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不是同性恋》世上只有天涯好

11、3（十进制）=X（二进制）

　　“…还没到走投无路的程度，你别紧张。”

　　大清早，贾佳嘴叼着一块切片面包，从冰箱里取出牛奶来，单手扶着脸侧的手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没事儿，这不等我先去现场看看情况再说呗？”

　　“行行行。”贾佳皱了皱眉，索性把手机打开免提，坐了下来：“老妖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怎么不知道？”

　　老妖的声音听上去似有不悦：“你还有脸嫌我婆妈？你自己看看你们俩干的这叫什么事儿？！经济部的总监约你见面你也去？经济部？谈签约？拜托以后做决定之前先用大拇指想一想可能性好不好？”

　　贾佳讪讪地没有立刻应声，而是默默地又拿了一块切片面包放进嘴里细细地嚼。头天晚上贾佳一直没敢跟他明说就是担心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不过这老妖也真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贾佳差点被人潜规则这一消息，大清早天还没亮呢，夺命连环call就把贾佳给整个弄崩溃了。

　　“不是，哥。”贾佳生咽了一口奶下去：“那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吧，毕竟他也没怎么我嘛。”

　　“你少给老子装事后诸葛亮！”老妖显然给他气得够呛：“要不是你说的那个路过的好心人，我们现在还能见着你的活尸？那个姜总可是业内出了名的，你一白痴能知道人家床上都是个什么玩法吗？”

　　贾佳一下就好奇了，瞪圆了眼睛追问：“什么玩法？！”

　　“卧槽你好赖话听不出来了是吧？我都说了你少跟林傻子混你非不听！”老妖气得喷麦：“你小子非得让人给你卸下一支胳臂半条腿你才甘心是吧？！”

　　“不不不。”贾佳给他骤然升高的语调吓了一跳，差点没连面包带奶一并给喷出来，连忙安抚：“我这不是开玩笑么，妖总你也知道我这胆子，我哪敢啊？”

　　“你是不敢！你都大半夜穿着夜行衣上人家家里爬窗户去了！”

　　“不是，咱不是说好不提这茬的么？”贾佳突然就有点丧气，想了想又回过话头：“你别气了嘛妖总，我都知道，你跟林傻都是为我好…”

　　“我呸！谁为你好？死了都懒得给你收尸！”老妖意犹未尽地在电话里接着哼哼：“总之以后这种事情少碰听到没？实在觉得机不可失非要去，也得事先做好准备多打电话多问些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次不是没经验么？”贾佳呵呵陪着笑，强行转变话题：“诶对了！林傻说他有对象了，这事儿妖总你知道嘛？”

　　“哼！之前听他说过一次，不过没见过人，他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

　　听老妖明显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贾佳紧紧闭眼，心里长舒了口气，默默地给林安承划了个十字：“就好奇问问，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能看上林大傻子…”

　　贾佳嘿嘿笑着，暗搓搓地只想赶紧转移话题，趁林安承不在拖他下水。

　　“林傻怎么了？我们林傻也是盘亮条顺大好青年一枚好么？他要不说话谁能看出他得过小儿麻痹？”

　　老妖生平三大爱好——遛猫逗狗，调/戏贾佳，损林安承。

　　贾佳在电话这头特捧场地“哈哈哈”夸张假笑，笑得脑袋都充血了，一边抹了抹额上的一把冷汗，心想可算是过去了。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这么个红颜祸水放身边我始终我不大放心。”老妖话锋一转，咬着牙说完才挂了电话：“我早晚给你小子找个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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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又要出去？！”小美咋咋呼呼大叫了一声：“袁老师，您这次又去哪儿？！”

　　“上次不是给你报备过了嘛？”袁好问好脾气地揉了揉差点被震聋的耳朵，冲小美微微笑了笑：“我就是去做个论文开题，两天就能回来。”

　　“什么开题啊非得去外地？就不能联系本地的大学吗？袁老师您走了诊所可怎么办啊？就剩我一个了，嘤嘤嘤···”小美满脸哀怨，自抱自泣：“我一人饭做不来···”

　　“乖，没多久，你待会儿记得打电话给客户另约时间哈，我先上楼收拾东西。”

　　袁好问说着要遛，被小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

　　“老板，您就不能带我一块儿走么？人家也好久没公费旅游了，不想一个人呆在诊所遭骂嘛···”

　　“别闹，机票好几大千呢，太贵！你老板我承担不起。等年底，年底吧，等结算了我再带你们去三亚玩！”袁好问特淡定地把胳臂上的小美同学一把撸了下来：“再说，诊所需要你···”

　　小美一听没戏，也不纠缠了，乖乖从袁好问胳臂上松开。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名校在读的心理学硕士研究生，小美同学一下就又抓住了重点。

　　“袁老师，您说的···机票太贵，到底是去哪儿啊？”

　　“石河子，得先去乌鲁木齐转机，临时买不到特价票。”

　　“啥？！”小美整个人都懵了，下巴差点没整个落在桌子上：“新疆？！这么远？”

　　“刚好有个心理学年会在那边召开，我联系了一下那边的负责人，他建议我自己过去一趟。”

　　袁好问难得穿了一身还算休闲的外套，里面却依然是雷打不动的白衬衣，看起来整个人显得即清爽又莫名地保有老干部的气质。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年会是国际级别的，难得到国内来开。”袁好问说着抬手，扣紧了一边的袖扣，抬眼看向小美：“总之你别担心了，乖乖守着诊所，我尽快回来。”

　　“尽快？！”小美作千年等一回状，朝转身上楼的袁好问的背影苦苦哀嚎：“您不说两天么？还有没有谱啦？”

　　袁好问在玄关定住了，回头，朝他微微笑了一笑：“那就···三天，乖！等我回来。”

　　······

　　“···那谢谢大爷指路，我先进去了。”

　　贾佳笑靥如花地九十度鞠躬，后退着从玄关处出来。等退到会议室门口把门轻轻推开，看着屋子里满满当当一屋子人，才终于直起腰来，摸了一把额上的汗，闭着眼睛长长地深吸了口气···

　　许孟前在业内不算是太出名的导演。早些年定位不准，文艺片商业片倒是都拍过一些，却始终没找着太合适的位置。他的工作室听说也是刚成立不久，挂靠在锐阳公司旗下。

　　锐阳是个老牌娱乐公司，早些年算是做唱片出身，早些年也出过好几个小天王小天后和国民组合，不过这些年来音乐行业式微，做唱片更多的是个情怀，基本赚不到钱。于是公司才逐步将工作重心往影视方面转移，但毕竟起步太晚，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的，文艺片不叫好，商业片也没什么太叫座的，除开嘉禾这样有雄厚资本财团撑腰的娱乐公司后来居上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锐阳这些年一直缺乏太拿得出手的作品。有些苟延残喘的意思。

　　贾佳早上被老妖挂断电话后，就匆匆往公司这边赶，这些天来，他把面试前工作室发来的剧本小样翻来覆去看了个透，将主角双方的心理情况都描摹了个清楚，这才有些忐忑地上了公交。

　　锐阳旗下的音乐部和演艺部是分开的，分属两栋写字楼，音乐部在城南，演艺部在城西，中间隔着好几十公里的直线距离。而许孟前工作室挂牌时间晚，本来应该是设在演艺部这边的，却因为房间装修不到位，不得不暂时搬到音乐部南楼暂时先凑合凑合。

　　贾佳这些天心里快淡出鸟来，不仅仔细研读了一堆同志文学，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春光乍泄》，还在此之余把以上所有的边边角角都百度了个清楚。他格外谨慎，莫名带着一股子背水一战的决绝。

　　许孟前年纪40岁上下，没留胡子，人有些胖乎乎的，看上去也就三十四五的样子。他人不算严肃，在贾佳临场表演的时候一直很认真在纸上唰唰记着什么，虽然偶尔也会抬头扫视几眼，面上却始终有些寡淡，没什么太过惊喜的表情。

　　剧本是剧组先前准备好的那份，类似一次内心独白，没有直接的台词，由一旁的工作人员播放早已录制好的独白录音，演员照着独白的内容开始表演。

　　独白的内容很模糊，主角情绪崩溃类同忏悔，情绪大开大合表面却不能太过夸张，属于隐忍之余又带着不甘的心理描写。

　　贾佳因为形象限制，一直特别害怕接到这样的戏份，他眼睛显得太大太圆，看上去过于童叟无欺，出演这种亦正亦邪的角色总觉得太过突兀。

　　他硬着头皮扶着场上唯一的道具凳子走到定点，一抬眼，瞥见许导刚巧从奋笔疾书中抬起头来，面色冷静地朝他皱了皱眉。

　　“Cut！”许孟前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顺势拿过桌边的一小叠简历，翻了翻：“贾佳是吧？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谢谢导演，谢谢各位老师。”

　　贾佳走回正位，朝坐满一排的评委们弯腰鞠躬。他有些忐忑，觉得这事八成要黄。

　　“你是···嘉禾那边介绍过来的？”许孟前说着挑了挑眉，一副意味不明地表情盯着他看。

　　“嗯。”贾佳点了点头，他没否认，林安承是嘉禾的正式员工，帮他报名自然也是走嘉禾的通道比较合理，想着背靠着大公司多少也会方便不少，只不过他们都没料到许孟前真的能跟嘉禾闹翻。

　　许孟前笑了一下，看他：“怎么，你经纪人没跟你说明情况？”

　　“您误会了许导，我并不是嘉禾的员工，只是之前有过合作。”贾佳心脏跳得急切，他尽力不去管它，拼命克制着：“我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演过主角，也没能签约经纪公司。”

　　许孟前愣了一下，接着又拿起那本简历来，翻到贾佳的那页，然后他收起那副笑容：“你这简历没写清楚···今年22？哪个学校毕业的？”

　　贾佳迎上他的目光，坦然笑了笑：“我没上过大学，高中学历。”

　　“哦。”许孟前若有似无应声：“自学？”

　　“是的，因为很喜欢这个行业，所以想试试看。”贾佳觉得自己心里面那种噗通乱撞的感觉好像减轻了不少，他轻轻换了口气，不卑不亢地迎上了面前一众审视的目光。

　　“说实话，你不适合这个角色。”许孟前收起笑容，斩钉截铁地把简历又放回了原位，然后他抬起头，忽然有些严肃：“年轻人有梦想不是坏事，但我实话说，现在的演员，不只是单凭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能胜任得了的。”

　　“许导。”贾佳顿了顿，还是扯出一个笑来：“许导，我明白您的意思···与其他许多人比，我确实不够优秀，我没有背景，没有得到过系统的训练，也没有过任何独挑大梁的机会。当然，这三件事情的联系可能本来就是相互的···”

　　贾佳刚接受到一句不算客气的质疑，而这个质疑的来源，是他能够接触到的唯一能够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的导演。他心里有些颤颤的，有些难受，却没回避。

　　“前不久刚有一个人告诉过我，他说，这个世界从来就是遵从结果导向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他抬眼，笑得有些勉强：“或许您无法理解我在这件事情上的坚持，我为了走这条路放弃了太多，我做过的事情吃过的苦只为求一个结果。我不会抱怨什么，也不能放弃，在等到这个结果之前，我只有死死咬住了不松口，才有可能不让前面的努力都付诸流水···所以许导，我不会因为谁的一句话再去动摇什么，否则我今天也不会像这样，鼓足勇气站在您的面前。”

　　他顿了顿，见面前的一行人都没有说话，神色里都有些所有所思的意思。

　　过了几秒，贾佳后撤半步，忍不住笑了笑：“以后的我，也许还会吃更多的苦遇到更多的挫折，但我不会放弃的，我总要让我现在所承担的一切，都得到应有的报答。今天就谢谢许导，谢谢各位老师的指导，我先···”

　　“等等！”

　　许孟前打断了他将要推门而出的动作，说着见他回头，顺手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一位带着墨镜的年轻人：“这是于聪于导，我的学生，他这几天要带一个团队到戈壁滩取景。戈壁风沙很大，条件艰苦，在那边可能要待足一个月，拍其中一个角色的戏份，并且这个角色不是主角。”

　　“你说你愿意吃苦，那我给你一个吃苦的机会。你敢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