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III逆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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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
斯内普一边解着斗篷上的银制索扣，一面将目光投向办公桌后那副最大的画像，面无表情而简短地说道：“都办妥了。”
“好，很好......西弗勒斯，”画像中的邓布利多露出了赞许的微笑，“恐怕......哦，对不起了各位前辈，恐怕我必须和斯内普校长单独谈谈......”
墙上其他画像里的各届男女校长们打着呵欠，搔着耳朵，嘟嘟囔囔地给自己的画像拉上了帘子。
斯内普一言不发地坐进了办公桌前正对着邓布利多画像的扶手椅中，双臂交叉在胸前，神情冷漠而严肃。
他大概猜到了谈话将要涉及的内容。
“首先，我很抱歉，西弗勒斯。由于我计划中的不可避免的差错，德拉科·马尔福成了接骨木魔杖的新主人，而不久以后的伏地魔却会认为是你得到了它，这意味着......”邓布利多难过而愧疚地看着斯内普，轻声说道：“保守估计，伏地魔将会在几个月内对你出手......”
“不。”斯内普很干脆地打断了他，冷冷地答道：“你知道我不会在乎死期究竟是不是个吉利的日子。明天，今天？无所谓了。而且，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把德拉科供出去以交换自己几天的苟延残喘。”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鼻翼抖动了一下，随即侧过脸去，不再看着画像，而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一片沉静的虚空。
杳杳星河。他想。
她会不会就在哪一颗星上看着这一切？
她会不会为他的前路而感到些许悲伤？
“勇敢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低语打断了他的遥想，“你的名字应当被载入史册，英雄纪念碑上也应当为你留出一个显要的空位……”
“也许会跟两个‘波特’在同一页或者占据同一块碑面？我想我将死不瞑目。我宁可……”
他的脸抽搐了一下，话哽在喉咙里，没有再说下去。
“那么，谈到死亡......”邓布利多忧心忡忡地扫了一眼斯内普长袍的领子，迟疑地问道：“这么说你依然打算，试一试那个法子？西弗勒斯，不如还是放弃......”
斯内普猛地站起身，眉头紧皱，一双黑亮的眼睛中有骤然升腾的怒火在无声地燃烧。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向前，冲着画像低吼：“放弃？在我为你披荆斩棘出生入死的时候，为你伟大的计划而把自己一步步推向死亡的时候，你为何不叫我放弃？用一双眼睛来诱惑我为你牺牲一切——少惺惺作态了邓布利多，你接下来的这番劝诫只会更加让我觉得你虚伪可笑！”
“……为了我？别忘了，这一切也是为了你自己啊。”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半月形镜片后的一双蓝眼睛定定地望着下面这个焦躁到近乎疯狂的男人，“多年来默默保护她留下的唯一血脉，致力于摧毁伏地魔和他的党羽为她报仇，让那个使你的一生从此陷入悲剧和苦痛的词语不再被人们提起——你会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吗？难道这一切于你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斯内普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那样子就像条搁浅的金鱼。
他趔趄了一下，跌回了座椅中，面色煞白，神情错乱，又像是个溺水的人。
“不要再撕碎自己的羽毛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目光中闪烁着的是同情。“我只是作为一位关怀着你的长者，再次请求你斟酌一下自己的决定。你从不畏惧死亡，我了解......但如果你一定要做这种危险的尝试，你所面对的最坏的结局将比死亡还要可怕几百倍。我是想劝说你放弃的，西弗勒斯，但我绝不是想浇灭你仅存的希望之火种。”
“能有多可怕？”斯内普已经重新镇静下来，茫然地注视着画像上老人抖动的胡须，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艰涩，“灵魂被困在时空夹缝中无法脱身，永生永世被炼狱之火舔舐，承受灵魂分裂之痛。或者具体一点，被永远禁锢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段，不停地重复着一样的日程却无法逃脱......大概就是这样，是吗？这只是你的猜测，邓布利多......”
“是的，魔法史上没有记载表明有人成功过，甚至也没有多少关于失败的记载——但是失败的结果可能比我的猜测更加可怕，我相信。”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在画布上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看着斯内普将一根细细的金链子从领子下拽了出来。
链子的末端，坠着一块周身流转着奇异光芒的金怀表。表盘上没有指针，只有几颗颤动的小星子在边缘缓缓移动着，表壳上雕刻着繁复而诡谲的符文，隐隐约约透着阴森的红光。
斯内普凝视着手中的物件，眼神近乎温柔，像是正端详着一个能握于掌心的爱人。
“唔，看得出在那之后你又对它进行了不少改造，”邓布利多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斯内普的怀表，语气中带着几分赞叹，也带着几分担忧。“它看上去已经不太像时间转换器了......”
“多亏了波特一伙的非正规军在神秘事务司的大破坏，你的这个小小私藏曾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时间转换器——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时间转换器这种玩意了。”斯内普轻声说道，神情令人捉摸不透，像在思索。他的目光在手中的物件上流连着，“我想该叫它‘时空转换器’。我需要它带我去到一个没有我存在的平行时空，而且时间点要设在我八岁那年——这源自麻瓜的假设，但我想这可能.......”
“代价是你必须在这个时空死去，在灵魂离体的瞬间完成这次穿越。”
“没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成功了，你在这个时空的身体就只是一具躯壳——只有你的灵魂前往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平行时空，你在那里的存在形式将会是怎样的？幽灵吗？如果是那样，我觉得意义不大......”
“你不明白......”
邓布利多，你曾爱过什么人吗？
如果你真的爱过，你就应该懂得那种感觉——只为了她的一个回眸，就愿意放弃自己的整个世界。
哪怕只是一眼，能在当初她和他相遇的那个年纪再看一眼那张照亮了他余生岁月的笑颜——死或生，有形或无形，都已经无所谓了。
沉默在屋中蔓延了片刻，微风乘机轻轻敲开了没有关严的窗子，在他锁紧的眉头上抚过，却始终无法使它舒展开来。
“......恕我多话，你究竟施了多少已被明令禁止使用的黑魔法在上面？西弗勒斯，它的力量也许已经足够强大，但毫无疑问，非常不稳定，极度危险。”邓布利多的神情很严肃。
“我已经忘了。”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倦意。“日以继夜，上万本禁书，或许更多——你知道我去了一趟普林斯家族的城堡，那就是为了寻找资料......除了最开始你凭借自身法力和接骨木魔杖帮我所改造的部分以外，我甚至不惜铤而走险，从黑魔王那讨教用得上的咒语以完成剩余部分的改造.......”
他注意到画像上邓布利多惊讶和鄙夷的神情，不耐烦地补充道：“哦，得了。我会蠢到让他能猜到他我要做什么吗？这只是互相利用罢了。你知道我一直很反感人们把这些强效的魔法一股脑地全部套上‘黑魔法’的蔑称——邪恶与否不应该是取决于使用者的目的和灵魂是否纯洁吗？”
“也许你是对的。”画像中的邓布利多重重地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看来你变成一块方方平平的油画布以后还是有好处的，似乎不再那么固执己见啰哩啰嗦的了？”斯内普讥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时空转换器”重新收好，而后缓缓地站起身子，面露乞求之色。
“可是还差一点......关于灵魂离体瞬间的完整度.......我需要你的个人藏书，校长......”
“......”
“求求您。”
办公室又陷入了沉默。
“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邓布利多苍老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在这片沉默中响起，显得很突兀。
斯内普吃了一惊，但还没来得及琢磨出这其中的含义，他面前的办公桌就应声而动，在他眼前消失了，露出了下面一直被遮掩住的一道暗门。
邓布利多指示他坐在校长的椅子上——暗门随即旋开了，是一条窄小的地下阶梯，烛火在地下次第亮起。
“谢谢......”
斯内普一跃而起，亟不可待地就要冲下去，一双方才还空洞无一物的黑眼睛瞬间被点亮，一扫先前的倦怠和漠然。
“等等！”邓布利多的喊声在背后响起，但他只是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并未回首。
“怎么？”
画像上，邓布利多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他立在暗道门口，面向地下的一片灯火通明，笑了。
“错误已经注定，罪孽无力偿还。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断不会选择这样的人生。请祝福我吧，校长先生。”
下一秒，那个坚定凛然，带有某种决绝姿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片明亮的灯火之中。
暗道门重新关闭，办公室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
良久，屋子里响起了老人苦涩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III逆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