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琉璃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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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琉璃碎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上官鸿信在深渊中孤独的行走着。他早已对这样的梦境习以为常，一个早已坠入深渊的人，怎会惧怕这些浅薄的黑暗
他本以为今日还会如往常那般在这空荡的黑暗里彳亍独行至天明，但在寂静的深渊中，却漂起了几点微光，引着他不由自主地向某个方向走去
他正暗自思忖这异样的来源，忽而眼前画面一转，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棵树
一颗挂满了琉璃的树
还有树下那个手持铜镜，不断擦拭的苍翠身影
有多久了，他再也没有梦见过他
久到他都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那个人模样
可当他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未放下过他
怎能放下？如何放下？
上官鸿信无声的笑了
他想上前，靠近那个心念许久身影，却发现在那苍翠身影的对面，跪坐着一个黑红色的人影，那是……年少的自己
还未成为真正的雁王的自己
在他俩中间孤独的伫立着的，墨家护世之兵——墨狂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和事物
这是属于他的铸心局
而自己被束缚在这方寸之地，只能远远地看着事情逐渐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他听见年少的他问：“为什么？”。
“这一剑下去，你会有答案。”策天凤此刻的声音和之前对他的教导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做不到”原来那时他的脸上，是这般的痛苦纠结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带我的人头前往霓霞，救回霓裳公主，若否，你的王位，你的小妹，都不存了”漠然的语气，说出的话语却是字字诛心，句句直击少年雁王的软肋
小妹……
小妹还在霓霞！
不！他怎么舍得！
“小妹……她，是最爱你的人！”跪地的人攥紧的拳头乍然放开，你舍得放弃她吗？
“也许我并不爱她”冷漠无情的语调，仿佛有关于那个姑娘的一切都未曾放在心上
“还是你要放弃，让羽国再度陷入内乱”
不！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怎能放弃，如何放弃？！
他看见年少的自己缓缓地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命定的方向，握住了墨狂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
“我做不到”
他做不到，无论给他多少次机会，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说他无情也好，多情也罢，人，总有一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去的
小妹是，师尊是，他们都是他这一生最难以舍弃的事物，雁王，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他永远也做不到，也无法做到一视同仁
他舍不得
他曾以为让羽国摆脱黑暗，走向繁荣昌盛，这是值得他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他曾以为他能做好身为一个王应尽的职责，他曾以为能和师尊和小妹一起走向光明的未来
可那不过都是他以为
为了羽国，为了这个王位，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这些血有的来自他的敌人，有的来自于那些被他舍弃的人。山河已定，可他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立下鸿志要为羽国安定奉献一生的雁王了
霓霞之战，他赢了一切，也输了一切
剩下的只是虚妄罢了
上官鸿信冷漠的看着年少的自己松开了那把剑，那个苍翠的身影唤回了墨狂，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连眼角余光不屑于给予他的徒弟，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结界范围，任年少的他如何挽留都没有停下离去的脚步
是了，他怎么留得住他
是他让师尊失望了
他终于……
还是失去了他的师尊……
当那滴泪顺着年少的雁王的面庞滑下的时候，梦境开始逐渐破碎
琉璃破碎，眼前的画面一一崩塌，远去的人影，颓然跪坐在地的身影，在上官鸿信面前不断的扭曲。伴随着几不可闻的碎玉声，终于全部瓦解，上官鸿信脚下的土地也随之碎裂，他伴随着虚无的梦境一同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下一刻
上官鸿信睁开了双眼，眼前是熟悉的宫室，角落里博山炉一如既往向外的飘散着羽尘香。他斜倚在王座上，右手支着头，面前的几案上承放着有关策天凤的消息
他保持着斜倚的姿势，伸手拿起那份情报，在策天凤这三个字上细细摩挲
师尊呐……
我该去见你吗？
上官鸿信在心底默默地问出了声，却再也没有人回应他了
而在殿外，夕阳依依不舍的收起了最后一点余晖，雁王没有发话，未曾有宫女前来掌灯的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琉璃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