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未渠央

4、第四章 两次碰见他

　　林夙仰头看去，果然，刚刚挂的红线牌正被风吹落挂在了树枝的外沿，看上去不怎么稳，摇摇欲坠。

　　在姻缘牌下落时，林夙便立刻伸手去接，却被头顶一道身影抢了先。

　　来人也是一愣。

　　这人似乎……是他不久将娶的王妃，呃，王君？

　　眼前的人儿身着白月玉袍，俊美秀颀，高挑静雅，虽然是张冷脸，容貌却是上乘。鬓发如墨，俊眉如黛，面若灼桃，却无一丝女气，反而平添出几分器宇轩昂的清冷贵气。

　　“你的？”穆靖指着左手上的牌子，挑眉问他。这三天里他可是看了好几张自家王妃的画像的。

　　“嗯。”林夙淡淡点头，不认识面前这人。

　　啧，声音和他人一般清冷。

　　穆靖在心中暗道，熟练地换上了一副色咪咪的神情，一双桃花眼笑意流转。

　　他心情很好地将手中的红玉牌递给他，声音低沉而沾点邪魅，“美人可要挂稳了。”又在他接过时趁机摸了一下玉手，虽如蜻蜓点水搬擦过，可仍感觉凝滑如脂。

　　嗯，手感不错，就是有点儿凉。

　　林夙却是眉头一皱。

　　就在那只手收回时，穆靖忽然心生一计，他快速拉过那只握着红牌的手，同时往他腰间勾去，林夙整个人便困在他怀里。

　　林夙不自觉身体绷紧，随即感到揽在他腰间的手力道一紧，就发现自己被掠到了半空中，本要说出口的“谢谢”二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很是生气难受。

　　“少爷！”初阳惊叫道，连忙跑了过去，见慢了几步怒气匆匆地仰头骂道，“你个登徒子，放开我家少爷！”

　　瞧见美人眼中的惊慌愠怒之色，穆靖坏心又起，揽住他腰身的手故意松开三分力道，唇边泛起几丝邪笑，怀中人果然抱紧了他。嗅着一股独特的清冷体香，王爷心中已经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瞧也没瞧底下惊忧的初阳。

　　可怜林美人被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身体本能地僵硬起来。虽然恼恨至极，被一惊二吓后也只得本能地紧紧抱住某人，握有红玉的右手放在被揽住的腰间。但似乎指间碰到了什么冷硬的玉石，传来的冰凉感觉令他手指一缩。

　　初阳更是吓了一跳。

　　林夙努力掩去眸中的慌乱，只听耳边一声“咳”后，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喷在他耳际的陌生气息，更令他全身无比僵硬。

　　“美人还想在我怀里呆多久？”

　　“……啊？”

　　声音低笑了笑，“我这不是担心美人的姻缘牌又挂不稳吗，砸到我不要紧，可别再砸到底下的路人……”

　　林夙心中一赧，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他拿起手中红玉，瞅准某个适宜的挂枝处，慎重一抛，还好，这一次红玉挂的稳稳的。

　　当风流王爷打算再调戏一番的时候，耳力聪慧地听见了自家侍卫喊自己的声音。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调教，风流王爷惋惜了一下，落地时丢下一句“美人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开了。

　　初阳急忙到主子跟前，在知道自家少爷完好无损后，准备指责某人时，却发现某人已经没了踪影，一时间气得他快要跳脚。

　　林夙却遥遥看见有人影，似乎是来迎这人的。在袖间摩挲着指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偏头问道，“龙烈王可有一枚碧色的玉龙扳指？”

　　初阳没有察觉到自家少爷的异样，听了这话只得按压下心中对某人的不忿。想了想近三日来打探到的关于龙烈王的一些事情，认真回道：

　　“是的少爷，龙烈王右指上戴的玉龙碧色扳指，与当今皇上的是一对，不过皇上的是腾龙样式。”

　　姻缘牌，那天父亲说的话……难不成真是天定？

　　然而他没想到，会在第二天入宫时再次见到某个人。不是惊讶于龙烈王的出现，只是对短短一日又见面有些感到意外。

　　林夙一大早起来便被懿旨召进宫，见是太后身边的秋嬷嬷亲自来请，两位夫人提起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至少天家重视将军府。

　　二少爷林钧今日沐休，本想陪着一起去，老将军老眼一瞪，被自己娘亲揪着耳朵灰溜溜地练武去了。

　　然而到了太后却不在，另一位嬷嬷说是被长公主请去看戏了，没有一二个时辰不会回宫。秋嬷嬷有些傻眼了，任谁看都以为是长公主在闹腾，可是，当年先皇赐婚，头一个不答应的不是公主自己吗，这会儿怎么又拦着不让见？

　　林夙也有些头疼，清河着实太不着调了。

　　太后既然不在，林夙婉拒了秋嬷嬷相送，却又在即将出宫时被口谕请回了宣室殿。不出意外在殿中看见了父亲和……某人。

　　这是林夙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个世界的天子，便是几年前先皇要赐婚时也只是遥望了一眼，还不能抬头看。祯明帝坐于正殿之上，龙烈王穆靖位于其下。行完礼一抬头，便见偏座上的龙烈王冲自己眨眼微笑，林夙只垂目不语，装作没看见。

　　某人笑得更开心了，以为他是害羞了不敢看自己。

　　林老将军收起心中疑惑，恭敬地站在一旁。

　　长乐宫发生的事，祯明帝大概知道。他将三个人的神态举动看在眼里，尤其是自家皇弟，他敢肯定，他一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过了未来弟媳，咳，弟婿，而且一定做了什么对人家过分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还真是天家兄弟，在某种程度上看法非常相似，都一致地以为林夙低头是因为害羞，怎么不想想，那样一个长年面瘫又清冷的人，还会不好意思？

　　唉，对于本朝男妻规定的称呼，祯明帝也是略感不自在。

　　虽说早有规定，但穆朝加上祯明帝一共个七皇帝在内，也只有开国时正式启用过男妻称呼，当时的皇后便是个男人。往后虽然一直存在好男风一事，但却并不盛行。

　　民间虽也有两个男子结契的习俗，但正大光明在一起的仍是少之又少，大多是地方官员或宗室大臣们豢养男童，图个风流新鲜，从来是上不得台面的。

　　咳，忘了说了，盛行男风是从先帝时期开始的。倒不是说先帝好男风，虽然也在宫中养了几位侍君——而是因为当时的何相，有一位甚是宠爱的蓝颜知己……

　　呃，扯远了，现在回到正题。

　　祯明帝本意是想让两人见一面，据他所知他们之间可从未结识过。但目前看来似乎多此一举了。

　　想了想让他们两个去逛御花园了。

　　三月的御花园里已然有许多花草争相盛放了，穆靖挥退宫女太监们，在经过一个处亭子时把林夙往亭柱一拉，将人腰间紧紧扣住

　　“方才一路来时为何不理本王？”

　　怎么理？理什么？

　　见他不说话，表情也十分冷淡，穆靖微眯眼睛，状似不经意凑近他的脖颈，呼吸带着挑逗的意味，声音磁性而温柔，“难不成气我之前骗了你？”

　　“不、不是……”林夙浑身紧绷，陌生的怀抱，陌生的气息令他无所适从，若不是这人不是穆靖，他绝对狠狠给他一耳光子。

　　“不是？那是为何？”。

　　这般调笑的语气，靠的又近，要不是林夙生来面瘫，恐怕此刻已是红霞漫天。林夙试着去推他，但他的力气怎么比得上练武的龙烈王，还要应付他无厘头的问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的。

　　“你我不相熟……唔！”

　　林夙蓦地瞪眼，呼吸都停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又是一痛，被咬了。

　　眼前眉若春风的人，与生俱来的贵气中透露出漫不经心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