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两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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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沐阳怎么都不会想到，二十分钟前方才一口回绝了他结婚请求的人，竟然在一杯咖啡的时间里重返包间，重新提起结婚的事。
对方小他近乎一轮，年纪太小的女孩子，思维跳跃得不着边际。
这根烟抽完之前他尚且还在头疼似乎要错失良机。包间门被打开，情况陡转直下。
秦沐阳静静地看着对面捧着咖啡杯，正襟危坐的女人。正确说来，是看着对面的女生才对。毕竟顾轻轻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虽然气质比一般学生出色，模样也稍显成熟，但她到底是青春洋溢。
秦沐阳与她不同，年纪比她大得多，社会经历比她丰富得多，眼里不再有青春，有的只是深沉老道，身为商人时刻匿着的算计。
桌上的咖啡尚且温热。
顾轻轻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我考虑过了，结婚就结婚吧，你们商场的事我管不着，反正我有我的目的，咱们都不亏。”
她一口气说完，方才抬头对上他的眼。秦沐阳不清楚这二十分钟内她究竟想通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二十分钟前她绝非这种态度。
目的。这个词很有意思。秦沐阳挑眉，“你有什么目的。”
顾轻轻没答话，只是抿唇，似乎还未敲定主意，犹豫了半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道：“你先答应。”
她明白是她有求于人，顾轻轻这句话说得并没有底气，但许是年纪小，一腔不管不顾的冲劲却让这话染上几分威胁的意思。
男人默然，拿起了桌上的烟盒，来回拨弄了几下。终于抽出一根烟点燃。
顾轻轻身子坐得更直，接着说道：“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去找其他人。想找我妈签合同的不止你一家。虽说现在是我有求于你，但总体而言，到底是你有求于我更多——”
“不笨，”秦沐阳半眯着眼睛抽了口烟，淡淡吐出一句。
“承蒙夸奖，不蠢而已。”顾轻轻道。
上个月底，顾轻轻在国外奋斗的亲妈杨宛白拿到了国际设计大奖，有传闻她即将回国发展。这个月里来找顾轻轻的各路成功人士不亚于十个。一开始她可能还在幻想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事情发展得太多，顾轻轻当然也琢磨透这些公子哥们其实只是想通过她的关系签约她妈罢了。
秦沐阳只是其中之一。论容貌他绝不是最出色的，不过他身材极好，挽起袖口，露出男人健硕精壮的手臂更是莫名让人心跳加速。
顾轻轻看愣，但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成熟性感的男人。
上一次替室友顾小鱼相亲，秦沐阳就曾经在她对面出现。
他穿了一条笔挺的黑色西装裤，一件浅蓝色衬衫，袖口随意地卷起，露着他腕上名贵的腕表。开口时不会眉飞色舞，不如校园里的男生们生气勃勃，但话语简单有力，字句铿锵，到底有一种迷人的味道。
对面的男人掀起薄唇，“上次聊过。”
顾轻轻干笑着点头。既然男人此刻坐在顾轻轻面前，他必然已经知道她真名叫顾轻轻，也知道上次她顶替顾小鱼相亲的事情。
顾轻轻尴尬得直埋头。
他又道：“上次聊得很愉快。”
“……”哪里愉快？为了帮小鱼甩掉这个相亲的大·麻烦，她还刻意加料，不仅按惯例带着秦沐阳去看了一场喜羊羊与灰太狼，还带他去打了电玩，闹了夜市……看一眼对面神情紧致的男人，顾轻轻只想一头撞死在咖啡杯上。
偏偏他继续开口，语调平静地说道：“既然上次已经聊过，这么问也不算冒昧。顾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轻轻一惊：“你在逗我？”
“我从不开玩笑。”
“那你就是神经病。”
对面男人拿烟的手微微一颤。
顾轻轻也是一怔，恍然大悟，她不该把学校里的腔调搬到一个社会精英面前。
气氛一度尴尬。顾轻轻不敢抬头。但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生气，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表现出不屑和愤怒，反倒是被她逗笑，目光忽然温柔起来，抿了口咖啡。
“有代沟也是正常的，”男人只是说，掐了烟，长长地舒了口气，与她四目对视，“只要你不犯原则上的错误，我都可以包容。”
“……”包容你个大头鬼。神经病。顾轻轻暗想，脱口而出却是：“什么是原则错误？”
“出轨。”他一本正经道。
“……”果然是个神经病。
倘若朋友不打这通电话，顾轻轻绝对不会在夺门而出后，又转身折返，正经地与一个一见面就谈结婚的神经病继续谈结婚的事。
而且二十分钟前主导权尚且在顾轻轻手上，她反身打开包间门的一刹那，主导权却到了对方手上。
顾轻轻如坐针毡。
久经商场的秦沐阳不会察觉不到这个微妙的转变。他点了一支烟，又点了一支烟，保持沉默。
年轻气躁的顾轻轻沉不住气：“你到底同不同意？”
“为什么挑我。”秦沐阳问。
顾轻轻答：“你长得帅。”
“……”
秦沐阳默然。他想不明白顾轻轻究竟想干什么，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急于出嫁的女人，她还年轻，况且模样白净，讨人喜欢。
顾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又道：“你们商场上的事我不管，也管不着。既然你找我谈这件事，必然知道我家的情况，即便你跟我结婚，也不一定就能帮上你的忙——当然了，你若是跟我结婚，就是我合法的丈夫，我当然是想帮你的。”
顾轻轻面不改色：“我会尽力帮你，但我不是要图你什么。我只是要找个人结婚。既然只是找个人结婚而已，我找个长得帅的，我自己看着顺眼，看着舒服的总行吧？”
秦沐阳抬头看了她一眼。
见过一面，他大抵了解顾轻轻有话直说的性子。而且顾轻轻的这一番话姑且能让他放下一半戒备。
秦沐阳的想法大抵相似：
他已经三十岁，早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到了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阶段。怦然心动不敢谈，既然只是找个人结婚而已，一个看得顺眼的姑娘就好。若是运气不错，恰巧顺眼的是个好姑娘，两人磨合后发觉合适，一辈子在一起便是顺理成章的决定。
至于这个人能不能在事业上帮他的忙——能帮自然更好，但他事业已经壮大到这一地步，即便不靠谁的帮助也并无大碍。归根结底，这并非是最重要的一点。
秦沐阳真正在意的，是上一次见面时顾轻轻给他的感受。虽然顾轻轻故意使坏，带他去了些平常不去的地方，但她精打细算不让他破费的小心思让他感觉还不错。他身边能言会道的漂亮女人很多，但不拜金、安分过日子又别有一套想法的姑娘极少，况且顾轻轻年轻，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他身在商界，圈子不大也不小，能接触到的说来说去都是名媛千金。像顾轻轻这种，一旦错过，或许下半辈子都不太遇得上。
“你到底答不答应？”顾轻轻又问了一次，她已经等不及了，眉头蹙成一团，“不答应我就联系其他人了。”
对面的男人不表态。
顾轻轻脸上难掩失落。失落倒不是因为有多想跟他结婚，她一个正宗的脸盲，能分辨谁长得帅？只不过考虑错过这个男人，她恐怕就来不及了，方才出此下策。
对面男人依然不表态。
“算了。”顾轻轻道。
她正起身，对面却淡淡地回复道：“我没说不答应。”
“那你是答应了？”顾轻轻一怔，在他眼神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总算舒了口气，安心坐回去，抿唇笑了。
她笑起来清爽又干净，眉眼间尚有舒展不开的学生气，没有妩媚妖艳也说不上多甜美可爱，不是富家女人们常走的路线。但他可能有些审美疲劳，竟意外地觉得这样也不错。
“我还有一个问题。”顾轻轻道。
秦沐阳点头，随手打起一支烟，在顾轻轻询问之前，他却并没有点燃的打算。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抖动着那只香烟。顾轻轻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被他深邃的眼神一注视，反而被看得严肃起来。
顾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秦沐阳点头：“下午都有空。”
“那太好了，”顾轻轻欣喜道，“快走吧，现在去结婚，应该还赶得及民政局下班。”
“现在？”
“对，就现在。结婚之后我就是你妻子，送我回学校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
“那结婚之后直接送我回学校。我赶晚上十点之前提交证书证明，还来得及加综测。”
“综测？”秦沐阳挑眉。
顾轻轻点头：“没错，国家级证书统统可以加综测，我就差这两分。”
“……”
下午五点多钟，三环上正开始拥堵。在民政局耽搁了一个小时，领到了红本子，秦沐阳开车送她回宿舍。
顾轻轻就读的蓉城大学位于蓉城郊区，从市中心开车过去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加之堵车，晚上九点半二人方才抵达。
开车时他不抽，车一停，秦沐阳点了一根烟。
“我上去了。”顾轻轻招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上跑。
秦沐阳跟着下车，下车后他又点了一只烟，目送顾轻轻上楼，电话确认她安全返回宿舍，在车上坐了一会，才驱车离开。
说来好笑。秦沐阳活了三十年，头一次知道，有人当真靠结婚证加分。
而且这个人居然就是他的新婚妻子顾轻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两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