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169、沉心（33）

　　一缕小小的火苗静静地在花千骨的左手掌心中燃烧，不仅照亮了漆黑的夜也令她满是泪水的脸旁显得愈发楚楚动人。
　　火焰在微弱地跳动，花千骨残存的些许法力维持它很是吃力。她的右手慢慢地在怀里摸索着，冰凉的眼泪仍然不停地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终于，一个小物件被摸了出来。
　　藏在暗处的白子画心里“咯噔”一下，夜视能力极好的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只他在观微时她经常见到的月白色荷包——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荷包，搅乱了一汪*春*水，一度令他心猿意马难以自持，明知万不可收却依然小鹿乱撞地期盼着，等待着。但是看到那女子掌心的火焰，他心中不由紧张地胡思乱想起来：她想干什么？要烧掉吗？是怕我拒绝所以干脆一把火烧了？
　　原来，她也……
　　花千骨最后一次端详着自己一针一线，千辛万苦缝制的荷包，纤细的手指抚摸过上面每一道纹路每一处针脚，不舍之情犹胜于已经在湖底沉睡的黄铜小匣。
　　这是她对那人最后的一点爱意了，就让光明的火焰将所有的罪孽都带走吧。
　　都带走吧。
　　看着荷包在火中渐渐化为灰烬，花千骨无比苍凉地呢喃着：“再见……”
　　再见了，师父。
　　再见了，尊上。
　　再见了，白子画。
　　若有来生，但求再也不要遇到彼此。
　　若有来生……
　　恍惚间，花千骨仿佛透过火焰又一次看到了书生打扮的东方彧卿向自己走来。他温柔地对她微笑，跟她说：骨头，我们带上糖宝，找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眼泪，再一次决堤。
　　花千骨不是不明白东方彧卿一开始接近她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只不过是想利用她。可是，他后来爱上她是真实的，为救她出蛮荒宁愿五识俱丧不得好死是真实的，放下仇恨想陪她共度此生是真实的，为她挡下致命一掌死在她的怀里是真实的——抛开所有的光环与责任，她在本质上是一个女人，一个渴望被爱被呵护的女人。
　　可是，她就是不爱他呀！她今生今世所有的爱全都给了那个错误的人，一点儿也没有给别的男人留下，她怎么可以因为感动而欺骗他呢？
　　就花千骨犹豫不决间，她微弱地法力再也无法支撑掌心的火焰，在荷包被烧烬没多久后便熄灭了，眼前的东方彧卿随即消失。她一下子慌了，无论如何使力都无法再生出火来。
　　连东方也不要她了吗？
　　花千骨彻底崩溃了，颤抖着身体，嚎啕大哭——“不，不要！不要抛下我一个人！这里好黑好冷……我好怕！你回来！东方你快回来！我跟你走！你快回来！”
　　回应她的，只有云宫的黑暗和冰冷。
　　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花千骨仆倒在地，绝望地对着一片虚无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哀求：“不要抛下我……不要……”
　　……
　　什么叫做方飞上云端便重新摔入烂泥之中？
　　如果说白子画之前所有的伤心与难过都是因为与徒弟相爱却不能相守，但毕竟他认为自己是被爱着的。在爱情里，只要能被对方爱着，即便是咫尺天涯也是欣慰的，甚至在悲伤之余能生出一丝男人龌龊的窃喜和满足感。所以当一切的迹象都告诉他：他仍然被爱着，在他做下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之后她的心终究还是他的，长留上仙如何能不欣喜若狂？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是无情的现实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打碎他的美梦。
　　高傲自负的长留上仙仿佛陡然间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懵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
　　她、她方才说什么？
　　是、是她说错了？或……或是他听错了？
　　她、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