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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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林夙是被初阳叫醒的，整个外面一片嘈杂，在自己房间里也能听见院子里三娘吩咐下人的大嗓门。
“什么时辰？”
“快寅时正了。”初阳递上外裳， “大夫人让我叫少爷起来，说是两位嬷嬷那里都准备好了，只等少爷你过去。”
“那走吧。”
到了地方才知是洗浴，两位嬷嬷就在里面，身后跟着几个面生的小丫头和两个端着木盘的小太监，应是特意从宫中调来的。
浴桶里的水早已放好，按吩咐瑰丽馨香的花瓣漂浮于玉汤之上，冒着朦胧的热气无限氤氲，屋子里满是花香味，却不腻人很怡人。
看这场面竟是要这么多人伺候他洗浴？
初阳很识相地示意那些丫头太监们跟着自己出去，少爷沐浴从来就不会让下人伺候。
他们没动，看着嬷嬷。两位嬷嬷略一沉吟，见林夙不置一词，还是点头让丫头们退下了，两个小太监依然留在原地。
两位嬷嬷暗暗叫苦，面上却不动声色。
见状林夙待要出声，秦嬷嬷便道，“王君稍安，奴婢们并非执意留下，只是按规矩浣浴须人候着，王爷怕您不得其法，特地吩咐他们二人在一旁伺候。”
戚嬷嬷也道，“王爷这是为王君您着想。若王君不喜我们二人在一旁伺候，奴婢这便告退。”
林夙哪里不知道她是在以退为进，便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都不能反驳，说是伺候，倒不如说是监督。
“既如此，便退下吧。”
戚嬷嬷一怔，似是没想到这几日一向温和的王君此次竟是如此直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秦嬷嬷有眼色，虚拉着她退下了，眼下王君最大，想通这点后两人迅速退下。
至于两个小太监，两位嬷嬷出来后不久他们也被打发了，只不过手上空空如也，显然那些东西被留在了里面。
在阁角里瞧着的的两位夫人也登时松了一口气。
拜祭宗祠后，等林夙换上喜服坐于宝奁前，已经是三个时辰后的事情了，按穆朝婚嫁礼俗，之后便是穿着婚服等待昏时到来。
好在穆朝的婚嫁礼俗比之前朝宽松了不少，又是男子成婚，不用受女子出嫁的那一整个流程，比如忌出闺房忌探视忌食膳等。林夙便照常在院子里浇花，待在书房里写话本，查点商铺的进账情况，给某些人炖黑白药膳，指点小胖子功课，再帮妹妹偷偷懒绣花，最后听大夫人唠叨刚刚理好的嫁妆单子——只是全程一袭华贵婚服。
“也不知你娘看见你如今这般，是怒还是怨我们……”大夫人叹气。
三夫人也难得伤感，“约莫都有吧……”
临上轿时，自是所有主子都挤到了府门口，林钧看着三弟被某人抱进花轿里，忽然心生一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沧桑感，正独自怅然中却被人扯住了裤腰带，不由得就上火，“往哪扯呢！”
小胖子很惆怅：“三哥会不会被那什么王爷欺负啊？”
林钥听了顿时忧心不已：“听说这人府里养了好多侍妾……”
听这丧气话林钧更是暴躁：“难不成你们是吃素的？就算你们是，你们二哥可不是！”
长安城里夹道桃花迎风怒绽，又是风清日朗的好日子，晴云慵懒九万里，平添几分人间桃夭灼灼的烟火氛围，当真一派十里红妆的喜庆之色。
敲奏的唢呐锣鼓响亮喧天，两道百姓纷纷都来看个热闹，除了一睹风流王爷的风采，也想看看将军府备了多少嫁妆彩礼，毕竟他们可都听说了，长安城里但凡排的上号的老板掌柜几乎都被请去了镇国将军府。
这一瞧之下果真不得了。
穆朝习俗，迎亲队伍要在昏时前抬着嫁妆在主街要巷里转悠一圈，让家家户户未出阁或待出阁的姑娘小姐们沾沾喜运气，而嫁妆的多少基本决定了日后婆家的态度，也可以瞧出在娘家的地位如何。
虽说将军府不是女亲，但老百姓可想不了这么多。
平常人家十六抬，富贵人家多是三十六抬，勋贵之家六十四至百二十不等。
而将军府结的亲家是皇室宗亲，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龙烈王，又是皇上赐婚，嫁妆肯定不会少。
一长条的迎亲队伍，百二十抬嫁妆箱子全部打开，面上几乎都是珠玉犀象、琥珀玳瑁，也有名贵的文房四宝、精致的绫罗绸缎，清一色的雍容华贵与富丽豪奢，金镶玉裹、珠光宝气不外如是。如此的大手笔，真是让百姓们目不暇接、连连赞叹。
暮色未显，镶着金边的霞光烧灼云际天边，暖光透过绿枝粉桃落照长安城，将这满城欢庆喜色的百姓围裹其中。
迎亲队前的一人一马，一袭玄黑纁红金纹婚服者眉宇俊朗，面相勋贵不羁，唇边噙着浅笑，剑眉慵懒而惬意，形容高贵倜傥，惹得不少碧玉千金们瞧了一眼便羞红着低头不敢再看，待人走了再爱慕地瞅上一眼华贵的背影，默默拾起跌碎的芳心。
终于行至府邸，下马落轿，男婚男嫁无需女子那般执扇掩面，落落大方便可。
下轿之人清容秀貌，眉宇儒雅，双眸温和清明，在大红黑纹婚服和锦绣凤冠的映衬下多了几分美艳，虽面上清冷却更添几分神清骨秀之意。两人执手前行，竟显十分的相得益彰。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而原先那些流言蜚语、弊讽言辞也渐渐被时不时冒出的赞叹认可压了下去。
正堂之上，太后天子等在那里，宗室及其他品阶高的大臣们也尽数到齐，一切礼数之后，笑容满面的管家开始唱喝赞礼词。
宴正酣，大臣们都拘着礼放不开，太后便借口身子乏了回宫，祯明帝不想那么早回去，就一个人四处走走。龙烈王府的景致自不用说，如今遍挂红绸丝绫，在皎洁的月色照映下又别有一番美韵。
祯明帝拿着带过来的酒杯，从曲廊走到荷花池，又从假山闲赏至后花园，大概是有人吩咐过，一路上寂无一人，虽恬静却也无趣，所以当他看见有一个人似乎是朝他走过来时，心中颇为惊讶却并未喝止，那人时而低头时而左右相顾，走走停停地闲赏。
那人抬眼望来，似乎是看见了他狭长的影子，瞟过一眼就移开视线，踌躇了一会儿便返身离去，大概是觉得被人挡道了的缘故。
月华如敛，星萦苍穹，桥边红药姿容绰约，映得碧池旁岸添了几分清远幽香。
“皇兄。”
另一处新人王爷举着酒杯找过来， “母后刚差人来过，宴已经散了，你还不回你的未央宫？”
穆靖走上石桥，与他并肩而立，“清河半路溜了，这丫头整天疯疯癫癫游手好闲的，我看是白送她去寺里大半年了。”
在自家兄弟面前，祯明帝自然也不会端着皇帝的架子，只是笑道，“你怎么亲自找过来，不去洞房？”
“说到这个，上次在宣室殿里没来得及问，我虽然也好男风但也不需要娶个面瘫摆府里供着……”言语停顿片刻，蹙眉声轻，“是他们有动作了？”
“有林将军相助，胜算只会更大。”
“虽然我不会对他抱有歉疚，但三哥你不该擅作决断。”穆靖显然不太认可，“而且此法过于暴露。”
“欲将毁之，必先固之，你皇兄我自有分寸。”祯明帝倒不太过担心，他将空酒杯递还给他，难得打趣他，“时辰也不早了，良宵苦短，可别让人一直等。”
穆靖也笑，“比起皇兄多年来此宵无人共，胞弟我这短宵也长了。”
祯明帝已经下了石桥，听得他取笑脚下一顿，转过身语气幽幽，“你这桩姻缘确实乃天定，至于是不是良缘，就要看造化了……”
“什么造化？”
“没什么。”祯明帝迅速转身离开，声音在月色下越来越浅，“清河比你我都清楚，毕竟她在伽蓝寺住了大半年。”
穆靖脸都黑了，原来这事是她搞的鬼。
然而等他一路回到房门口，脸就更黑了。
只见小丫头几乎贴在他家王妃身上，语带调笑不说还举止亲密，一脸求表扬的得意之气，拽着人手臂不放。
“诶，本公主给你的赔礼如何？那可是我从以往各位出嫁公主身上讨来精编的，质量绝对上品童叟无欺！怎样，我的诚心够足、诚意够大吧？”
知道这位公主人来疯的性子，林夙十分淡定地任她举止，他十分确定此女非穿越人士，只是她的个性委实中二。
“那赔礼……”
“那赔礼如何，可介意让本王听听？”
清河吓了一跳，顿时舌头打结了，“七、七皇兄……”见皇兄眼神往她手上一扫，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姿势不对，登时双手松开来，再往后跳开一步。
穆靖又朝他看去，眼神停在了那张冷淡的脸上。
林夙倒是摇头。
有人却大叫：“我介意！”
清河刚说完就收到了她七皇兄冷冽眼神的洗礼，又想到她“坑”她七皇兄姻缘这事，刚挺直的腰瞬间就直不起来了。
穆靖不打算在这个时辰折腾下去，摆摆手让人离开表示他没空计较。
清河迫于她家七哥多年来的淫威，内心里做了几个斗争还是屈服了，走之前向林夙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她可是知道她七皇兄自从回京就没有宠幸任何侍妾！
至于她怎么知道，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她的手笔。
门轻声一“嗒”，林夙不由得捏了捏袖子，他将白日里想好的言辞在心里念了念，确定没有任何纰漏才稍稍暗自舒口气。
一只酒杯递到了他眼前，他们绕袖交杯饮下。
“今天什么也不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成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