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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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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的别墅非常大,秦霜不明白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记忆中那个少年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只是单纯和其他女生一样产生憧憬,为什么?
其实也没有理由,大抵每个青春期的女生都会对学校偶尔那么一两个稀有的男生产生好感,更何况除了成绩出色以外,霍司逸的运动神经也同样属于佼佼者,更要命的是——他长得真好看啊。
好看到每天但凡他在篮球场,场外的必定百分之九十都是女生的围观。
她记得有人问自己像霍司逸这种人是不是任何人都会喜欢?秦霜看着窗外奔跑在篮球上的那个少年,因为进球而扬起明亮的笑容而低笑,她说,没有人不会喜欢吧。
心不在焉得浇花,秦霜无意识得回忆着在她看来不算久远的过去,冷不防手指就被扎了一下。她抽痛着收回手,目光直直得盯着面前开放鲜艳的蔷薇。因为是温室,即便入秋这些花也开的浓烈,馥郁的香气在身边弥漫着经久不衰。
“怎么划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霍司逸把她手抬起来,鲜红的血珠顺着葱白的之间滑落,直接滴到花瓣上。
“先别浇了,把伤口处理一下。”好看的眉头蹙起,秦霜盯着他清隽的侧脸和微抿的薄唇,和年少时相比更有棱角的面孔却依然和当年一样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没有出声。
霍司逸拉了下,没拉动。
他不解的回头,看到秦霜蓦地另一只手拿起旁边修剪花枝的剪刀,一起一落间已经把大片怒放的蔷薇剪落在地。参差不齐的断枝零零散散的伫立在花丛中,秦霜拿着剪刀望着掉落在地板上那些本来应该处于花期的蔷薇,面无表情。
就像她一样,本来应该是享受人生的青春,却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唔,本来以为你挺喜欢这些花才带回来的,”霍司逸摸着下巴想了想,触及到秦霜的目光后很快耸耸肩轻笑着揽住她,低声呢喃,像极了暧昧的情人,“不喜欢就扔了吧,下次我再让他们带别的品种。”
秦霜牵动了下唇角,没有出声。身后一直待着的季叔此时也终于走过来,上前轻轻把秦霜手中的剪刀拿到手中,“少爷先去给夫人上药吧,我把这些花都处理掉。”
表情温和得不可思议,仿佛对于秦霜近乎疯狂的行为没有一点不自在。
“麻烦你了季叔,”霍司逸半搂着把秦霜带到屋里,卧室的床柜常年备着简单的药物。秦霜被带到床上坐下,看着霍司逸打开柜子掏出纱布和消毒棉,一点点得把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清理干净后缠上白净的纱布,动作轻柔没有半分不耐。
“先不要碰水,伤口不大也得注意。”他一边裹好一边说,“这两天有什么想做的事直接告诉季叔就行。”
秦霜盯着他,目光短促得在手指上停顿了下,旋即冷声问道,“你给我……包扎的什么。”
霍司逸面颊染上尴尬,看着面前裹得跟球一样压根无法活动的手指,“这个……我技术不太好,没做过这事来着……”
秦霜抬起手仔细观赏很久,没出声,霍司逸却觉得她在嘲笑自己——于是他讪讪得把药箱放进去了。
“今晚我有个聚会要参加,”霍司逸打量着秦霜那只手,像是再欣赏艺术品一样,“你在家……”
“我有点事想出去一趟。”秦霜打断他的话,没有抬头。
“嗯?”要出去?霍司逸奇怪的看着她,“你想去哪?”
她现在谁都不认识,出去能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找份工作,”顺便找一下以前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关于自己的失忆,又或者是结婚。
秦霜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霍司逸似乎并不认为这是好事。
“找工作?”他站起来想了会,缓缓的说,“家里不需要你出去工作。”
秦霜盯着自己的手心,高考前她想了很久到底自己喜欢学什么,当然也在压力骤然升高的时候遐想大学的生活会是怎么样——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居然会直接错过这些年,以至于遗憾都没法弥补。
两次车祸。
两次不一样的时间点。
秦霜茫然得抬头看着霍司逸,问,“我们为什么结婚?”
为什么要维持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她承认如果一开始因为对方是霍司逸而心存侥幸,因为自己对他内心那点喜欢而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期盼着得到温暖……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她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会同意这场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她感觉不到霍司逸的眼睛里一丁点爱意,这让她感到了恐惧,以及惊慌。
那么,他们为什么结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两情相悦,日久生情,自然就结婚了。”霍司逸微微一笑,说不出的从容。
秦霜蹙眉,“你真的认为我会相信吗?”她仰起头,固执得盯着霍司逸,“告诉我原因,不然就离婚。”
“离婚?”霍司逸眯起眼,一瞬间漆黑的眼眸像是掀起巨浪般让秦霜无法动弹,但是很快又恢复自然。
“霜霜,别闹了。”他突然用了一个亲昵得称呼蹲下身,轻轻抚上她的头发,“今天晚上我晚点回来,自己先睡。”
秦霜低下头不再说话,就算她知道今晚霍司逸未必是真的会回来。
*
下午秦霜睡得不安分,躺在床上像是陷入噩梦一样额头始终冒着冷汗。
“你就是秦霜?”
面前站着的是很美艳的女人,玲珑有致的身材和张扬娇媚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让秦霜一时间除了漂亮和性感就再也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你是?”秦霜看着她坐在自己面前,空白的房间恰好是自己的卧室,说不出的诡异。
“我叫温澜,”女人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确切的说,是在这八年里使用你的身体的人。”
秦霜猛地站起来,目光直直看着她。
“冷静点,亲爱的。”温澜丝毫没有在意她情绪的激动,放松自己的身体在沙发上笑着环抱双臂,“我刚开始来到这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像头不知所措的小鹿。不过你看,不也这样过来了吗?”
秦霜盯着她,缓缓坐下,努力平复了很久的心绪后才问,“……为什么会这样。”
“你当年死的那天,不巧和我发生在同一天。”温澜慢条斯理的解释着,“也许你不相信,不过现在这种事都发生了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嘛——那天有个声音给了我一个选择,如果和你互换灵魂的话我们都可以活下来,只是……”她看了一眼秦霜,“你需要在我的身体里沉睡八年,而我,代替你在这个世界生活八年。八年后各自归位,重新恢复彼此的生活。”
仿佛看出秦霜的不解,她沉下声,“如果不这样,我们都会死。”
背后瞬间起了一层冷汗,秦霜讷讷得说,“也就是说……这八年,我在你的身体里一直睡着。”
怪不得醒来后总是觉得违和感,怪不得耳边始终回荡着医院的声音,甚至对那条红线的记忆如此深刻……只不过,是因为沉睡的这八年一直待在医院,就算没有任何意识也会形成难以消磨的印象罢了。
温澜看着她忽然沉寂下来的目光,走到她旁边,轻轻揽过纤瘦的身躯,“我知道你肯定很茫然,我也明白你刚醒来面对新的世界……说实话,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这八年用她的身体生活渐渐也开始习惯,忍不住思考如果真正的秦霜,带着这幅陌生的面孔来面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无数次无数次的想念,甚至悄悄去英国探望过自己的身体——以朋友的名义。这八年里,不知不觉温澜居然已经把秦霜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人。
明明陌生迥异的两个人却产生联系,只因为她们彼此拥有一个只有对方才知道的,最隐私的秘密。
“这八年我替你上完了大学,甚至最后参加了工作……大学学的是金融管理,毕业后在一家外企工作,但是半年前辞职了,因为我知道你醒来后肯定不会适应这种高强度的生活。所有的工资都在你手头的卡里,密码是你生日。抱歉我想不出别的方法来补偿……至少我活着享受你的人生,而你这八年却一直在沉睡。”
她看着秦霜,纤细的手指抚上她苍白却清丽的面孔,“这对你不公平。”
秦霜消化这些信息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说,“那你……为什么和霍司逸结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澜伸出指尖摇摇头,“NO~确切的说,我是一个月以前才提出结婚的,甚至那时候我刚认识他一星期。你要问为什么……当然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秦霜不解。
温澜得意得笑起来,“我知道你高中一直暗恋他,所以这些年我在努力的同时也不忘搜集他的资料,不巧的是在两个月前我发现他的公司有很大的财务漏洞,这点怎么可能难倒我~所以我找到他提出可以帮他解决但是前提是一个月后要结婚。”
因为这个理由?
秦霜觉得整个人血液都是逆流的,她颤声问,“你……他答应了?”
温澜瞥了他一眼,“当然没有,你也不想想霍司逸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在整个X市横着走都没人敢管的,他会同意吗?不过我后来说,他不同意也没事,自己的漏洞当然能补上,但需要一定的时间,但第二天这些资料就会送到宏旭的手里——就是他对手的公司。”
她晃动着指尖表情说不出的嘚瑟,“没想到,他当场就同意了。之后就像你看到的,一个月以后领了证……哦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亲爱的,你喜欢他我可不喜欢,老娘肖想的对象还在英国等着我呢。”
“你……”
“别着急呀,听我说完,”温澜开了口就闭不上嘴,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话全都说了出来,“然后你知道吗。他居然真的三个星期内都没回来一直在出差,Oh shit~好吧,之后我就出了车祸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而你就换了个身体继续睡了一周,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啦~”
温澜翘着二郎腿,“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够意思?我可是帮你把他绑在身边了。”
秦霜消化着这些信息脑子跟爆炸一样,她反复的吸气让自己冷静,最后指着门口,平静得吐出一个字。
“滚。”
温澜的脸立刻耷拉下来,像极了那朵在自己手里凋零到地上的蔷薇,“亲爱的,你不开心吗?我可是把你梦中情人成功扔给你了哎!”
“我没让你这么做。”秦霜淡淡的说,“更何况,你真的认为现在这种和没有没区别的婚姻对我来说是好事吗。”
温澜做了个夸张的手势,“Why?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这是我送给你独一无二的礼物~”
“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婚姻本身就是错误。”
“你真保守宝贝儿,以后时间那么长谁说的准呢?”
“更何况本来我对他也没有到你想象的那种地步,只是一点喜欢罢了。”而现在,连带着这点喜欢也渐渐被消磨殆尽。
“怎么会呢,我看他这几天对你就挺好的啊,”温澜摇头晃脑,突然拍了下脑门,“哎哟,快到时间了。亲爱的我马上就会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在倾诉衷肠哦~我先走啦。”在她消失之前,温澜勾起唇角露出神秘的微笑,“要相信自己才对。”
秦霜猛地睁开眼,额头的冷汗好似没有尽头般一层又一层的叠加。下午炙热的阳光从外面扫进来照到她的身体上略微带着灼热,却丝毫没有让她冰冷的手掌得到缓解。
她走下床,拉开窗帘让大片光线跑进来,额头抵着温热的玻璃很久。
“……简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