抽不开身……”
　　赵夫人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令摩严心情愈发郁闷：哼！你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听我讲经，倒是抽得出身来这里行猎！
　　两个人正不尴不尬地说着话，听见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远远传来，紧接着一声年轻有力的“夫人”回荡在山谷间。摩严眉头一簇，转身看向那声音的源头，看见一个男子策马向他们奔来，马上挂满了各种猎物。
　　那男子约莫弱冠年纪，虽然长得面貌清秀，但是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轻狂的劲儿。摩严一眼就认出此人是长安城中一个出名的纨绔子弟，别看年纪小，在风月场上可以称得上是一员老将了。
　　男人策马狂奔到二人跟前，完全无视摩严的存在，径自迫不及待地向赵夫人炫耀起自己的“丰功伟绩”：“夫人，你快看！你不是说喜欢吃烤樟子肉吗？我给你猎了一只又大又肥的！还有这野兔、野鸡……”
　　摩严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股子夹杂着老陈醋味道的怒火从他的脚底“哄”地窜遍全身，恨不得即刻便把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拍飞——
　　好啊！这贱***人果然是另寻了新欢！
　　摩严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狠狠地瞪着赵夫人：自己抓心挠肝地望眼欲穿，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在滋润地寻欢作乐！
　　赵夫人见摩严不悦，忙对男人使眼色，嗔怪道：“怎的如此冒失！这位便是我曾与你说起的崔严崔道长。”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崔道长！长安城新来的大圣人！”男人恍然大悟，但却动作很明显地上下打量了摩严一番，眼中依然不见丝毫的庄重，只是拱手草草见礼：“失敬失敬！在下李念，久仰了！”
　　两人互动中透出的“亲密”，让摩严几乎要呕出几口老血。
　　“哼！”摩严不管不顾，欲拂袖而去，不料那臭小子竟然冲他来了一句：“道长这就要走了吗？今夜我们在此扎营，何不留下来一起玩耍？”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又或许是摩严此时已作了司马昭第二，任何路人都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总之，男人的邀请在摩严听来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什么“我们”？什么“要不要一起”？这人莫不是把自己当成男主人了！——岂有此理！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若是在仙界此人恐怕早就被他一掌拍飞了，岂会容许其在此耀武扬威！
　　面对这种不怀好意的邀请，若换了别的男人早就掉头离开了。可摩严毕竟不是一般的男人，就算是“鸿门宴”又如何，他摩严还怕区区一个凡人不成？怒急攻心之下，摩严竟然当真留了下来。
　　于是，这个骊山之夜注定是不会太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