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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梦影消逝 ...

  •   “朝采荷心露,笑归郎君怀。”

      “轻啜红茸果,勾颈低首来。”

      依稀间,熟悉的歌声在耳畔轻唱,那一年,她以舟为台,将足上小靴往那些激动的围观人群中轻轻一踢。

      不偏不倚,正正地砸在了一名蓝衣禁卫都尉怀中。

      “这是姐姐给我的!不是你们的!”

      那人紧紧抱住小靴子,左右躲避着其他人的撕抢。

      “呆子。”

      她轻轻一笑,心里俱是温暖。

      “踏莲东湖中,莲心终轻采。”

      “问君苦不苦?”

      歌声继续欢唱,最后那一句,实在是酥得厉害,也酥得那样真实,仿佛要将整颗心都酥化给那个接住小靴的蓝衣禁卫都尉。

      那人似是痴了一般,就那样傻傻地站在那儿。

      她觉得有些怨恼,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可就是这一眼,那人竟连同那些围观的人一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呆子……你在哪儿?”

      她怔怔地站在了原处,茫茫然四顾,柳岸还是柳岸,小舟也依旧是小舟,可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她慌乱地自问着自己,猛烈地合眼摇了摇头,再次睁眼,却发现连柳岸与小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姑娘,醒醒,醒醒啊,薛姑娘!”

      耳畔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着急。

      觉察到身子被人摇了摇,薛忘雪终是从梦中醒来,她眸光迷离,似梦似醒地静静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突然发现,月色朦胧下的燕临秀竟如此俊俏,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瞳光之中只有她薛忘雪一个人。

      燕临秀她伸手探了一下薛忘雪的额头,“奇怪了,没有发烫啊,怎的一个劲的说胡话呢?”

      薛忘雪就那样怔怔地看着燕临秀的一举一动,慌乱的心跳竟渐渐地平静了许多,她轻轻眨了下眼睛,终是回过了神来。

      “你……”

      薛忘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微微拉开了她与她之间的距离。

      小舟还在,可这里并没有柳岸,两岸山雾弥散,夜色正浓。

      燕临秀却不准备让她离开她怀抱的范围,她握住她的双手,正色道:“薛姑娘,那些都过去了,这里是淮阳,不是临安。”

      薛忘雪愕了一下,恍然看着她,“你……你知道我过去是什么人?”

      燕临秀点头轻笑,“名满天下的临安花魁苏折雪,谁人不知?”

      “苏折雪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薛忘雪忍不住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苏折雪最在意的那个人又是谁?”

      燕临秀脸色一沉,“那都是过去之事了,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心魇不破,我只怕此生难安。”薛忘雪沉声说完,茫茫然看了看两岸夜色,“我似是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燕临秀不悦地道:“那人对你一点也不重要!”

      “那人不重要?”薛忘雪觉察到燕临秀指力的用劲,她幽幽然问了一句。

      “从今日开始,半点不重要!”燕临秀松开了她的手,忽地双手捧住了薛忘雪的双颊,紧紧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我更喜欢你做薛忘雪。”

      薛忘雪有些惘然,可当她对上燕临秀清澈的眸子,心湖不禁一阵微漾,吹来的湖风俱是暖意。

      不知为何心安,更不知为何心喜。

      薛忘雪嘴角微微一勾,笑得酥媚,“秀姑娘这样严肃,我还是第一次见。”

      燕临秀只觉得一阵辣意从耳根火热地烧了起来,她急忙松开了薛忘雪的双颊,清了清嗓子道:“我现在是燕三公子,可不是秀姑娘!”

      薛忘雪轻轻一笑,“可在我心里,你就是秀姑娘,并不是什么燕三公子。”她眼底,燕临秀的脸实在是红得厉害,她不由得有了一丝戏弄的念头。

      就在薛忘雪说完这句话后,她突然抬手搭在了燕临秀的颈侧,小指勾起,有意无意地撩动着燕临秀通红的耳垂,“我突然有点好奇,你穿起女装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燕临秀绷直了身子,严肃地道:“我可是堂堂……”

      “给我瞧一次,可好?”不等燕临秀说完,薛忘雪便已欺身靠近了她,酥声在她耳侧问了这样一句。

      “我……不……”

      “好不好嘛?”

      怎忍心说不?又怎能抗拒此刻的心火?

      燕临秀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永远都爬不出来的美艳陷阱,甘愿被陷阱底部的这个美人儿给啃得干干净净。

      燕临秀似是魇住了一样,抬手来到了发髻边,刚欲拉开发带,却警惕地斜眼往岸边的树林中瞄了一眼,“薛姑娘,恐怕得改日给你看了。”

      薛忘雪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并未瞧见什么异常之处。

      燕临秀笑意盈盈地从怀中摸出一支响箭,往天上一放,在夜幕之中炸出了一朵好看的烟花。

      “杀!”

      燕临秀的杀令才下,林间便响起了一阵刀刃拼杀之声。

      不多时,林间的声音静了下去,从中走出三名黑衣人,恭敬地对着燕临秀一拜,便又隐匿在了野林深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燕临秀静静看着薛忘雪,她说得淡然,“这个叶桓可真是讨厌,阴魂不散地盯着你,真是活腻了!”

      薛忘雪一想到那位三皇子,确实心里也没有什么好感。能有燕临秀帮忙赶走,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薛忘雪倦然再次枕在燕临秀的双膝上,“我又有点困了……”

      燕临秀摇头道:“小舟便要靠岸了,要睡的话……”

      “这我可不管你。”薛忘雪轻轻一笑,宛若一只狐狸,“希望醒来啊,我能看见小桃。以燕三公子的本事,此事想必不难吧?”

      “你……”燕临秀轻轻一叹,只能作罢,遇到薛忘雪,她栽几个跟头又如何?

      突然,燕临秀觉得心口被薛忘雪浅浅地一戳,燕临秀红着脸蛋连忙抓住了她的手指,“你……你这是做什么?”

      “隔着衣裳呢,我能做什么呢?”薛忘雪媚然反问一句,只觉得看她害羞的样子,倒也算是一件趣事。

      “那你的手如此不规矩!”燕临秀喝了一声。

      “我是想提醒燕公子一下,若是再骗我,刀子可是要从这儿捅进去的。”薛忘雪笑然看着燕临秀认真的脸,左眸眨了一下,便合眼准备睡去。

      燕临秀无奈地轻轻一叹,突然哑然失笑。

      这一刀,其实她早就捅进去了,不然此刻的心怎会又酥又痛的呢?

      真不该招惹这个女人!

      可是……也庆幸招惹了这个女人……

      燕临秀望着不远处的渡头,那儿早已准备好了两匹马儿。

      “苏折雪,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你想去找谁,我便陪你去找谁,这一辈子啊,我跟定你了。”她心底幽幽响起这句话,可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她想了想,把词改了改,“是这辈子啊,你是我燕临秀的心尖人,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这样孤零零的行走江湖。”

      至少,风雨路上,还有她为她撑伞,挡避风雨。

      小舟靠岸,可双膝上的薛忘雪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燕临秀岂会不知道她其实并没有熟睡。不过,这点小把戏,燕临秀是心甘情愿中计的。她示意一路暗暗保护的暗卫出来,把小舟系好。

      然后她弯腰将薛忘雪从舟上背下来,浑然不觉此时背上的薛忘雪嘴角弯起的一抹笑意。

      “三公子,属下帮你把薛姑娘抱上马背吧?”

      听暗卫说完,燕临秀一记眼刀狠狠剜了过去,“这是我的人,我自己背,你们小心跟着就好。”

      “是,公子。”

      “把缰绳给我。”燕临秀冷冷下令。

      暗卫便将缰绳递了过去。

      燕临秀腾出一只手来,拉住了两根缰绳,绕在了手腕上,又绕后捧住了薛忘雪的身子,笑然看着前路,悠悠地道:“走啦,我们上路了!”

      马蹄悠悠,她也走得悠悠。

      这样的良夜,岂能错过?

      这样的良人,又岂能不好好怜惜?

      薛忘雪枕在她肩头,悄悄地,睁开了眼来。

      她怔怔然看着燕临秀的侧脸,悄然将她的轮廓细细勾勒了一遍,嘴角的笑意忽地浓了一些。

      她再合上眼去,那些往事似是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醒了?”燕临秀轻笑问了一句。

      薛忘雪再次睁眼,笑道:“醒是醒了,可是这马背上实在是颠簸得紧,所以呢……”

      “所以呢,我给你哼首歌吧?不然啊,这一路真的无聊得紧。”燕临秀忽然笑道。

      薛忘雪颇有几分惊讶,“你还会唱歌啊?”

      “不信?”燕临秀笑意浓浓。

      薛忘雪轻轻摇头,“你经常说假话,你觉得这次我会信么?”

      “那……请薛姑娘听了……”

      燕临秀笑然望向前路,清了清嗓子,便放声开始清唱起来——

      “骤雨打青岩,江湖总惹牵绊。”

      这一句话歌才出来,薛忘雪不得不承认,燕临秀唱歌还真的好听。

      “五湖四海皆寻遍,那人依旧,只在天涯畔。”

      歌声带着三分江湖之气,比起薛忘雪会唱的那些软语小调,这首歌实在是让人觉得心畅。

      “执伞淡看风云乱,笑看梁上燕。”

      薛忘雪会心一笑,等着她的最后一句。

      “穿柳千丝成环……”

      歌声突然停了下来,燕临秀侧脸看着她的眉眼,眸光中多了一抹深情。

      薛忘雪笑问道:“怎的不唱了?”

      燕临秀的笑意深了几分,月色之下,更显俊俏。

      只见她徐徐将她放了下来,转身定定地看着她,终是将那最后一句话唱了出来。

      “怎留你绕指柔肠?”

      月牙儿似的笑容在燕临秀脸上灿烂地漾了开来,落在了薛忘雪眼底。

      这一回,脑海中没有出现那些似有若无的残破影像,只有燕临秀那张可亲的笑脸,让她莫名地安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梦影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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