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妖舞》mijia

81、BE番外·祭奠

　　入眼的一切，满目疮痍。
　　伸出手，抚摸斑驳的墙壁，手下的滑腻，是生机盎然的青苔。

　　已经过去多久了呢？最后的战役。
　　她不知道，时间已经在无休止的旅行中模糊，变成了不真实的幻影。
　　以前的一切似乎是一场梦境，似乎她从拥有意识以来就不停地流浪着，而在这座岛屿中度过的岁月，只是午夜梦回。

　　时间可以抹杀一切，甚至连记忆都可以摧毁。
　　唯独存留下的是身体的印记。

　　抬手，摘下头上的帽兜，然后轻柔地抚摸着右眼的眼罩。
　　唯独在想起并抚摸着这只受伤的眼睛时，她才能真的确认一切都真真正正地发生过。

　　溅在身上的灼热血液，身体碎裂的疼痛，绝望的嘶吼，毁灭的足音……

　　那个女子残缺不全地倒在她怀里，紫色的血液染满整个世界，面孔因为剧烈的疼痛扭曲，却努力对她微笑。
　　“对不起，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去战斗而自己什么也不做，所以自作主张地跟来了……”
　　“对不起，塔莎，还有，永别了……”

　　那个男子扑在她的身上，为她挡下致命的攻击，却再也无法站起来。
　　力气耗尽恢复成人类形态的男子有着长长的银色发丝，虽然染满血液与尘土却仍旧美丽如昔……
　　“还是人类的样子比较好看吧？就这样死去也很好……”
　　“我完成了承诺，欧吕尔，即使无人幸存，我也会保护你……”

　　狠狠地闭上眼睛，将沸腾的情绪压了下去。
　　即使过去了这么久，一旦想起来，她都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死了，他们都死了。
　　如果死了的话，就让一切都为他们陪葬吧……

　　这样的想法，无法克制。

　　轻轻跃上最高的石墙，俯瞰着以前组织的遗址。
　　身上的披风猎猎地响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

　　本来想要一切结束后大家一起拥有这片岛屿，最终却没有了丝毫的兴趣。
　　喜欢的人死了，讨厌的人死了，憎恨的人也死了。
　　所有的牵绊都随着最后的战斗化为回忆，人也突然变得苍白无力。
　　没有意义，一切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幸存的人带着伤痛与泪水各奔东西，究竟谁活着，她已经完全不会去在意了。
　　只要知道她所在意的他们死了，就足够了。
　　有的人也许永远沉浸于悲伤，有的人也许振作起来重建所谓的家园。
　　她的选择是流浪。

　　那个有着银色长发的男子曾说，如果你喜欢外面的世界，等一切都结束后，我陪你一起去。
　　她嗤笑，根本用不着你陪我，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无奈地摇头，只是你一个人的话，难道不会寂寞吗？

　　不会寂寞啊笨蛋。
　　你看，我现在一个人走遍这个世界，照样过得很好。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懒懒散散地声音从后方传来，她转头，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啊对了，活着的讨厌的家伙……还剩下一个……

　　“你来干什么。”冰冷冷的语调，完完全全透漏出不想见到此人的意思，却被来人完全的无视。
　　“找你啊，亲爱的‘女儿’。”
　　仍旧习惯性地一身黑衣打扮，却从很早就抛弃了那个丑陋的人型面具，露出本来的面目。黑衣的龙族迈着悠闲地脚步走近，“我就知道你来了这里，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学会忘记吗？”

　　“就是因为几乎要忘记了，才会回来……”淡淡地回答，她将视线从来人身上收回。
　　“你……还真是喜欢自虐。”龙族耸了耸肩膀，无奈地叹息，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布满细小鳞片的面孔，“你说，我要把这张脸变得跟那个伊斯力一样如何？”
　　话音刚落，尖锐的骨刺就毫不留情地刺向他，龙族嘻嘻一笑，轻而易举地避开。

　　“不要生气嘛，我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觉得他那张脸似乎比较符合人类的审美观而已。”黑衣龙族尽管迅速地跳跃着以避开想要将他刺死的骨刺，嗓音却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慵懒。
　　“身为龙，跟人类的审美观真的差很远哎……”
　　“闭嘴吧，加萨尔。”她冷哼，“你本身已经够讨厌的了，要是再加上讨厌的伊斯力的那张脸，我会连看都不想看到你。”

　　“哦呀，那还真是让人觉得悲哀呢……”黑衣龙族惋惜地摇摇头，不再躲闪，反而伸手抓住刺向他的骨刺，“我啊，又要去当卧底了吆……”
　　“……是吗。”她沉默了一下，随即不在意地撇撇嘴，“第几次了？”
　　“谁知道，次数太多了，连我都数不过来了……谁叫我对人类这么了解，这样的事情都落到我头上来了……”龙族无可奈何地轻笑，“人类啊，还真是不死心。眼看就要失败了，还要垂死挣扎。”
　　“那是当然的。”她不屑地笑了笑，“这才是人类么……”

　　“这一次又是危险地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活下来……”自顾自地说着，龙族的嗓音里难得夹杂着一丝的叹息，“我来找你是为了向你告别的。”
　　转头，看着紧盯着自己的龙族，她面无表情，亦没有说话。
　　“……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吆。”对于她平淡的反应，黑衣的龙族有些失望。
　　“……没有什么想说的……”她轻轻摇了摇头，“有什么好说的？”
　　“唔……你可以说‘亲爱的父亲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之类的哎哎哎我开玩笑的！”

　　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迅速消失在远方的身影，她告诉自己不能杀他，现在还不能杀他……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这句话似乎有谁对她说过，但是仔细回忆，却又抓不到丝毫的头绪。
　　不过想必……是那几个死在这里的笨蛋其中一人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轻轻上扬。

　　“真是的，原本想要好好低落一下子，全被加萨尔那个混蛋打乱了气氛……”将披风的帽兜戴在头上，遮住自己的面孔，她轻轻跳下墙壁，脚步轻盈地离开。

　　下面要去哪里呢？
　　她愉快地想着……

　　剩下的生命，将不会被禁锢在任何的地方，心，也不会被任何回忆与感情所束缚。

　　再见，在这里陷入永久沉睡的你们。

　　白色的雏菊被抛起，然后轻轻飘落在地。

　　流浪的旅客在片刻的休憩之后，再次踏上了旅途。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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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很想全灭……但是最后还是让加萨尔活了……
加萨尔，你是杯具中的洗具……【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