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复仇学讲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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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谁？他和团长又有什么关系呢？
出于对库洛洛的忠诚与信任，以及一点点强化系的直觉，窝金没有再细想下去。
“那么，我去外面警戒。”他撂下这句话，随后车门也“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等他走远了一点，有趣桑便慢悠悠地开腔了：
“怎么样，假身份好玩吗，嗯？”
这声“嗯”笑盈盈的，但库洛洛只觉得像被蛰了一下。
“不喜欢回答问题么？”有趣桑继续说了下去，“那你也可以提问，比如说……问问我能不能替窝金去收拾阴兽什么的。”
这一次，库洛洛连呼吸声都小了点。
这种沉默很明智，但并不是有趣桑想要的，讽刺和折磨一样，都要靠对象的反应来提供乐趣。
“……看来你是被吓到关机重启了。”他往前探了探身，像参观什么古董文物一样左右看了看库洛洛，就差伸手上去敲敲了。
有趣桑很少有这种喜怒形于色的时候，但他在旅团这里憋了一肚子火，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又太畅快，两种完全相反的情感相配合，终于让他比往日鲜活了几分。他的头发固然有点蓬乱，衣服也不合体，但眼睛却锐利又明亮。他气势汹汹又生机勃勃，似乎头顶阴沉的夜晚与远方黢黑的岩山都因他而生动起来。
库洛洛忽然抬起了手。
有趣桑也跟着动了。两人此时离得很近，库洛洛的动作也快而突然，但他还是设法捉住了这只手。这真是千钧一发，因为库洛洛的指尖堪堪停在离他下唇只有一线的位置。
“你的头发乱了。”库洛洛无辜地眨眨眼睛，终于说出了和有趣桑的第一句话。
“避重就轻。”有趣桑嫌弃地把他的手丢了回去，声音有点冷，“逃避在我这儿是没用的：你被开除了，库洛洛。”
“我可以把这理解成是拒绝替窝金出战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请便。你既然不再受雇于我，我也就没有义务再宠着你了。”
“义务啊……”库洛洛低沉地笑了一声。
有趣桑挑了下眉：“你对这个词似乎很有偏见。”
这是当然的了。无论何时，义务、责任这类词汇总是让库洛洛迷惑不解，人类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被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束缚呢？譬如现在，有趣桑难道真的以为随便画条线，他库洛洛就会乖乖地停在后面？
‘是我太宠着你了才对，’蜘蛛温和而冷酷地盯着网边的猎物，‘竟然让你产生了我是个彬彬有礼的人的错觉。’
必须要找个机会好好地为幻影旅团正名才行呢。
“没什么，”库洛洛收敛起情绪，“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侠客似乎很关心窝金，而你和侠客关系又不错。我猜在你的义务谱系里，朋友间应该也有什么守望相助的义务吧。”
“嗯~道德绑架，”有趣桑拉长了声音，“不错的尝试，可惜我的道德构造别具一格，跟我搞这一套可没戏。顺便，我也想稍微提醒你一下，如果不是侠客把我诳过来，我们之间也没这么多事儿了。”
说到这儿，有趣桑忍不住畅想了一下拒绝侠客的结果，最终的结论是可能更糟糕，因为旅团成员各个都是野生哲学家，正所谓“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这帮蜘蛛说不定会主动找上门来。
如此看来，遇见库洛洛这件事简直不可避免，甚至有点命中注定的意思，有趣桑不由得给自己写了一个大大的“惨”字。
“果然这样也不行啊……”库洛洛垂眸沉思。有趣桑吃软不吃硬，威胁只会起到反效果，而利诱……人言道“无欲则刚”，库洛洛又实在想不出这个钞能力与念能力双修的人会有什么想要的。
埋伏时不动声色，发难时又一击致命，有趣桑公布身份的时机选得太巧，库洛洛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将军了。
要更改计划吗？但由与旅团无关的人断后确实是最优解……
大概是他这幅脑细胞大批死亡的样子愉悦到了有趣桑，这位难搞的人生赢家终于开了金口：“其实呢，帮这个忙也不是不可以。”
主动替人解围，这听上去真是温柔又体贴，很符合有趣桑一贯的绅士作风，但库洛洛眼中却闪过了一道凶光。
“你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吧。”他这样问道。
他也没有任何用来交换的筹码，但有趣桑还是说愿意“帮这个忙”……
对弱者的温柔即是怜悯，对弱者的给予即是施舍。
一种陌生的情感几乎瞬间击中了库洛洛，他不想表露出来，但脸部线条却克制不住地绷紧了。
“哦呀，”有趣桑脸上似乎浮起了一丝潮红，“别这么气呼呼的嘛。”
通过库洛洛的表情，他知道到自己或多或少刺痛了这位幻影旅团的团长，这个认知令他兴奋起来。虽然从这种阴暗行为中汲取快乐有点病态，但这都要怪库洛洛太可恶了。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玩弄人心上很有一套。”库洛洛看着他的眼神很专注，专注到了有点危险的程度，“尽管如此，这一次还是令我印象深刻。”
“没什么稀奇的，”有趣桑不以为意，又似乎意有所指，“只不过是人心太肤浅，轻易就会被某些人或者某些事所左右。”
饶是他和库洛洛也不可能免俗，这一点已经在今晚先后得到验证了。
“你既然这么信任我对人类的研究，那多半也能猜得到，我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低自尊的人是不可能爬得很高的，因此强者们的癖好或许五花八门，但高傲的性格却如出一辙，“被施舍”绝对是这群人的共同禁忌，这个简单的道理有趣桑是很清楚的。
“换句话说，你是故意的。”库洛洛给出了结论。
“不错，虽然听起来像施舍，但给犯罪团伙做慈善绝非我的本意。”
“只有等价才称得上是交换，也就是说你有想要的东西……”库洛洛井然有序的头脑在飞快地运转着，直到突然间，灵感的火花照亮了他的脑海——
“你想要的……是我的情绪。”
“……不错嘛，”有趣桑缓缓给他鼓了几下掌，“金钱买不到，暴力也夺不走，□□的拍卖品加在一起都不够看。唔，这么一说还挺符合我的品味的。”
这确实是这确实是稀少又珍贵的东西。如果也像拍卖“贪婪之岛”时那样，给库洛洛的情绪评个入手难度的话，“幻影旅团团长的愤怒”或者类似名号的东西绝对是A级的。而且和其他A级不同，给它评A是因为评价系统最高只能到A。
库洛洛不得不承认有趣桑是个眼光毒辣的人。
“同态复仇，这在流星街外已经不常见了。”他长舒了一口气，靠在车座上。虽然嘴上说着严肃的话题，但库洛洛的语气中却带着点笑意，没办法，谁叫有趣桑总是这样，无时无刻都能使人感受到新奇与趣味。
“人们觉得它野蛮，文明就是这样，喜欢搞道歉和赔偿那一套……”有趣桑继续着自己的复仇学讲座，“可我倒觉得这是相当公正的法律，因为语言是虚伪的，只有痛苦才是真实的。”
“我不是那种圣母到会把这种事情一笔勾销的人，也不需要你虚情假意的反省或者道歉，只要你要感受到和我的相同的痛苦，那就可以了。”
“再者说，就算我拒绝到底，你也还是能找到解决方法。与其只给你添些不算麻烦的麻烦，不如趁机会难得，也让你体会一下我今晚跌宕起伏的心情。这可比破坏你们的计划或者杀个把人要危险得多，也有意思得多。”
一如既往，有趣桑把自己激越而暴力的那一面优雅地装饰了起来，展示了自己独有的那份精确而冷酷的美感。
“如果是你的话，”库洛洛看着他，“说不定真能割下没有血的一磅肉。”
“哼，这倒未必。”吝啬鬼的典故让有趣桑忍不住笑了一下，“小孩子才意气用事，如果我是夏洛克的话，我会用不割肉做条件，让安东尼奥还我双倍的钱。”
异想天开而又冷静理智，这种奇异的矛盾永远让有趣桑光彩照人。
光彩照人，但又不属于自己。
一种强烈而熟悉的渴望几乎立刻淹没了库洛洛，求而不得的窒息感催促他去征服、去占有。
“看来我隐瞒身份这件事，真的让你非常火大。”他抬头去看车顶，免得让眼神泄露心事，隐约察觉出当年选择欺骗的自己或许搞砸了。
“这是当然的了。”有趣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刚刚质疑你的能力时，你不是也挺受伤的。不过相信我，你这点委屈绝对抵不上我怒火的万分之一。”
事实上，就算这万分之一，对库洛洛来说也很反常了。
库洛洛并不是没遇到过不长眼的蝼蚁，这种人他有时杀了了事，有时一笑置之，给他的感觉至多不过是“声音有点吵”或者“笑话不好笑”，和石头树木一样，不值得费心回应。但现在，当这种小觑来自于有趣桑时，事情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呢？
会搞清楚的，库洛洛这样告诉自己。他会搞清楚有趣桑为什么和那些人形的物体不一样，搞清楚有趣桑的观点和看法为什么会影响到他——搞清楚他为什么比想象中的更在乎有趣桑。
但现在么，鉴于他已经被炒了鱿鱼，短期之内见不到有趣桑，他需要做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戒断症状。
“这样说来，不过是填补了你之前的损失而已。”他一边说，一边往有趣桑那里靠了靠。
除了脸好和脑子聪明之外，有趣桑挑中库洛洛的原因还有一个：他的身材也足够好。和看似内敛实则极具侵略性的性格类似，这个骗子的身材看上去也很具有迷惑性，是穿衣显瘦但脱衣意外很有料的那一种。与有趣桑这种修长型的身材相比，他的身形要更宽厚，肌肉线条也更硬朗。
这样的身材在某些特定情形下是十分有魅力的，但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就相当有压迫感了。
他又往前凑了凑：“作为帮忙的报酬，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或者说，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有趣桑还真没想到库洛洛突然在这种时候大方了起来。
“100亿戒尼，”他沉思片刻，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库洛洛的嘴唇上，阻止他越靠越近，“当然啦，如果觉得窝金的命更值钱的话也没关系。”
这可不是胡乱开价，西索为了把他拉进友客鑫这摊浑水，曾经害他浪费了一枚复活币，旅团成员的帐记在团长身上实在是再理所应当不过了。
“另外，希望我这是杞人忧天，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等这件事办完之后我们就要彻底结束，不许再不清不楚。成交？”
库洛洛回答得很快，似乎等不及让自己干燥的嘴唇去擦过有趣桑的指尖：“成交。”
这是最后一次了，有趣桑在这阵摩擦带来的颤栗中提醒自己。
“很好，那么主要条款就是这些啦。”他习惯性地看了看时间，正好借机离库洛洛远点，“唔，这大概是我进行得最顺利的谈判之一了。”
话虽如此，有趣桑倒没指望库洛洛会履行，他今晚或多或少让库洛洛难受了一下，这就已经足够了，刚刚后两个条件的宣告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
不过他这次可有点冤枉人了，旅团团长并没打算——或者说并没完全打算耍赖。关于那100亿戒尼，出于一种莫名其妙且双方当事人均毫无察觉的求偶心理，库洛洛本来就在不停地往有趣桑那里送各种或偷或抢来的玩意儿，现在直接打钱想来也没差别。
至于后一条么，命运这么复杂，能不能再相遇又有谁说得准呢？
“我去叫窝金回来，”库洛洛用他特有的方式笑了一下，“不然要赶不上晚饭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复仇学讲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