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一声色》梨酉

2、镜归〈下〉

　　江南的春天，连下雨都是既温柔又多情。

　　因为洛洲一直向往水乡，所以周廷把手上的事情集中到一起处理完，空出了几天时间陪他回了趟老宅。

　　小巷弯弯窄窄，铺着凹凸不平的石板，两侧斑驳的高墙困出一方祥和。

　　但又有几分莫名的寂寥。

　　耳边从未有过车马沸腾之声，只有早起的鸡鸣和晚来的狗吠。

　　两人出去散步，打伞并肩沿着河道走上石桥。

　　错身而过的挎着篮子的大妈大爷，说道吴侬软语，桥下木舟轻摇荡漾，还有披着蓑衣敲击棒槌洗衣服的少女。

　　“怎么了？”

　　周廷见洛洲沉默出神，伸出手指别了别他耳边的碎发。

　　“这里美得像画，但是看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落寞、害怕……”

　　洛洲低眉摇了摇头，“很难受。”

　　周廷了然，摸摸他的脸颊，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今天不散步了，回家吧。”

　　洛洲也不好意思让他在外边对自己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被这样一打岔，忙点头答应。

　　回去的时候，两人的裤腿被斜雨打湿了一点，还是有几分寒意。

　　忙换了家居服躲到窗边的矮榻上。

　　窗户正对小院，院里有棵碗大的桂树，树叶绿油油的，雨滴打在上头令树冠摇晃不止。

　　喧闹的声音不似刚才在外所见的静谧，像歌，轻快而生动。

　　微风吹来丝丝凉意，感受到的周廷反手关窗，他本是倚窗的姿态，这一动作，领口松垮，露出了锁骨和胸膛。

　　洛洲扑过去把人压倒了，凑到脖颈耳后粘腻的深吸气。

　　温热的气息喷在细嫩的地方，周廷下腹一紧，翻身夺回主动权，“想造反？嗯？”

　　“我不是……”

　　洛洲想解释，他只是觉得刚才的画面太温情，他忍不住想抱抱他。

　　但是周廷没有给他机会。

　　细细的来回摩挲唇瓣，邀小舌共舞，然后继续往下吻舐轻嘬锁骨，白嫩的胸前肌肤，再慢慢褪去碍事的，刚刚换上的衣服。

　　洛洲觉得冷，抱紧他往他身上蹭。

　　周廷制住他环抱自己的双手，很快也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毛毯一裹，把两人盖住。

　　“嗯……阿……阿廷……”

　　嘤咛婉转，低泣如诉，两人的声音，连同一曲雨歌，悄悄锁在了小院里。

　　绵绵小雨初歇，洛洲被周廷自身后圈在怀里，他已感觉不到冷意，浑身泛着红晕，还覆了层薄汗。

　　“老流氓！”

　　“嫌老？再试试？”

　　“……”

　　过两日，适逢天气难得放晴，在院子里也能听到左邻右舍的喧闹。

　　周廷再次与洛洲出门闲逛。

　　河道里木舟乌蓬小船往来不绝，洗衣的人成群结队，熙攘着河岸两边，各家房前屋后纷纷晾晒起清洗干净的衣物。

　　还有晒着太阳烧水洗头的大人小孩……

　　“今天好热闹！”

　　洛洲泛着星星眼，“还有股逢年过节的喜庆味道。”

　　周廷趁着无人看见，偷亲他一口。

　　“雨天会心情阴郁，晴天却能让人欢喜，就是因为这样的起伏不定，我们才不会很快对生活乏味厌腻，不是吗？”

　　洛洲几乎是秒懂他的意思。

　　迟来的安慰和说教兼鸡汤，他瞥了周廷一眼，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忍了两天，难受吗？”

　　周廷也不怕他得意和揶揄，“我不说，但是可以亲可以做，哪里都不难受。”

　　“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有动吗？”

　　我有……动……吗……动……吗……

　　洛洲的脸瞬间红了，不知道怎么回这句话，索性不答，把周廷甩在后边，自己先走了。

　　见他恼羞成怒，周廷终于不再逗他，笑着单手插兜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走，既不提醒也不阻止。

　　洛洲不认识村里的路，看着哪边风景好就往哪边走，很快左转右转就走晕了。

　　停在一家小茶馆附近，前面和左右三条岔道，全是死胡同。

　　他又不好意思先主动和周廷搭话，转身看周廷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红着脸尴尬的就要错身离开。

　　结果被周廷拉住，十指相交，还磨蹭了一下手背，酥酥麻麻的。

　　“我错了，别气坏了自己，嗯？”

　　洛洲想把手抽出来，要是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但周廷不松开，似乎有他不回答就一直这样下去的赖皮趋势。

　　“我又不是妹子，你才气坏自己呢！”

　　“嗯，我知道你不是。”

　　说是这样说，但依旧没松手，握得紧紧的。

　　洛洲拗不过他，心里又生出一丝甜蜜，也就任他闹腾了，最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路边的茶馆喝茶。

　　这个点，茶馆里没什么人，就守店的头发花白的老爷子靠坐着门口石凳上拉二胡。

　　吚吚哑哑，晦涩难懂，但是洛洲没说离开。

　　两人取了桌上的围棋开始下五子棋，直到日落西山才慢慢往回走。

　　“以后还来小住好不好？”

　　洛洲仰头去看周廷的眼睛，夕阳从身后斜斜的照过来，给两人的脸颊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这里是你婆家，想不来都不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