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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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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
这种尴尬与面对林易帆和杨宛白不一样,顾轻轻心里尴尬得想死,但却并不会连带起恶心反胃的生理反应。而是纯粹面对一个她恰好感兴趣又恰好有点欣赏的男人,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所以心理上承受压力罢了。
秦沐阳不说话,顾轻轻也不开腔。气氛愈发诡异。
顾轻轻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他:“秦沐阳,你到底在想什么,能说说看吗?”
开车的男人偏头,不紧不慢地反问她:“顾轻轻,你这个年纪的女人是不是对待感情、对待婚姻都是随便玩玩的态度?”
“谁说的,”顾轻轻一怔,随即反驳,“我就很认真好不好。”
秦沐阳微笑:“我也是。”
“……”
顾轻轻发现她掉套里了。秦沐阳分明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的,他的答案聪明又巧妙,毫无破绽可循。
顾轻轻沉默。显然,猜心思的游戏,她绝对玩不过秦沐阳,她也不打算跟他继续玩下去。
“玩火自焚。”顾轻轻只告诫他四个字。
秦沐阳挑眉:“谁玩火?”
“你说呢。”
“你嫁给我了,我以对待妻子的礼数对你,有错?”秦沐阳笑了。
听来是没有错。顾轻轻瘪嘴。但他们现在的关系归根结底是靠利益牵系的,而在一段没有感情基础,只有利益往来的关系里,谁先动了心,谁就得先伤心,谁先认了真,谁就先认命——可顾轻轻不想受伤,也不想伤害秦沐阳。
总之这事不靠谱。最好就是大家都自觉的保持距离,把界限划清楚。
顾轻轻道,“扪心自问,我对你挺坦诚的。坦诚度没有百分之九十也有百分之八十。”
秦沐阳抿唇:“剩下的至少百分之十呢?”
顾轻轻脸上一红:“个人私事,无可奉告。”
“情感方面?”秦沐阳毫不避讳。
顾轻轻不答话,脸上愈发红润。
秦沐阳忽然把车停下,回头严肃地看着她:“如果跟男人有关,就不算私事了。目前我是你合法的丈夫,作为我妻子,心里装着别的男人这叫精神出轨。我说过了吧,原则之内的事无所谓,我都可以体谅。所以顾轻轻,在婚姻尚未结束前,不要做出对这段婚姻有害的事情,好聚好散可以,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摊开说吧,顾轻轻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别的男人。”秦沐阳问。目光丝毫不避让,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审视的目光咄咄逼人,层层深入。已经不是害羞能说明的事儿了,顾轻轻尴尬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没有,你的男朋友,或者喜欢的男人。”秦沐阳追问。
“……很重要?”
“当然。这关系到后面的话还有没有必要告诉你。”
后面什么话?顾轻轻想知道,又不想知道。顶不过秦沐阳的眼神攻势,她终于缴械投降,老实回答道:“没有。”
男人锐利的眸光顿时柔和了。
秦沐阳满意地牵动嘴角,道歉:“Sorry,不是故意逼问你,主要是我有情感洁癖。”
“你是处女座?”顾轻轻抬头问。
“是。”
顾轻轻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处女座。
果然,和白羊座的速配指数基本为零,水火不相容。
“难怪。”顾轻轻道。
“什么?”
“我们星座不合,我是火向,你是水向。水火不相容。”
秦沐阳嗤笑了一声:“现在的大学生都像你这么迷信?”
“什么叫迷信,”顾轻轻不服气,“星座命理这些很准的好不好。”
秦沐阳笑笑,点火,继续开车。所谓的“后面的话”他到底是一句没说。
不说拉倒!
一彻夜没睡,顾轻轻有些困了。他怎么说就怎么是,顾轻轻不想跟他废话下去,扭头向窗外,闭着眼睛养神。
“怎么不说话了。”秦沐阳忽然问。
“你话太多,我不习惯。”顾轻轻说。
秦沐阳抿唇,问她:“我之前话少?”
“反正不多。”
秦沐阳轻哼了一声,又拿烟出来衔着:“你在相亲的时候,心里想着要跟对方过日子吗?”
顾轻轻闭着眼睛不答话。心想她只是帮顾小鱼应付,随便跟对方聊几句,打发一下时间罢了,去想跟对方过日子这种问题那她不是疯了吗?毕竟她只是个冒名顶替的,又不是真正的顾小鱼。
“但我是,”秦沐阳见她不答话,自话道,“所以你在相亲对象面前能做到口若悬河,而我做不到。我只会想,对面那个女人适不适合我,我们以后能不能将就着过日子。”
“你对未来的期许就只是‘将就’而已?”
秦沐阳不否认:“不吵不闹是起码要求。”
“……”顾轻轻无言以对。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确实有代沟。
“你们小女生就喜欢幻想王子公主的童话,”秦沐阳也道,“不是有首歌还唱了吗,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顾轻轻,我看你跟其他女人不太一样,趁早劝你别胡思乱想,踏实过日子。”
“我怎么就跟别人不同了?”顾轻轻反问。他是太平洋的警察吗,连她胡思乱想都要管?
秦沐阳严肃道:“我看人一向很准,别打岔。”
“第二次见面我们是谈判,谈判桌上多废话一句都是输,我是商人,怎么可能跟你多说。”
“……”顾轻轻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索性沉默。
秦沐阳又把车停了,侧身问:“你怎么回事,不让你打岔就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顾轻轻闭着眼睛回,“这不水火不相容嘛,怕说多了吵起来,待会你一头撞在什么上,倒霉的是我。”
秦沐阳被她逗笑,揉着眉心,拿她没辙。
顾轻轻当真困,闭着眼睛不想搭理他。
秦沐阳一句话起,逼得顾轻轻再困也不敢闭眼。
他问:“顾轻轻,我老实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轻轻顿时羞红了脸,脱口而出:“……你神经病吗!”
秦沐阳微笑:“我也跟你直说了罢,其实相亲那天我刚好见一个朋友,也在那咖啡馆里,准确的说我见你的时候不是下午五点,而是下午三点,我看到你与另外一个男人相亲。”
“当时只是随便看了眼,也没想过你会是我的相亲对象。我见识过的女人不少,像你这种大学生也包含其中——我看的出你对我有兴趣,而在我之前的那个男人,你对他没这种兴趣。”
顾轻轻脸上飞烫。
秦沐阳舔了舔薄唇,不紧不慢地说:“恰好我对你也有点兴趣。如果不是杨宛白一事,知道你叫顾轻轻,我大概已经联系‘顾小鱼’继续第二次相亲了。”
“我这么坦白,你满意吗?”
顾轻轻尴尬地点头。她满意到有些惶恐了。
擦!她早该知道对方是商场精英,不能跟他玩心计,一玩就栽跟头。
秦沐阳又道:“你跟顾小鱼背景不同。倘若跟我看对眼的是真的顾小鱼,完全不需要第二次见面,我就可以登门提结婚的事——不要唏嘘,商圈就是这样。”
“但在我打算上门的前一天晚上,我收到了杨宛白回国的消息。一查,猛地发现跟我看对眼的不是真正的顾小鱼——归根结底,是我们有缘。”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顾轻轻问。刚才他还说不信星座命理,这会又来跟她有缘了。顾轻轻脱口而出:“你总是这样哄女人吗。”
秦沐阳失笑:“我哄女人干嘛,为了上床?如果是为这个目的,哄个没大脑的岂不是更方便?”
顾轻轻答不上话。
秦沐阳摇下车窗,点了支烟,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又才说道:“我确实不信你说的那些命,但我信你。不然怎么解释,你我都相亲过好几个对象,偏偏就是看对方顺眼?”
清晨的风稍带冷冽,混着他的烟味,从鼻腔一路刺激到肺,顾轻轻整个人都清醒了。
秦沐阳的确够坦白的。
那么她也坦白点承认,第一次见他确实就被他不同寻常的气势惊艳到。顾轻轻不爱关注人的五官,纯粹是被他眼神里迸发的魅力吸引住。
说不好听点她是脸盲外加大叔控,而秦沐阳无论是脸还是沉熟稳重的男人味都切合她的口味。
顾轻轻不坦诚的百分之十,就是答应他的结婚要求的确有一点私心的成分在。而这一点,出自地位和身份的考虑,没办法跟他坦白。
倘若不是这个方式,恐怕像她这种毫无背景的平民老百姓一辈子也别想有接近秦沐阳的机会,更别提了解、别提像这样平心静气地聊天,还恰好聊到这个话题。
对秦沐阳而言,结婚算什么险棋?对顾轻轻而言,结婚才是步险棋!
“……”顾轻轻语塞。搞了半天不是她在算计秦沐阳,而是她跟秦沐阳都在算计对方。
虽然目的只是单纯想接触看对眼的男人,没想过要霸占。但尴尬的是,她这点花花肠子,不但被那个男人一眼看穿,还被将计就计,反将一军——她简直把她们顾家的老脸都给丢光了。
人生头一次,从小到大与各种优秀挂钩的顾轻轻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现在能说我退出吗。”她问。
“不能,我是你的丈夫,我有一票否决权。”
“那只是名义上的。”顾轻轻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说。
秦沐阳迈着大步追上去,俯身牵起她的手,附在薄唇边亲了一下,把它绕在自己的胳膊上,按住她,不让她落跑。
“事实上也是。”他道。
“……”顾轻轻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