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机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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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这样有趣。索然无味的生活和跌宕起伏的话本，只差了一个意外。
就像秦稚从一个二十七岁的职场老油条，附身到一个惨的像根小白菜的少年身上，只能归结到老天爷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她‘国欠吊’的感慨，这才大发慈悲赐下二两肉。
她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吓尿。
明明抄家前是个堂堂的将军府少爷，偏偏长的面如土色、骨瘦如柴。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战斗力直逼她穿越前。
大约就是考虑到秦稚的战五渣，她的便宜舅舅才排了这么一大堆人护送。
祁律虽然不喜欢他，但做派还是很有帝王风范的。护送秦治的是身份类似锦衣卫的一队高手，一共十五个，个个身手不凡。
他们表面上干着锦衣卫的职务，背地里还兼职了不少见不得人的生意，秦治尝试过从他们嘴里套几句有用的消息，却发现他们的嘴一个比一个严--尤其是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小姑娘。
“秦公子，你想什么呢？”小桌子对面坐了一个少女，看起来也就和秦治一般大小，正动手替他添茶。
“哦，我想还有多久到。”秦治抬起头。
“嘻嘻。最多再有两三日，应该就到了。”少女无害的笑笑，一张小脸钟灵毓秀，粉雕玉琢。
她看秦治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摆摆手：“问我哥哥好了，他什么都知道！”说着冲窗户边吆喝了一声。
很快窗口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青年骑着马追了上来，然后顺着窗口抛进一个油纸包着的包裹。
“秦公子。”他板着脸，冷硬的五官看起来格外正人君子。
“十三。”秦治接过包裹，乐呵呵的看着他：“还有几日才能到白鹿书院？”
“三日左右。”十三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见秦治没别的问题，就松了帘子。
祁国的马车很稳，也大气的很。四方的空间里铺着软榻，小木桌上点着熏香，马跑动的时候，茶杯里的茶也只是微微颤动。
“小十四～”秦治嘿嘿冲她笑。
“怎么了秦公子？”十四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的看着他。
“你说，皇帝陛下跟我舅舅的渊源应该不仅仅只有师徒吧？”秦治把十三递给他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裹着几块有点碎了的绿豆糕，颜色饱满，看起来就十分美味。
十四的脸微微变了变，最后做出一个神秘的表情来，那表情在她清丽的小脸上显得格外诡异：“你真的想知道吗？”
她不等秦治回应，自顾自的端正了身子：“三年前，为这件事，死了十一个朝廷重臣，两个皇子，所有的史书都不许提及，重压之下，整个朝廷都不约而同的瞒天过海。你真想知道吗？”
秦治识趣的闭了嘴。心里却越来越好奇，一件区区三年前的事，竟然被压成这样。而从小十四嘴里说出来的话，除了加重了他的好奇心，别的半毛线索都没给他放出来。
他撇撇嘴，一时前途缥缈。
这三国局势他分析了七七八八，但始终消息太少。
年龄小，武功差，经验不足，阅历短缺，哪个拿出去走江湖都是致命的包袱。好不容易有个德高望重、牛逼哄哄的舅舅，还中途被人截胡去拯救世界了。
“小十四，有纸和笔吗？”秦治说。
“有啊～”十四把手伸进木桌子下方抠了一下，掀开了一个储物箱一样的格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笔墨纸砚来。
“这么高级啊？”秦治抚平纸，先试了两下手感。
“嘻嘻，你怎么好像没坐过似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十四一句话击中了他一直遗忘的一件事--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秦治打了个哈哈把十四赶了出去，提笔写下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格局，事无巨细，一丝不漏。犹疑和不清楚的地方他涂了又涂改了又改，最后全部圈了起来。
等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把纸一收，和江漓给他的纸卷在一起，刚揣进怀里，就听见外面传来的一声厉呵。
“什么人？！”
秦治赶紧收好了所有东西，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帘子。
官道上有一行骑着马、穿着异域衣服的年轻女子，各个高鼻梁深眼窝，身材窈窕，来势汹汹。一匹白马驮着一名身穿红衣的女人从人群里踱了出来。
她与这群女人不同，虽然身着异域服饰，但眉眼清秀，身段娇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模样。
“何人挡道？”十三把马驱至秦治的车前，一身黑衣隐没在黑夜里。
两个人在列前对峙了几秒，红衣女子婉婉开口了：“车内可是秦立阳之子？”
“你是何人？”十三板着脸，硬邦邦的反问。
“罢了，反正消息也不会错。”红衣女子见十三不回应，捂着嘴假笑了两声，退回人群中央，然后挥挥手。
路中央的一群女子就训练有素的从腰间抽出尺长的弯刀，弯刀顶端还刻有三角形的兽头，乍一看很像盘踞着的毒蛇。
“南疆弯刀！”十四在一瞬间大喊出声。
十三神色凝重的冲十四压了下手。
“既然你不交人，那本姑娘只好抢了。”红衣女子一声令下，护送秦治的暗卫很快和南疆人交上了手。这群女人下手狠辣，两三个缠一个人，身手最好的十三也不敢托大，只能牢牢的守在秦治的车旁。
但这不是长久之道，双拳难敌四手，一旦有一个人漏了缺，局面很快就会一边倒。秦治坐在车里偷看，只能勉强靠身型区分是敌是友。
短兵相接，剑与匕首的碰撞声、金属和血肉的穿刺声在月夜里越加刺耳。
秦治等不下去了，他深呼吸，再呼吸，做了无数次心理暗示，却在打开车门想要走出去的一瞬间被挡在门口的人溅了一身的血。他下意识接住这个人，借着月光看清是十四。那张稚嫩的小脸惨白的没有血色，胸前一道巨大的伤口狰狞的翻着，和衣服黏在了一起。
“十四！”秦治的心跳骤然加速。
“你出来干什么！”少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挺起身来，推开秦治，用胳膊挡下另一刀。
秦治发狠的扑过去，把一个红衣女人撞倒在地，大约是顾及要抓活的，她迟迟不敢对秦治下死手。秦治捏紧拳头，照着她的太阳穴疯狂的砸，女人抽了两下后晕了过去。他挣扎着抓起女人的弯刀，回身去扶十四。
十四的娇小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应该说整条街都被鲜血染红了。
“赶紧…走…”十四的眼神开始飘忽，她声音低哑，像夜里索命的孤魂。
“没事的十四，你不会有事的。”秦治撕开衣服，一圈一圈的缠在她的身上。
秦治突然觉得绝望。
他看到那个红衣女子依旧坐在马上温柔的笑着，两边各站一个穿紫色长袍、手拿笛子的人。她们仿佛在看笑话一样，远远的旁观着这场以生命为代价的厮杀，看起来游刃有余、谈笑风生。
“秦治！不能跟她走！”十三一刀切开对手的脖子，随即又被另一个人缠住。
秦治摸摸了摸胸口揣着的两张纸，往女人那边走过去。
月光照在地上，仿佛一片猩红的炼狱。
但突然炼狱里闯进了一辆不速之客。
那是一架由三匹白马拉着的马车，车身雕梁画栋，精致绝伦。三匹白马趾高气扬的绕过满地的横尸，停也未停，其中一匹马上驮着的青衣姑娘转过头，低声对马车里的人说：“公子，前面好像是祁国皇室的马车。”
车门随着她的话音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人穿着青色的长衫探出半个身子来。他面上覆着浅褐色的木制面具，张牙舞爪的贴着皮肤，不怀好意的打量每个人。
他静静地扫过十三的脸，又静静地转移到红衣女子身上，良久，唰的展开一柄印着‘枢’字的白纸扇：“原来是祁律的走狗，哦，还有南疆的跳蚤。”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机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