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海苔饭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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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怦怦，怦怦怦。
唐四月能无比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雨水敲打玻璃窗声声入耳，倾慕的种子萌发稚嫩幼苗破土生长，涨潮般一浪高过一浪。
所有纯粹美好的情感都汇聚在那个人身上，不过引起这一切的肇事者正面容安详，像是坠入人间的小天使一样躺倒在长椅上。因过度疲乏暂时陷入浅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濡湿了头发贴在脸颊上，唐四月想伸手去撩起来，又怕这种冒犯的举动引起他的反感。
想要去给那块躺在长椅上新鲜白嫩的柚子撩头发的手恐怕一经允许，行动起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颊吧，这种毋庸置疑的想法盘旋在唐四月胡思乱想的脑内。她垂眸去看闭起眼浅眠的羽生结弦，就像看到东方神话故事中那些仙风道骨的俊逸少年郎。尽管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些光芒万丈和飘飘衣袂之类夸张的效果，却也美好得胜过春风十里拂面，没有所谓神仙那般非凡的能力，也依然有让人情迷意乱，但愿长醉不复醒的本事。
一件是否要给他撩头发的小事就这样被唐四月反反复复纠结了几分钟，她还在为具体决断烦恼的时候。那还没有被早饭填满的空虚胃袋打破了这个沉默，但在唐四月眼中无比温馨美好的场面，它扯起嗓子卖力地证明自己的委屈和存在。
本该宁静祥和的气氛被唐四月亲手打断，她只觉得心脏泵出的一腔热血全涌进了颅内，让她耳尖而脸颊有灼烧般的热感，像是要被热浪淹没。羞愧和不安感潮水般涌来，罪魁祸首却优哉游哉地微睁开自己那双好看极了的凤眸，唐四月甚至能看到他轻颤的眼睫向上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赏心悦目。
这种吃饱餍足的感觉就像是让说书人口中故事戛然而止的惊堂木拍在案桌上，霎时间是吵嚷的人群寂静下来，心满意足地回味这个悠长的故事。此时的唐四月就是精神得到极大满足的听众，带着近乎虔诚的情感去端详他清隽俊逸的五官。
唔，脸颊看起来很软的样子，白里透红的粉嫩模样在唐四月眼里等同一块香甜糯软的草莓年糕。她咽了咽口水，饥肠辘辘地去看那块唇红齿白看起来很可口的柚子，这简直就是对定力最大的考验。
那块已经被当成考验来看的柚子两瓣裸粉色的软唇动了动，上下唇张合的过程让唐四月有想把他吃掉的冲动。好饿，她干嘛要在这种食不果腹的状态下去看一块诱人又可口但就是吃不到嘴的柚子啊。
“没吃早餐吗？”
那块在她唐四月心里已经明确打上不能看也不能吃标签的柚子发声了，还是用她最招架不住的少年音，来关心她琐碎的日常小事。
“唔……是，是的。”
唐四月觉得自己就像绷紧得很容易断掉的弦，刚才那就不经意的问候就像拨弄她的手指，偏偏在她自控能力很韧度极其不好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撩拨她，让她没有反抗能力地沉沦，然后崩断。
“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守着我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体力的恢复，他坐起来半倚在长椅的靠背上。殊不知这样的举动下使得局势转变，将自己从低处变得居高临下，无形中又给她加了一分压迫感，看到她局促不安却又将声音放柔安慰道。“快去吃早餐吧。”
“我在来的路上买了饭团……”
这个坐在他身边的小姑娘绞着手指——显然是紧张到极点才会做出的举动，目光躲躲闪闪要看着地面才说得出来话，又不敢跟他对视像是有些畏惧他。羽生结弦一时间觉得她有些木讷得可爱，温柔又和善的微笑像是被敲碎了一角，露出些带戏谑的笑意来。
“那就吃吧。”这次他不再刻意隐藏，反倒光明正大地注视小姑娘慌乱又有些羞怯的眸子，勾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这这这……唐四月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他哪还有半分被抓拍时的呆萌和可爱嘛！这个人畜无害的草莓年糕团子哪是他外表看起来的甜美可人啊！
四目以对，他狐狸般狡黠的眸子眼角上翘，眯成一条新月状的弧线，满意地看着那怕极了自己的小姑娘满眼震惊。这种小狐狸如愿以偿地捕捉到了心仪猎物般的满足感笼罩了他，这块外表粉嫩却有着迷之腹黑感的年糕团子终于露出了他惯用的温暖又柔和的微笑。
在这样笑容的注视下唐四月咬下了第一口饭团，糯米的黏软香甜混合着海苔的酥脆鲜美驱散了她所有的形象顾虑和扭捏害羞，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勾出一个小猫得到小鱼干似得幸福满足的傻笑。
在饥饿的苦海漂泊已久的背包客终于抱住了能将她带向陆地的浮木，唐四月耐不住饥饿的折磨，三口并作两口眼见就要解决掉一个似乎和身边那块草莓年糕团一样可口的海苔饭团。但在最后一口的时候她犹豫了，即将要吃完的饭团终于露出了它真正的内馅，一片橙红色的三文鱼刺身。
虽然从颜色深浅和光泽感上能辨别出这是一片当天做好的新鲜刺身，但唐四月还是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骑虎难下，因为她是真的吃不得生食，想起几年前的生鸡蛋拌饭事件他还心有余悸。尽管使用日本的生鱼片能得到安全上的保障，可她还是跨不过这道心理上的障碍啊。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犹豫，身边那个年糕团子又将视线移了过来，并丝毫没有要将她忽视的意思。
电光火石间唐四月突然想起记忆中的某些画面。
‘那么，请你喝一个日本好女生谈一场好恋爱吧！’
‘是！和日本女生！’记忆中的少年笑得看不见那双澄澈的眸子，明明是嘻嘻哈哈的轻松气氛，话语却坚决得很。‘我属于不怎么喜欢外国人的类型呢。’
本来以为不喜欢吃就可以不吃的生鱼片在手中变得沉重起来，唐四月抬头迎上他浅笑盈盈却又带了一丝疑惑的目光。
他以为自己是日本人，唐四月刚松下的一口气又叹了出去，身边的年糕团子虽然偶尔有迷之腹黑感，但本质上还是披着成年人外衣的幼儿园孩子。他对每个人都抱有尽他可能最大的善意，和毫无顾虑的信任。
哪怕自己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他。
就这一次，就给自己这一次机会好了。唐四月给了自己最后的底线，她是怀着愧疚和不安咬下了第一口生鱼片的。果然不负盛名的肉质鲜滑，可在她口中变得毫无滋味味同嚼蜡。
为了自己的私欲欺骗了这块天真的年糕团子，她只觉得那些鱼肉翻涌在自己的食道迟迟不肯下坠，哽咽的难受感硬是逼出了她愧疚又不安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继续吃下去，她咳嗽出声。
见这小姑娘吃刺身竟吃的如此难受，羽生结弦递给她自己刚拧开还没来得及喝的矿泉水，询问道。
“不舒服吗？”
“嗯。”
拳头落在棉花里，自以为是的欺骗对象可是天真的年糕团子，根本不需要这些莫须有的行动来证明她唐四月说下的连篇谎话。她有些不敢面对这个拥有一双澄澈眸子的年糕团子，因为在这样纯真无邪的注视下她做不到去做些什么向他隐瞒这些丑陋的谎话。
“吃不下了。”她闷声又接了一句话，那句你要不要吃还悬在嗓子眼不知应进还是退，可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又耐不住自己想把所有真心话一股脑说出来的想法。“你吃过早餐了吗？”
“你……要吃吗？”
为什么要说出来，唐四月有些懊恼地紧咬下唇，万一被他拒绝了怎么办，她的思绪像是一片乱麻，一遇到眼前这个人就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羽生结弦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犹犹豫豫的小姑娘，她思考了这么久只是为了酝酿问自己要不要吃东西的勇气？想到这儿他又没能忍住自己戏谑的笑，傻的可爱四个加粗字体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自己今天拒绝了这个邀请说吃过了，今后她怕是更加扭捏和羞怯了，他当然要欣然接受。
“好啊。”
剩下的几个饭团被有些受宠若惊地递到他手里，唐四月仰起头看着他两手捏住一个三角饭团松鼠进食似得往嘴里送，那些不愉悦和心头阴霾都被一扫而空，原来看他吃饭都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啊。
口中的糯米甜而不腻，软粘有度。他蓦地低头去看那个一脸享受地看自己进食的小姑娘，此时的唐四月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一脸的幸福和仰慕都被他收入眼底。他看着那双总是无精打采的眸子在看到自己接过饭团的一瞬间变得灿若生辉，褐色的眼瞳像是映着一片璀璨的星空般晶晶亮。看见那双眼睛似乎不由自主地就翘起了嘴角，勾起一个有些孩子气微笑。
似乎心情突然间就变好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海苔饭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