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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有情人(三) ...

  •   白天的烟波阁,生意是极冷清的。她就像是夜间的鬼魅一般,夜色愈深沉,愈有蛊惑人心的魅力。但鬼魅一向最见不得日光,是光明最盛下的幽暗森林中,极不可告人的一个秘密。
      容然之所以那么明目张胆的来烟波阁,其一是他为人坦荡荡,从不在意流言蜚语。其二,他的确站得直行得正,诚如是被人看到在烟波阁待了一整夜,也不怕他人乱嚼口舌。
      但眼下,在这烟波阁僻静的走廊,与这人有逾越了一般行为的亲密举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当众激吻,还叫人看了去。
      而这双充斥着勃然怒意的眸子,正是来自自己多年的旧友,言翊。
      也是奇怪了,难得来烟波阁一趟,明明是避着顾北屿,却还是叫他给抓住了。更巧合的是,一向对青-楼-楚馆,抱着强硬抵触不屑的言翊,居然正好也在现下出现在这里。这不是上天诚心在戏耍自己嘛。
      不过这也是容然意料中该发生的事,那么多次跟顾北屿在一起,也被言翊撞见了多次。这事被捅出来的可能性极大,不过是早晚的事。容然想得也通透,既然被看穿了,那也懒得再遮掩。
      于是他一派平和的被言翊拉到一间空厢房,如玉的脸庞,没有丝毫的慌乱。
      倒是言翊的面色上满是惊慌和愤怒。他今儿特地来烟波阁看看楚楚姑娘,顺便来看看那位传说中,容然为其而违抗母志的女子。那女子也见着了,姿容的确堪称绝色,与迦南比之,可以说是略压后者一头。难怪容然时不时来这里看望她,保不齐被勾走了魂。
      这几日,他看容然是愈来愈没分寸了,商庄里的事虽无纰漏,可实在可以说是不上心。至于这心思去哪里,就得好好问他自己了。整日沾染烟波阁里的姑娘,还与那顾家公子流连风月家,又是小曲,又是娼-馆。
      他难道不知,顾容两家乃处于对立之地,现下表面的平和,只是火山喷勃前的平静假象而已。
      但现下却忽然被他撞见了与这位顾家公子如此荒唐行径。
      容然与顾北屿相识有情分,他也是知道的。顾家肯收手玲珑斋的事,的确蹊跷。难不成,这位顾公子对容然有非分之想。
      简直荒唐!容然虽说生得一副好皮相,若是扮上女装,的确不比那些绝色女子来得差。可他是个男子啊,两个男子之间,可以称兄道弟,饮酒畅谈,甚至在大醉之后,可以同席而眠。
      但绝不可以,罔顾纲伦,作出这等龌龊羞耻之事!
      于是他一张口,就气势汹汹:“你最好,好好与我解释这些事!”
      容然照样的无喜无悲:“你想我如何解释,你看到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难不成,你想让我骗你,给你一个虚妄的答案,你又好与自己信服吗?”
      容然这一句话,便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根本不再给言翊任何再质疑的机会。其实也是给了自己一条绝境,此话出口,再无挽回之地。
      哪怕今后顾北屿辜负了他的信任,他也不能有怨言,因为是自己纵容给的,是心甘情愿因而无所怨念。
      言翊被容然堵得气极,发生了这样的事,该是容然自知惭愧,小心翼翼的与自己解释才对。断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果决。
      对了,他认识的容然从来都是骄傲的,高贵而神秘,致命诱惑般的诡谲。所以明知道这份感情是荒诞的,但他心底里却依旧执着的爱着眼前的少年。看见他与别的男子纠葛不清,才这般生气吧!
      原来自己这样喜欢他,他现在才发现,可是自己敢爱吗扪心自问,是不敢的,他太害怕世俗流言,虽纨绔少年郎的模样,风月之所亦是进退得当,不逾越半分。他的风流名声早有流出,却至今不曾惹出什么流言,不落人话柄。这是身为严家子孙与生俱来的品质,亦是这辈子唯一会落人口舌的懦弱。
      他终其一生,无法活得洒脱,不可得该爱的,不可怨该恨的。
      言翊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不断蔓延的荆棘吞没,挣扎中,还是问出口:“你喜欢他?”
      “我喜欢他呀!”
      容然的眉目舒开,眉眼一弯,温情脉脉的回答。他好像是在回答言翊,也是忽然就警醒的明晰了自己的答案,所以虽然眸子有所迟钝,笑容却是难以形容的温柔。
      言翊的眸子一顿,早该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回答,但是不甘心,可是两人皆为男子,当真不怕世俗非议。但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于是换了一个问题:“那他喜欢你吗?”
      容然并没有立即回答,但他的笑容是温暖和煦的。于是在言翊极端困惑的神色下,他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喜欢他,只是因为我喜欢的是顾北屿,所以并不在意那些世俗观念。他曾陪我看过日月星辰,陪我踏遍大好河山,亦将洗尽铅华与我直到繁华落尽,烟尘散尽。他陪伴在我身旁的日子,从来都比你长久,付出的感情,亦是!”
      “可是顾容两家必有一战!”言翊高声的对着容然离去的背影喊道。
      容然没有停下步子,只笃定的讲:“不会的。”因为我会阻止。而且,我不在乎流言,因为,我会找到变回女子的方法。我无所谓,可我不能这样亏欠他。真心实意喜欢着我的顾北屿,不该换得旁人的肆意的刺骨讥讽与刀刃般的蚀心谩骂。
      他向来洒脱,但只是旁人以为的桀骜,深不知骨血之下出自灵魂的谩骂,侵噬折磨。
      刚走出厢房,就看见顾北屿笔挺的站在不远处,他回过身的时候,有斑驳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子洒在他的身上,而他懒洋洋的笑着,正对自己招手。
      容然也冲他扬着笑意,走到他面前:“你故意让言翊看见的?”
      顾北屿不语,默认,又听到容然轻轻一句:“罢了,我也是故意的。”
      我故意那样说,断了言翊的念想,也为成全你的心安。

      与顾北屿在飘香楼用了茶点,容然便回了商庄,料理了几桩小事,家中便有小厮传话说,母亲回来了。见商庄也无大事,将手头的工作完成,容然也急着回了容公馆去见了母亲。这一算日子,也有十多日未见到母亲了,这些日想是想母亲的,母亲娘家也离的近,去看望母亲也是方便的。
      但想是一回事,若是不顾后果去看了母亲,暴露了容家的意图,怕是会辛苦容父的一番安排。
      母亲既然已经回了家,那么说明父亲也该是回来了。
      于是一进家门,就看到了一脸慈祥的母亲端坐在堂内,见着了面,几番嘘寒问暖,但不似外人的敷衍,是实打实情真意切的关怀。于是说了几番体己话,也该到了晚膳时间。
      于是问题就来了,容母是午时抵达家的,收拾了一番行李,睡了午觉,又与容然讲了一番话,所以便到了晚膳时间。原先以为迦南是出去了,刚回家的时候也忙着念叨儿子,一时半刻还没想着她。这会子吃饭时刻,才发觉迦南不见了。再看儿子表面一副正经自若的模样,可是容母分明的看到了贼眉鼠眼四个字。
      容然心里大喊冤,容母问起了迦南,也就直说了,是被自己赶了出去,但好歹还算说的委婉些。容母气急败坏的骂他,他还狡猾的插科打诨。骂过一番后,容母气也消了,知道儿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也毫无办法。
      于是只好与他周旋:“那你也不好让人家姑娘风餐露宿吧!”
      容然腹诽,她现在锦衣玉食,皇妃般的招待,好的很。心里是这般吐槽,口上却安安分分的回,母亲放心,她很好。若是母亲想念,也可去看她,但不许再带回府上来。
      没想到这话说着,第二日容母便出去看了迦南,容然也管不着了。
      因为一大早便有父亲的电报发来,说是他已经动身离开湖北,应不消三日便能回苏州。
      容然便忙活着派人去接应。更多的便是操心格瑞那儿,格瑞据说是在京都找到了消息,但说棘手的很,因而还需要些时日。
      容然只好再派人手去京都,也顺道跟戎家军打了声招呼。
      烟波阁这几日容然是偷偷摸摸着去了,因怕母亲不悦,也怕顾北屿不高兴。
      白璧那里他也放心,据说她还与那楚楚相处融洽,两个流落风尘的不幸女子,聚在一起,倒不能说谁更不幸,只是一般的同病相怜,因而更能体会对付的难处。
      商场上的事,还是如同笼罩了一层黑雾,看不清局势的平静。
      顾北屿那边倒是真的没什么动静,话也说得明白,不会对付容家,就不动作。倒是白家和王家有蠢蠢欲动的势态,言翊这几日跟着自己生闷气,也没来找过自己商讨应对的法子。
      于是无事牵累的容然,跟顾北屿的小日子倒过得有滋有味的。
      可容家这样的安宁,反倒让容然不安,也许要等父亲平安归家,他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第五日,在容然心急如焚的等待下,父亲终于风尘仆仆的抵达了苏州。
      晚膳,一家其乐融融,入夜之后,忽然有人敲响了容然的房门,说是烟波阁那里出事了。
      忙碌了一夜的容然,天刚亮,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了商庄,言翊寻来商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有情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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