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十年一度（大蛇丸）》小宫酱

41、四十一、

　　不多时，宇智波佐助将上忍用幻术困在不远处的树丛里，走回这边后不经意扫过三人的表情，见气氛居然有些诡异，他犹自奇怪，不知方才他离去这么一会功夫发生什么事，但他也并不关心接下来会如何，转身找个舒适的地方休息去了。

　　“死……么……”成田君气息不足，却仍是提着一口气，令自己的说话声音尽可能平稳：“死与不死，不过在……您的一念之间罢了。我……当然怕死，且怕的紧呢……但……如果自己能选择死去的方式，我还是……蛮开心的。“他眼光微动，望向大蛇丸，唇角爬上戏谑：”起码……不必再……在你的手里……受折磨。”

　　这人一定是疯了。这是千野涵在脑中划过的第一个想法，然，既然已经说得如此没有回转的余地，她知道无论是谁再说什么也都已经无法转圜，她面色一凝，稍稍后退半步，她的第二个想法，不是同情，不是伤心，亦非不顾一切地想去救他，而是愤怒，发自心底的、无可遏止的愤怒。

　　这些天来她如此尽心尽力帮成田君，甚至都已打破自己这十年间得以安身立命的生存原则，虽然的确有同情成田君以及认识望月杏的因素，但若仅是这两个原因的话，她是绝不会像这样豁出性命去帮忙的。大蛇丸先前有一句话说得对，倘若要听故事，他的那些实验体从来不缺故事，单单就只说她自己，难道就比成田君好到哪里去吗？之所以这样奋不顾身，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成田君很像，帮了现在的成田君，其实也是在帮未来的自己，他们都并非忍者，也都是尸骨脉的试验品，虽然现在自己很安全，但事无绝对，万一日后不幸被大蛇丸发觉了呢？故而由人及己，她察觉到了危机感，也想为以后的自己在如成田君这般山穷水尽之时，可以找到一条走得通的道路。

　　可现如今却如何？成田君自毁活路，也将她把为未来的自己找寻方法的路断了……就如……她已经用出平生最认真的态度、不惜以生命为险完成任务时，刚刚觉得成功有望，下一刻却被躲在暗处的敌人抹了脖子。不甘和空虚一下子裹挟着她，她紧咬牙关，只觉太阳穴突突得厉害，这件事她不能再管，也不敢再掺和，抱歉成田君，抱歉小杏，她……无能为力。

　　大蛇丸在听成田君说话之时，虽然话语间如此不敬，但他却仍旧站在原地，唇角带笑，似乎丝毫也没有影响他的情绪。话毕，大蛇丸走上前去，蹲在成田君面前，双手结印，竟然开始用掌仙术帮成田君治疗起来。

　　大蛇丸刚刚移动脚步的时候，千野涵认为他是要去杀掉成田君，然而随后却见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她一时呆住，惊诧地无以复加，但……事出其反必有妖，她很快镇定下来，思及先前她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些实验体，她眸光微动，似是明白了什么，照此想来，至少大蛇丸在回基地之前应当不会让成田君死掉，不过……之后就不好说了。

　　“佐助。”正思索间，忽听到大蛇丸开口，千野涵下意识抬起头来，大蛇丸已经徐徐起身，待佐助走到他面前，只听他对佐助说道：“他已经可以走路了，你把他带回基地交给兜，吩咐兜把他送到实验室，从头到脚好好检查一遍，记录放在我的桌子上就好。”

　　佐助略微诧异：“现在？”见大蛇丸点头，他又道：“就我们两个吗？”

　　“我还有事情，你先回去把他交给兜吧。”

　　佐助带着成田君离开，见他们走得远了，千野涵收回目光，他们两个一走，这里便只有她和大蛇丸二人，大蛇丸方才说还有事情，是什么呢？

　　“大蛇丸大人，我不用和他们一起走吗？”

　　大蛇丸闻言挑眉：“留下来就是因为你呢。”他的语气竟然听起来还不错，就似并未发生过先前的事一般，他走到千野涵面前：“虽然时间提前了一些，不过也没有关系，你就继续做成田君未完成的工作吧。”

　　闻言，千野涵陡然想起几天前大蛇丸貌似是曾说过，最后一天让她接替成田君的工作、收集实验体来着，不过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抿抿嘴唇，一阵踌躇之后，徐徐迟疑道：“您……不着急回去处理事情吗？”

　　“事情自是要处理的，不过既然已经如此，着急也无济于事，不若先放在一边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大蛇丸一转身，抬手示意千野涵跟着他走，只听他继续说道：“你先前那么维护成田君，今日之事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千野涵走在大蛇丸身边，闻言抬首侧目望向他，半晌垂下眼来，语气淡淡，甚至还带有一丝冷漠：“成田君么，既然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您怎样对他都是罪有应得的，属下别无他想。”

　　大蛇丸轻笑一声，竟是牵上千野涵的手：“你倒是明事理，那你说说，我应该如何处理成田君呢。”

　　“属下不敢揣测您的想法，”千野涵低下头，眸中微动，不知大蛇丸为何突然向她问起这样的问题，她可不敢胡乱说些什么，说得轻了，恐增大蛇丸的怀疑，说得重了，又怕大蛇丸真把成田君弄死了。

　　“你先前……”大蛇丸用力攥住千野涵的手，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寒意：“真的对成田君的想法……丝毫不知么。”

　　似乎被攥住的那只手的整条手臂都在大蛇丸话音方落时的一瞬之间失去知觉，千野涵心下一个激灵，猛然抬起头，见大蛇丸正略略侧过头来望着她，唇间没有笑意，薄薄的双唇紧闭着，令她平添一丝紧张，不过她并没有沉默多久，下一刻便毫不犹豫说道：“属下不知，属下只是知晓他的身体日渐不佳，颇有些同情他罢了，倘若属下知晓绝不敢向您隐瞒的。”

　　四目相对，关于此事她真是半分也不晓得，若是一开始便知晓成田君要赴死，她还何必如此冒险地帮他呢，故而对望间千野涵异常地有底气，眼皮更是一下也未眨，睁大双目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金色的眸子。二人行走的速度逐渐变缓，直至最后停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二人的动作却仍然停留在方才停住时的样子，金瞳深邃，她看不懂其中包含什么意思，但自认为自己占理，也不作他想，尽力将表情变得更严肃些。

　　僵持良久，大蛇丸的表情似乎一成不变，但千野涵却已经感到自己快要到达极限，嘴唇嗡动几下，她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倏地从对面那双亘古不变的眸光中看到刹那间一闪而过的笑意，肃然的表情登时破功，她错愕地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再度望去，只见对方抿紧的薄唇徐徐放松，不刻竟从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中午吃什么。”

　　“啊……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千野涵一时愣在那里，她怪异地望着大蛇丸，这话题变得也太快了吧？哪儿跟哪儿啊？

　　“您……说什么？”

　　大蛇丸笑意加深：“既然下午还有事情，中午就在外面随意吃些吧。”

　　千野涵跟着大蛇丸来到不远处的镇子中，小镇不大，路上往来的人和商铺也都不是很多，二人来到街边一家小馆子，坐定后大蛇丸拿着菜单看起来。

　　四方的桌子不大，千野涵坐在大蛇丸对面，托着下巴，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中，上一次也唯一一次下馆子还是在她八岁那年哥哥考上木叶村的忍者学校的时候，那顿饭的美味令她现如今都记忆犹新，那时一下四口就坐在现下她坐的这样的桌子上，每人一边，四人围在一起，由于她和哥哥都喜海鲜，平日里又几乎吃不到，故而二人还为最后一只红烧大虾差点打起来。如今想来，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不知不觉十二年已经过去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十二年之后的今天，她的第二次下馆子居然会和大蛇丸一起。

　　千野涵瞟向大蛇丸手中的菜单，那上面字不但很小，从她这里看还是倒着的，故而时她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于是便撇撇嘴，放弃了菜单。她幽幽一叹，不知哥哥从忍者学校顺利毕业没有，是不是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忍者了呢？听哥哥说，木叶村是个爱好和平的村子，想必在那里生活一定很幸福吧，只是……忍者……终究不是个安稳的职业，只希望哥哥能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好爸爸妈妈，成为中忍上忍又如何？不过是徒增死亡的风险罢了。

　　“想吃什么。”

　　“红烧大虾吧。”仍旧沉浸在对于过往的回忆中，话毕已经过了十数秒后千野涵方霎然间惊醒过来，思及方才下意识说出的话，她紧张兮兮地抬头望向大蛇丸，心知方才如此说话确实有些唐突，但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大蛇丸低声一笑，托着下巴，执笔在菜单上勾了一下：“忘了谁先前好像说过，你很喜欢吃海产，看来果真没错。”

　　千野涵尴尬地笑笑：“大蛇丸大人点您喜欢的就好，您喜欢的属下都喜欢。”

　　“是么。”大蛇丸又在菜单上勾了几下后交给服务员，唇角带笑地对千野涵说道：“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被这问题问得一愣，千野涵蹙起眉头，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鸡蛋……还有……”她记得给大蛇丸送饭的时候，鸡蛋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

　　“不是说吃的。”大蛇丸的唇角似乎又向上勾了些：“我喜欢什么，你知道么？”

　　闻言千野涵呼吸一窒，徐徐将目光移开，她很想说杀人，可是她知道大蛇丸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回答的，她沉默良久，换位思考一下的话，大蛇丸一直在做各种实验，是为了什么？哦，对，他曾说过是为了让父母复活，但……当他完成之后，却又放弃了，放弃之后呢？他为何还要做那么多研究，是想得到什么呢？她下意识望向对面之人，那人正自顾喝着茶，眼光却一直望着她，似是在等她回复。

　　千野涵心下一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属下刚开始觉得，您换身体、研究奇怪的忍术是为了永生，但仔细想来……其实又不太像，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永生也只是为这个目标而进行的其中一个步骤而已，可……至于到底是何物……属下却不知道了，所以……十分抱歉，属下并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正说着，服务员端着盘子将一道道菜摆在桌子上，红烧大虾、清蒸鲈鱼、酱爆花蛤、叉烧鱿鱼须、海鲜粥，竟然全部都是……千野涵的目光随着服务员上菜时的手而来回移动，脑中轰然一下，登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似乎有点开心，也有点想哭，鼻子发酸，她很想让眼泪流下来，却因大蛇丸就在对面而不想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便强忍着内心的心潮澎湃，安安静静地等着大蛇丸接下来的动作。

　　“一盘虾而已，至于这样么。”大蛇丸却已经看出千野涵那突如其来的激动，而随后竭力忍耐的样子也甚是有趣，他随手夹了一只虾到千野涵碗中，略略思索后开口说道：“你能想到这些，已经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也罢，既然话已说到这里，我便告诉你好了。我喜欢的，是追寻真理时的过程。既然是过程，便是有胜有败，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很乐在其中，饶不如说，其实失败的时候心情也不会变差，因为它会替我排除一个错误的选项、让我离成功又进一步。”他晃了晃茶杯，茶水带着几颗茶叶沫在杯中打着漩：“呵……今日之事，成田君让我的实验又向前迈出一步，我很是开心呢。”

　　千野涵从大蛇丸的眸中隐约可以看到兴奋地光芒，一下子接收到的消息令她震惊，她呆呆地望着大蛇丸，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明白了大蛇丸是什么样的人，明白了他以往的种种行为，不可否认的是，她其实是有点喜欢这样的人的……但是同时她亦开始明白，这个人就像一团火，远远望去是那样的耀眼刺目，甚至不经意间还会带来一丝丝温暖，可倘若你想走近他，便会如飞蛾一般，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