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简四

29、吴明生被干掉了

　　生活和吴明生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也给蓝瑛和贺燕等上了一课：一个人是否留下来，取决于他的利用价值。老板聘请老吴的薪水是按总经理级来定的，当他的所作所为证实他不过主管级人才，价值不对等，他存在的可能性便开始向小处滑落。尤其他的人缘也不那么好时，这个小又化作无穷小。
　　在钦差洪远蘅所住酒店的房里，电话会议静悄悄地举行，三位重量级人物分别投出自己的一票。最后洪远蘅挂上电话，四人交换眼色，每人独立投的票，互不清楚别人说过什么，可大致结果已经非常明确，并且黑脸角色又落在张志明头上。
　　第二天上午，随着两人在会议室谈话时间的增长，外面不明情况的人更加不安起来。透过玻璃窗，大家能看到吴明生情绪颇为激动，张志明沉着脸倒是水波不兴。赵铮隐隐约约知道事情原委，然而面对众人询问的眼光，还是努力维持着办公室的平静。蓝瑛虽说心痒难搔，可看到赵铮的眼神，乖乖地坐在自己位子上，老实地作案头工作。最难受的是这种时刻，贺燕居然没在场，害她连唯一可以八卦一下的人也没有。
　　“臭东西，怎么请假了呢？”她嘟囔道，发了个短信给贺燕。
　　远在三百公里外西湖的贺燕知道了办公室发生的事，“可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看着碧清的西湖水，她悲伤地想，“我已经不想回去了。”
　　女友在前面招呼，“燕子，你怎么走这么慢啊？”
　　“来了。”她打点心情应道。
　　贺燕受到的打击不是别的，就是来自张志明。
　　前天晚上仲捷请吃饭唱歌，洪远蘅白天吓得不行提早退场，理所当然由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酒店的张志明送回去。剩下的人再玩一会也就散了，临走才发现洪的手机丢在沙发上，贺燕正好顺路，送手机的事落到她身上。
　　洪的房间在三楼，贺燕没坐电梯，直接走了楼梯。在走廊的那一端，她便看见了他们。洪远蘅靠在自己的房门边，和张志明在说话。她大概刚洗沐过，发尾微微有点湿，颊上漾着两个酒窝。说着说着，她踮起脚在他唇上一啄，他迅速地拥住她的细腰，两人身影合成了一个。
　　如胶似漆，难解难分。
　　贺燕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钝钝地把手机交给总台，钝钝地骑着车，钝钝地流了一脸的泪。直到躺在床上，思想还是麻木得化成一团浆糊。
　　她承认，她还是对他似真似假的示好动了心。
　　我真傻呵……
　　想到他神采飞扬的眉，时而认真时而佻皮的样子，小姑娘肝肠寸断，呜呜咽咽地哭了一晚上。
　　当我们年轻的时候，以为有些时刻会痛苦地永远过不完，然而时间证明，大部分人会选择遗忘伤痕，直到类似痛苦再次来临；重复并盘旋着上升，人就这样圆了滑了油了，慢慢的心上长出一层厚茧来。
　　中午十一点多，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吴明生略收拾了点个人用品，在十二点前消失在大家的生活中。他没有离开这个城市，消息时而通过形形色色的人传来，太太生了个八斤的儿子，他开了个小公司，他买了部十几万的车。
　　“对了，你们那个吴总被炒掉了吧？刚来那会上过电视，很多人以为他是你们老板呢。”
　　开发区财政局的人扯住贺燕问道。
　　“不是呵，他本身很有才华，又是MBA，在我们公司打工太可惜了。现在自己开公司，更适合他发挥。”说完贺燕觉得自己有点虚伪，赶紧笑了笑。
　　“他还和你们有联系吗？”可惜好事的人不会三言两语就罢休。
　　“没有，他太忙了。”贺燕赶紧打断她，对统计报表提些问题。
　　她抱着一厚叠文件回到公司办公室，正好遇到张志明下工地。
　　“要帮忙吗？”他问。
　　“不用了，谢谢。”她笑笑答。
　　人大概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吧。明明心里挨了致命的一刀，居然还能笑着面对挥刀的人，可要说怨恨，难道不是更得怪自己自作多情，他并没有明说过要追求她啊。
　　贺燕找出财务报表，细心地将数据计算后填到统计表上。据说，只有工作最不会辜负努力。
　　蓝瑛还没从吴明生的离职中回过神来，“你说，这人怎么能说炒就炒呢，也不给他时间缓冲一下？”
　　赵铮没好气地说，“如果不把你的养老保险名单赶出来，我保证，你很快也会尝到这滋味。”
　　尽管老吴从来没招人爱过，可朝夕相处的同事走了，所有人都有种异样心情。
　　“难道我是兔死狐悲？”对于赵铮的威胁，蓝瑛并没有放在心上，“呸！他好算兔，他根本是狼。老虎最高兴吧？”
　　黄存虎有点恼火，“我有什么高兴的，说话留点心。”他腾地站起来往外走去，边走边说，“你们这帮大小姐，没事别扯上我。”
　　蓝瑛没理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会偷偷问赵铮，“那姓罗的呢？”
　　赵铮懒懒地说，“他？第一批退税基本已成定局，老板宠他还来不及呢。你赶快做你的表吧，别操别人的心了。”
　　“哦。”她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