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十年一度（大蛇丸）》小宫酱

38、三十八、

　　成田君拖着已经无法用力的右臂坐在门口的玄关处，倚在墙上，半合着双目，似乎已经放松下来，感觉不刻便会睡着。但在屋内已经换好浴衣的宇智波佐助却看得出来，虽看似平静，但成田君的全身都在轻微颤动，双唇更是抿在一起，显然正在忍着不小的疼痛。

　　“你要是不舒服就去告诉大蛇丸。”宇智波佐助边拿起毛巾边开口道，随后起身往玄关处走来：“我要去洗澡，如果你动不了的话，我可以顺便跟大蛇丸说一声。”

　　闻言，成田君闪电般地睁开双眸，刹那间隐约可见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他掩去，见佐助站在他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略略垂眸，镇定道：“多谢佐助大人关心，我并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必先前咒印使用次数过多，方才用罢出现一些后遗症，没什么事，应该明天就会无碍的。”

　　佐助不自禁略略蹙眉，觉得这话虽有些道理，但总觉得成田君还是隐瞒了什么，不过他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有再继续发问，也消了帮他跟大蛇丸说一句的念头，他本就不关心这些，说这一句不过是这几日来觉得成田君人还不错，顺手之劳帮就帮了，既然成田君不需要帮忙，就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佐助大人。”快要离开房间时，佐助听背后成田君突然叫住他，以为是他改了主意，佐助侧过半个身子等他接下来的话。

　　“千野大人方才的行为可能会令大蛇丸大人不愉快，以我的身份在大蛇丸大人面前也不太方便和千野大人说些什么，所希望佐助大人可以稍稍帮一下忙，要让她知道，就算大蛇丸大人的所作所为令她无法接受，但也要去接受，就算孩童无辜，但无辜的人何其之多，她也没有立场去改变什么，万万不要做无谓的事情令自己陷于险地。”成田君盯着佐助的双眼，眸中是凝重，是恳求，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佐助望了他良久，而后回过身去，背对着成田君：“好。不过我觉得你的担心有点多余，千野涵不傻。”随后推门而出，离开了房间。

　　另一个房间的地下室内，此刻千野涵正处在是如实回答还是搪塞过去的两难中。说实话，将那对父子带回来，她一直如鲠在喉，她可以理解大蛇丸的做法，只是无法接受事情是由她来完成的。在她的脑海中一直划着一个界限，大蛇丸是大蛇丸，她是她，大蛇丸所做的事情是大蛇丸自己的事，她看不惯，即无能为力，躲着便是，而现如今，这些她看不惯的事情，居然要经由她的手来操作，这不由使那条划在二人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起来，她不愿接受这种变化。

　　大蛇丸问她有什么不满，该如何回答？

　　“大蛇丸大人，带回这孩子，您是要做什么用的呢？”千野涵抬起头来，正视着近在咫尺的大蛇丸金黄色的双眸。

　　轻笑一声，对于这个问题，大蛇丸并没有直接回应：“你为何想知道这孩子的用处呢。”他伸出手来，手指划过千野涵的面颊，从眉梢到面颊，动作极其缓慢：“在我身边这么久，你难道还想不到会有的那几种可能么。而且不管是哪种，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呢。”他顿了一顿，此时的手已划到千野涵的下巴尖，他摩挲数下，徐徐开口道：“说到底，你其实是不满我将这孩子带回来，对不对。”

　　千野涵并不能从那双金眸中读出任何东西，若抛去这段话的内容，她甚至怀疑大蛇丸就是笑着向她问出问题的。“属下……”不敢，她下意识张口回应，方吐出两个字，心口似乎被人捏住，令她忽地噤声，她错开对视的目光，略略低下头来，余光扫过大蛇丸身后阵法边缘蜿蜒出的几条黑色的线，宛如一道道阴森的锁链，她咬住嘴唇，又望回对面之人的金瞳，终究是没有将后面的二字说出来。

　　由于童年时的经历，千野涵很早便已见惯生死，她知晓被抓来的人无辜，会抱有同情，也会深感无奈，但却也仅限于此，作为与他们地位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人，她深知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贸然由着自己的性子只会粉身碎骨，她的首当要务便是保全自身。她明白这些，一切都在脑海中清楚地紧，就算情绪再激动，有多想去救人，也会有一根弦在脑中时时警醒着她明哲保身，就如原先在监狱中，她曾看到有很多懵懂的孩童惊恐地在乱斗中死去，她并不会去救他们，只会在他们死后，偷偷替他们合上未闭上的双眼罢了。故而对于此次的失态，并非只因为幼童无辜，无辜的人何其之多，甚至连想都想不过来，她无法接受的，其实是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在向大蛇丸靠拢，她正与‘自己’在背道而驰，她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会给自己今后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她只知道设若这样下去，她会受大蛇丸的影响越来越深，她很怕陷入那样的深渊。

　　她垂下目光，屈膝，徐徐跪下去：“属下童年不幸，所以看到这般大的孩子，下意识便不希望他如属下这般经历那样的童年。属下知晓这样的行为会令您不快，您也不希望听到这些，非常抱歉，但求大蛇丸大人可以给属下一些时间……”与她当初年龄相仿，这也是一个令她心绪变化如此之大的诱因，然也是一个可以宣之于口的原因。

　　千野涵单膝跪在地上，将脸略略埋低，她不想让大蛇丸看到她的脸色，她静静地等待着，其实也只过了十多秒，但她却觉得度秒如天，似乎每过一秒就会抽走她几分气力，她真的，说不出推脱的话，她能感受到大蛇丸的呼吸，那呼吸悠长、平静，不过对于大蛇丸来说，光从呼吸上是看不出什么的。良久良久，大蛇丸终于有了动作，他没有说话，只是徐徐将一只手伸到千野涵面前。

　　见到这只手，千野涵的身体稍稍一滞，眸光微动，脑海中的记忆逐渐与现实重合起来，她还记得，记得异常清晰，她甚至觉得，这似乎是在她生命中印刻最深的回忆了。犹记那晚树梢之上，凉风轻拂，夜色醉人，亦是这样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这只曾经屡次要杀她的手，却那样柔软、温暖、令人安心，抬手间便将她拉离死亡的深渊，似乎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认为这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徐徐抬起头来，如那时一般，她将手递上去，随后大蛇丸将她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往上行的楼梯走去。千野涵抬眼望向身边的人，墨发，金眸，依旧同那时相同的模样，她的另一只手登时握紧，直到手掌被指甲抠得生疼后又徐徐松开，她淡淡地移开目光，嘴角泛起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如此暖心的行为，如此熟悉的场景，可当时的心情却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了。她喜欢大蛇丸吗？她不知道，但现如今她只是知道，在这一刻，这一秒，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会毅然决然地松开这只手，绝不回头。

　　晚间，几人在餐厅吃晚饭，依旧是豪华得令人瞠目结舌食物，千野涵虽没什么胃口，但看在食物精致美味的份子上，仍然吃下去不少。

　　宇智波佐助旁边的位子是空的，成田君并没有来。

　　放下碗筷，千野涵见大蛇丸也已用餐结束，她便开口说道：“大蛇丸大人，成田君既然受伤了,属下想去看看他。”

　　闻言，大蛇丸瞥了她一眼：“你们刚认识这么几天，就已经好到可以相互探病的程度了么？”他将筷子放在桌面，拿起一旁的方巾，擦了擦手：“你又不是医疗忍者，佐助既然说成田君只是咒印的缘故，那也没什么大事，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千野涵知是成田君为隐瞒病情才如此说，虽然很想知道他如今的状况，却也无法反驳，她蹙眉，思索许久，最终只得作罢。

　　“千野，一会咱们出去走走。”这个当口，佐助突然插言说道。

　　千野涵闻言，微微一愣，因有大蛇丸在，她不便立刻点头应允，随后便望向大蛇丸寻求他的意见。

　　大蛇丸看了佐助一眼，勾起一个莫名的笑意，继而对千野涵说道：“既然佐助君开口，你便去吧，不过晚间我要洗澡，你需得尽快回来。”

　　徐徐夜风吹得人很惬意，千野涵和宇智波佐助走在旅馆外面的草地上，佐助将下午成田君给千野涵带的话告诉了她，最后，他突然问道：“莫非你们两个原先认识么，听你席间的话似乎也是很关心他的。”

　　千野涵缓缓摇头：“没有，我们就是这两天才认识的，你若说为何我们相互关心的话，不过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罢了，互相搭把手，照应一下，也算相识一场。”

　　走着走着佐助突然停住脚步，他回头对千野涵说道：“你若是想去的话，可以去看一下他，我感觉他对我说的话有所保留，也或许他让我带给大蛇丸的话并不可信也说不准。”

　　听着佐助的话，本来还因大蛇丸方才的话还有些顾虑，而后千野涵忽地想起什么，即刻拉着佐助便往回走去：“事不宜迟，大蛇丸大人让我尽快回去，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说的对，我应该去看看他。”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得尽快把望月杏的事情告诉他。

　　再次见到成田君时，千野涵并看不出来成田君身子有哪里不适，他没有病歪歪地躺在床上，而是正吃着服务员给他送过来的盒饭。

　　“成田君。”千野涵叫了一下他，身后的佐助将她送到房中便又转身出去了，毕竟有他在，成田君也不会对千野涵多说什么。

　　成田君见千野涵进到屋中，登时吃了一惊，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千野大人，你自己过来的吗？”

　　“是的，我让佐助帮的忙。”她走近成田君，跪坐在成田君对面的垫子上，低下声继续说道：“你的尸骨脉排斥又严重了是不是……？”

　　“是的……”成田君苦笑道：“我认为按今天这样的强度，我可能撑不了五天，下午我一直在想，与其受这样的痛苦，不如下次战斗时一死了之了吧。直接和大蛇丸大人说是死，被这个能力折磨也是死，不如，选一个我喜欢的方式吧，趁我还能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小杏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你……难道不想见小杏了吗？”千野涵唇间含笑，静静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