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吴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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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和煦，暖日照在地上，投出片片光影，让人没由来的愉悦。
“江公子，您有什么想吃的吗？”左边的斩卫一脸殷勤的问。
右边的也兴致勃勃：“先生！我这有本书想请教您！”
江漓在他们两个中间，也不嫌吵，偶尔回应两句，换回一连串的赞美。
那日，沈毅几人毫无意外的被押送斩卫地牢，等待斩卫首领的审问。原正奉命带了一队人前去捉拿余党，江漓也就理所应当的被王铎请进了家门小住--在十几个斩卫的‘看护’之下。
江漓没心长住，但上面的命令落下来，压着原正不得不扣下了江漓。
“江公子，住的可还舒适？”王衍笑眯眯的摇着扇子，刚踱了进来，就看见江漓坐在凉亭下看花，一左一右立着两个满眼崇拜的斩卫。
“贵府雅致，只是不便过于叨扰。”江漓站起身来，冲他淡淡一笑。
王衍在原地定了一下：“有何叨扰，江公子博览群书，我恨不得你多叨扰些时日，好向你请教经商之道呢。”
江漓但笑不语，眼睛里是心知肚明的了然。
王衍强自镇定下来：“若你待在这里闷，也可以出去走走。”
“哦？”江漓正要开口，被一人打断了声音。
那名斩卫单膝跪在地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就那么面无表情的陈述：“江大人，陛下有请。”
“王公子，看来这叨扰你的时日已经到头了。”江漓一正衣襟，转头对那名斩卫不高不低的说：“起来吧。”
王衍很快反应过来，礼貌性的一伸手，示意江漓自便。
江漓随着斩卫一同出了王家的大门，王铎这只有所图的老狐狸都还没赶得上出来跟这位年轻的帝师寒暄几句，江漓就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吴国皇帝没有下旨，也没有让身边的太监前来迎客，只是派了一名斩卫不声不响的把他从王家‘请’走，不论他揣着什么心思，都不算光明正大。
江漓左手摸了摸右手的骨节，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祁律揶揄的眼神，于是愤愤的松开了。
沈毅几人下了斩卫的地牢，必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但几百山匪不见得能沉得下心，何况还有一个陈瑛。
江漓突然想到陈瑛那个女人来。
“江大人，到了。”
江漓掀开帘子。车边跪了个年轻的小太监，努力的蜷成一团，舒平自己的后背。江漓淡淡的瞥了一眼，错开了他的后背，直接迈步下来。
迎头就是吴国皇宫特有的回廊，穿堂风吹过来，江漓不自觉的绷紧了脸，跟着宫女向前走去。
吴国在祁国的东南边，重商轻武，人人都喜欢雅致清丽的东西，宫殿也建的小巧，一座座紧紧挨着，全都雕龙画凤、精巧非常。
“大人…就是这里了。”
江漓抬头一看，那是座很像庙的塔，大概有四五层，塔顶是尖的，四个角的屋檐挑起来，各挂了一个铃铛。顶层突出一圈观景台，颇有点俯瞰众生的意思。
江漓正要迈步进去，被门口的侍卫毕恭毕敬的拦了一下：“请把您的剑交给在下。”
江漓摘下斩虹递到他手里后，侍卫才躬了躬腰：“陛下在顶层，请。”
塔里的一层就立着一尊巨大的佛像，离得远时还看不清楚，近了才发现大概这尊佛像就有三四层高。入口出口两个门正对着，佛像被初春的阳光一照，有种真身降临的错觉。烛台上摆满了烛火，蒲团也规规矩矩的排着，供台上除了新鲜的水果点心，还有一柱未燃尽的香。
那香火看着十分羸弱，攀附着半截香灰，像是随时都要被吹散了。
江漓顺着右侧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慢慢上去，尽头处视野猛地开阔。
殿中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锦衣华袍的吴锦。
吴锦和江漓其实有过一面之缘。那是祁律的父皇祁晟知天命的寿数，恰好多年征战的将军大胜归来，祁晟大喜之下宴请四方，而吴锦作为吴国皇帝最宠爱的六皇子，代替父皇前来祝寿。
那时江漓也刚弱冠，坐在祁律的身侧低声规束他的礼节，许是有些严厉，引得吴锦笑看过来。
宴席之后，挂了好几块丁零当啷的佩玉的吴锦穿着身浅黄色的锦袍端杯过来，也不问江漓是哪位，先敬了一杯，才笑着说：“这位先生，对弟子也不需如此严苛，还是要循循渐进才好啊！”
那潇洒的模样，完全不似席间的任何一个皇子，倒和江漓交好的叶家公子十分相似。
江漓很难把眼前这位吴国皇帝与那个六皇子联系起来。
他面有倦色，眉间有几道深深的沟壑，穿着一板一眼的龙袍，才刚过而立就已经鬓角斑白，显出让人震惊的苍老来。
“你来了。”吴锦看着江漓，皮笑肉不笑的掀了掀嘴角。
江漓冲吴锦低了低头，算是行过礼了。他抬眼看向另外两人，左边站着的穿青衣的年轻人面容清秀，见江漓打量他，回了个笑。
右边的人侧靠在观景台的栏杆上，似乎对这边的事情毫不关心。他的身子照在阳光下，和屋内几个埋在阴影里的人都不太一样。
“不知陛下召我来有何事？”江漓也回以不动声色。
“江先生，几年不见，你这嘴可真是越来越不饶人了。”吴锦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表情变得自然了一些。
“不敢。”江漓依旧面无表情。
吴锦面色一僵，被江漓哽的说不出话。
旁边的青衣男子笑了笑，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陛下，你还没向江大人介绍微臣呢。”
吴锦这才反应过来，对江漓道：“这是朕的斩卫首领付乐生。那位…”他转头看向站在阳光下的黑衣男子。
“是祁国派来与朕谈借兵一事的。”
江漓眯起眼睛看过去。那人的肩脊、姿态看起来无比的熟悉。
他好像察觉到江漓的目光，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覆着半截面具的脸--祁律身边确实有一批带这样面具的暗卫。
“所以陛下召我来到底有何贵干？”江漓把视线转移回那个叫做付乐生的年轻人身上。
他笑容和煦，文质彬彬，却断然不像看到的那么羸弱。
“朕…”吴锦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付乐生对吴锦一笑，然后接过了话：“实不相瞒，近几年我国国运不顺，南方大水，确实国力日减。南疆趁势来犯，所以我们向祁国借兵以保国土安稳。”
“祁国以出兵为交换开出的条件虽然合情合理，也确实不是我们所能接受的。”
“想必你还不知，今早我们刚收到消息，西南已连失三城了。”
江漓一愣。
付乐生顿了顿又道：“战线拉的太长，南疆蛰伏多年，如今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实在难以抵抗。”
江漓道：“你们想从我这里找到借兵的突破口是不可能的。祁国和吴国向来和平共处，祁律也不是乘人之危的人，既然开出条件，就一定是底线。江山社稷是本，在国家面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成为软肋，我也一样。”
江漓话音刚落，倚着栏杆的人稍微动了动，身子向江漓这边侧过来。
“不不。”付乐生摆了摆手：“我们既然求助于祁，自然知道祁王陛下的为人。此次请大人前来，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拿另一样东西做交换。”
江漓直视付乐生的眼睛。
“江大人此次前往南疆，应当为的是这东西吧。”付乐生从怀里摸出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只有掌心大小。他小心翼翼的掀开盒子。
那里面放着一块玉。
一条浑然天成的龙形玉。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吴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