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138章 瑞士·山间民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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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过去，皆为序章。
What\'s past is prologue.
——莎士比亚，《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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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格尔虽然很不靠谱地想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但不得不说，在享受生活这回事上他还是很靠谱的。这家民宿不仅仅是有游泳池那么简单，它甚至有室外温泉，直接从山上引泉水下来，夏天夜晚泡澡的时候暖风吹在身上，舒服得让人想原地去世。
楚子航不清楚老板娘的名字，芬格尔似乎也只称呼她为老板。除了在芬格尔拉着他去泡温泉前给他们送了两瓶日本清酒外，楚子航甚至没见到她的面。芬格尔在他身边大叹可惜，觉得他应该把握刚刚短短的五分钟，可楚子航只觉得庆幸。
如果真要让他和老板娘说话，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她和夏弥长得太像了，又看不出整容痕迹。
芬格尔泡了没一会儿就撒丫子跑了，说是要去吃夜宵，再晚就没得卖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借口，他就差把“我要去找老板娘”写在脸上了。楚子航并不关心这个老板娘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几个小时后他就离开这个国家了，到时候今天的一切都会像没发生过一样。
芬格尔溜出去之后就径直跑去了餐厅，远远能看见原木设计里影影绰绰的背影，餐厅空无一人，只有老板娘背对着他独自喝着碗里的汤。这个表面出生异国的亚裔女孩，竟然能煮一碗正宗的酒酿圆子汤。
“你弟弟呢？”芬格尔走过去不客气地在她对面坐下。
“已经睡了，”夏弥抬起头，“他是我哥哥，我是最小的一个。”
芬格尔百无聊赖地趴倒在桌上：“有哥哥的女孩真好啊，特别是有七个哥哥的女孩，你一定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吧？”
夏弥轻笑一声，颇有些自嘲：“我们的诞生几乎没有时间差别，我倒不认为他们会把我当妹妹对待。”
芬格尔却是突然来了劲，兴致勃勃地冲她道：“那你说说他们都是怎样的龙呗，我超级好奇龙王的性格诶。”
夏弥没有拒绝，她慢条斯理地咀嚼嘴里的小丸子，半晌才道：“我大哥是个老好人，我没见过比他更烂好人的龙。”
芬格尔瘪瘪嘴：“他还会说烂话呢，吐槽帝啊你不知道吗？”
夏弥轻笑：“这个叫做‘夏弥’的壳子的原型就是他，反正他是最强的那一个，总归不会错咯。至于我三哥，他简直就是大哥的反面，如果真要说的话恶魔都没法用来形容他。他们俩的关系很奇怪，反正大哥拿他没办法啦。”
“那二哥呢？你堂而皇之跳过了二哥啊喂！”
夏弥一愣：“我还以为你知道的……二哥就是你老板啊，那个叫维奥莱特·瓦格纳的精分龙，日常搞事作妖的那个，你懂得吧。他以前不像现在这样每分每秒微笑对人的，真要说起来恶劣程度也就比三哥好一点，但是他是个好哥哥，我觉得他大概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的。”
芬格尔撇嘴：“他现在也并不每分每秒微笑对人，只是把自己恶魔的皮隐藏在绅士皮下面了而已，实际上还是个道貌岸然的老流氓！”
夏弥轻笑一声：“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啦。不过二哥遇到二嫂之后就很安分啦，他们一直隐居到世界毁……”她顿了顿，“四哥是个面瘫，没师兄那么夸张，但是也很少有情绪波动。他和二哥是双生子，所以他们俩关系最好了，再加上言灵完全就是为彼此而生的，在……之前几乎形影不离吧。真要说起来四哥大概是最温柔的一个，大哥烂好人但他不温柔，他只是……比较逗比而已。”
芬格尔觉得逗比这个词完全不足以形容某人的属性，不过想了想，觉得大概是人类世界放大了这种属性，他才会这么觉得的。
“五哥和六哥脾气都很暴躁，但是六哥很黏五哥，他们简直像情侣一样啊。”夏弥笑了笑，“你知道你想说我二哥和四哥才像情侣，并不是这样的好吗，他们只是比较默契而已，毕竟是双生子的关系，就像我和哥哥一样。”
“至于芬里厄……我的哥哥们并不经常关心他，但他们很重视他。从我有记忆以来一直是我照顾他，他们大概觉得心中有愧，又或者觉得我是最弱的那一个，所以对我的保护倒是很到位。”
芬格尔歪头撑着脸：“你并不弱啊。况且，我一直以为龙族默认菜是原罪，弱小的生物不会被在意吧？他们果然是因为你是妹妹吧？”
夏弥啧了一声：“你把我们想成什么奇怪的独/裁种族了，是被二哥编的小儿科历史书洗脑了吗？是的吧就是的吧，我知道的啊，那种东西看起来会笑掉大牙但是要是真信了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啊，简直像洗脑一样——听好了，”她突然认真起来，“我们并不独裁，也不奴役任何种族，我们是承载使命的种族，唯一宗旨即是维护世界和平，我们冷血但是理性，我们和其它种族并不站在同一平面看待世界，所以根本没有独/裁或者奴役的意义啊。”
芬格尔翻了个白眼：“我可不认为你二哥现在正在‘维护宇宙和平’，再说，又怎么判断何为和平，这难道不是终极哲学命题之一吗？说到底其实你们没有资格决定他人的生死吧。”
夏弥认真道：“相信我，总有些东西是要从根基被拔出的，我们前赴后继，死亡也不足以阻挡前进的道路。做了不一定毁灭世界，但不做一定会毁灭世界，就这么简单。”
芬格尔：“可是你二哥在形容我们的事业时——用的可是‘复仇’二字哦？带上私人感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吧。”
夏弥叹了口气：“你要知道，我二哥这条龙，他心里想的事通常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你琢磨他的话，最多只能琢磨出三层意思，但实际上还包含着四五六七八层含义，有些话的意义只有我们知道。而就算只从表面理解，只要‘复仇’和大义并不冲突，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二哥对待再严重的事都不会用上全力，他太强了，你明白吗，太强了——因此，如果私人感情能让他更拼命一点，增加的反而是我们的筹码。”
她顿了顿道：“况且，又是谁告诉你，我，我哥哥，我的所有哥哥，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子民——我们怎么可能，不想复仇呢？”
……
十五分钟后，楚子航猛地从原地站起，带起一片水花。
他刚刚仔细回忆了这几天所知道的事情，也许特蕾莎所推理的结果从逻辑上来说没有问题，但他总觉得事实远比表面上要复杂，他们看到的，甚至可能只是一盘庞大棋局中的几个小格子。龙族、人类、混血种和世界的历史并不只是从根本上被颠覆那么简单而已，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迄今为止秘党为屠龙所做的一切，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龙族不曾伤害任何人和任何切实的利益，混血种难道就仅仅为了那半点证据都没有的历史和神话，而选择不顾一切、前赴后继地屠龙吗？
不合理啊。
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他几乎要分不清到底谁的话是真实谁的话才是谎言了。他和瓦格纳家族的关系并没有近到特蕾莎对他不设防地透漏这么多东西的地步，真要说起来，即使没有他的帮助，特蕾莎·瓦格纳也能找到方法入侵瓦格纳庄园，这可是她自己家啊，维奥莱特·瓦格纳怎么可能一点后路都不留、怎么可能不会预料到诸如“如果我家被占领了我要怎么不被发现地突破进去”的情况呢？
……对了，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们无意间聊起的西班牙内战，特蕾莎对他说了什么？对，‘安东尼奥·瓦格纳被莫须有罪名囚禁了27年’，而弗朗哥在战争后第35年才倒台！其中相差8年的时间，弗朗哥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从监狱里放出一个瓦格纳大公？
楚子航草草穿上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手机迅速查询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安东尼奥·瓦格纳并没有被囚禁在监狱里，而是囚禁于瓦格纳庄园他自己的家中，被关押27年后，家族死侍从密道突破，成功营救了瓦格纳大公。
既然存在密道这种东西，特蕾莎·瓦格纳为什么要特地说服他一同前往？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西甲联赛最后一轮，那么多那么多人的街道上，真的那么凑巧就让他碰上了特蕾莎·瓦格纳吗？
这一切到底是偶然……还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埋下的必然？！
他缓慢地移动脚步，行尸走肉一样离开温泉，却在门口看到了等在前面的老板娘，脚步猛地顿住了。
“你……”他下意识开口，却猛地顿住，意识到这位小姐不会中文，于是换成了英语，“请问……有什么事吗？”
夏弥微笑，倒真挺像那么回事：“芬格尔先生说你泡了很久，怕你晕倒在里面，于是让我来看看。”
这种一听就是借口的话真亏芬格尔能说得出来，为了撮合他们不择手段啊。楚子航按捺住心中的奇怪感觉，勉强点点头：“我没事，谢谢。”
夏弥似乎料到了他这么说，放心地点点头：“那我去给您拿点夜宵来，泡完温泉我们会给每位客人送一份冰镇温泉做的果冻。”
楚子航简短地道过谢，目送她离开。
他勉强支撑住走到餐厅，良久，一拳狠狠地砸到了墙上。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到周身满满的不甘。
真是……完全被看透了。
特蕾莎·瓦格纳，你和你的父亲……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第138章 瑞士·山间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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