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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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听我阿娘讲过一个故事。
说在若干年前，凡世有个叫其貌的，是个非常倒霉的人。比如有一次他从东家借了个酱油瓶，走到西家门前不小心摔碎了，西家觉得晦气，大骂了他一通，东家人路过刚巧看到，正欲替他解围，结果说来说去发现她摔得是自己家的酱油瓶，也气得大骂。
阿娘当时自己讲着讲着就狂笑不止，说这其貌真是倒霉倒到北海。
现下阿娘要是瞧见我这般处境，估计会说，看来那其貌真的把霉运倒到了北海。
那南海大公主同我之间的过节，要追溯到许多年前，具体的事情我都记不大清。
大约是因为她自打能离开她娘起，就爱在北海兴风作浪，我也打小就是个暴脾气，现下这般隐忍，实在是因为放不开手脚。
她每回来闹，我便跟她对着干，虽然答应阿娘在外不用法力，但她披个浪头，我不用法力，只用武功也是可以对劈个浪头给她。
况且黑龙族的战斗力实在一般，我时常把她打得落花流水，当然是在南海龙王又给她生了几十个弟弟之前。
这南海公主见过我的样子，也知晓我在北海范围内活动。
小哥发觉我同那画像上的人长得像，其实只是脸像，我不晓得那清晏是谁，画了我的人像却加了个龙尾巴，只是那确实是龙尾巴，不是蛇尾巴。
今日我进了这桂云宫，偏不巧这俩人都在，若是碰上了，一合计，搞不好猜出我的身份，把我就地正.法，何况我同小哥撒了那样多的谎……我抖了抖，凡世间因爱生恨的本子我看过不少，是比不爱更可怕的存在。
我得既不能同时出现在他俩面前，又不能让他俩有机会讨论上我，偏不巧那南海公主就是来寻小哥的……
真是东家碰上西家，其貌不过是赔个酱油瓶再挨顿打，我这就是丢性命的大事儿……
我甚至已想到，再过万年，凡尘再说起什么极倒霉的人，便会说：曾经北海有条龙叫小白……
我来不及想小哥对我这逃跑怎么看，虽然慌忙跑出来以后，我才发现我这一天已当着小哥面逃跑数次，这般不谨慎，不知道小哥心里会不会起什么疑心。但这情形，实在由不得我多想，南海公主若是进了门，我便再出不去这个门。
待我气喘咻咻到往桂花林子，有几个小小仙子已收获颇丰。
领头那个小仙子，瞅见我，眼皮子都不带好好抬一下，就说：“瞧你这懒散男子，一折腾已过去一上午了，一个沐浴就让你白白偷着了半天懒。”
她这话内容没错，就是说的有些阴阳怪气。
我是个不寻常的暴脾气。
当即说：“小仙子忙了半日，只摘了一小篮，也是辛苦辛苦。”
她立刻傲娇起来：“你！哼！”
这小仙子是早上领我进门又连带着挖苦我的那个。
先前小哥准备沐浴的时候，她想在一旁伺候，就墨迹了许久。待小哥我俩喝茶的时候，她又在旁边候着，偶尔搭个话。最后还得小哥三请两请，说不要她伺候，让她先去忙着，有事一定先寻她，她才出门去，结果出门没一会儿，就又进门来通报。
我寻思这桂云宫宫殿建得这样宏伟，总应当不会只这几个仙子里面忙活。
桂云宫这片桂花林龙宫倒是没有，祖父喜欢梅花，祖母喜欢桃花，于是冬天他俩一起赏梅，春天一起吃桃子。
我从前没见过桂花，头一次见，也新鲜，便同小仙子聊天，起初她不大爱搭理我，我说个三两句，她才“哦”一个敷衍我。我不在意，继续找着话跟她说。
“我以前偶然喝过一次桂花酿，倒是怎么都喝不上头，不知道师父喝了那么些年的酒，为何爱喝这般黏糯的。”
听我说了这话，小仙子像是终于满意了般，骄傲道：“因为我们桂云宫的桂花特别，你没听过关于桂花的传说么？这桂花只有极善良的人，才能种得出来，我们宫里这桂花是承着我们仙子的良善之心才生长起来的，况且我们桂云宫是这天下地下最有福泽的地方，长得也是顶好的桂花。”
我连连点头称是。
然后小仙子就不乐意了。
又说：“也不止是这个道理，无忧祖师名目上是离不开这桂花酿，实际上是离不开我们仙子。”
我又连连称是，她讲得有些道理，但语气又阴阳怪气，我感觉半个时辰前的情景要再次出现。
我说：“小仙子酿过酒否？”
她脸一红。
我又说：“酿桂花酿不只是摘一筐桂花，往坛子里一怼，来日就自己成了酒。要用一千钱的米，十钱的酒曲，再添上十钱的桂花，或许还要加些山葡萄，才能酿成。且对工艺又有多般要求，酿桂花酿，桂花固然重要，酒曲、米并着那水，要更重要得多。”
她脸又一阵红。
我赶紧补充：“小仙子你别在意，这些都是我们这种需要自己动手干活的粗鄙人士才会知道的事情。仙子伶俐，自然不用知道这些来讨生活。”
我也没酿过酒，我祖母阿娘都不会做食物，我怀疑我们小白龙一族的女性全是没这根儿弦的，所以以上统统是我瞎掰，就是看着她也不懂，好欺负，我才敢胡说。
我从小到大，还没受着过这样的阴阳怪气，定得还她一些，四师姐虽然是个说话劲儿劲儿的，但语气中总有些无可奈何，让人觉得她值得原谅。这小仙子，胎毛还在额头上挂着，说起话来就这般毛病多，得教育。
毕竟，舍我其谁。
我俩这斗了两句嘴，刚停下，就听着两种脚步声由远及近。前头的走得有点儿急，后头的脚步密密得跟着，前面急一阵儿，后面密密一阵儿，听起来俩人有点儿拉拉扯扯的样子。
待俩人再走近些，我定睛一瞧，往这林子里走得不是别人，正是那小哥同那南海公主，我赶紧往后退了退，又退了退，往树木最密集的一处藏了起来。
我从北海出来，说了成筐的谎话，也说了不少堵人用的难听话，看光过姑娘，又差点儿让男子看光光，现在又开始听人家壁脚，真是坏事干尽。
俩人走近些，我退后些，终于他俩挺住了。
我扒开两杈枝丫，只从密密的花瓣间，瞧着那南海公主穿着一身绿罗裙，上面绣着不少金丝线，感觉挺重的一件，在橙黄色的桂花林间，格外的显眼。
她手柔柔地扶着一处花瓣，娇滴滴地说：“你何时娶我回家！”
虽是疑问句，又有些乞求并着撒娇，我听到这语气，想想先前南海公主见到我时那般凶悍样子，有些怀疑人生，在她眼里，我和小哥应当同是男子，不知为何受到的待遇这般不一样。
小哥往后退了一步：“别闹。”
南海公主又进了一步：“我特意来找你！还给你带了南海的大闸蟹！”
小哥又退了一步：“谢谢今儿好意了。”
南海公主再向前一步：“你就想这么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小哥又退了一步：“公主想怎样？我尽力去办。”
南海公主又向前：“你亲我一下。”
小哥：“……”
我听着旁边一阵磨牙声，一侧头，小仙子那儿双眼紧紧盯着他俩，整个脸绷得紧紧的，上牙下牙你打我我打你，双手攥着拳头，抱在胸前，我立刻离她远了些。
待我再去看小哥他俩时，只瞧着“吧嗒”一下，南海公主亲在了小哥脸上，小哥正愣着。
我也愣了。
大约今天真是不太幸运的一天，早上我才知道这世上有个一直喜欢我的人，而且这个人苦苦寻我多年，已到了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激灵激灵以为是我的疯魔程度，甚至即便他以为我已经死掉，还为我守着贞操。
结果下午，“吧嗒”一下，他就让人给轻薄了。
我回过神儿来，才庆幸地拍拍平坦的胸脯，幸好我早上才知道这些事情，也幸好他下午就让人夺走了贞操，若是我过许久再知晓，而这许久之中又不巧喜欢上了他，那就真是把自己的青春给耽误了。
我是个极会安慰自己的龙，我向来了解自己。
我又瞧了瞧小仙子，她拳头已攥得“吱吱”响，牙齿都快磨出了血。我很担忧，这林子一共没几条路，只有从她身边经过的那条，可以完全不被小哥和那南海公主看到，可是现下她这般狠厉样子，我有点儿怕。
别说已成了仙子，就算成了上神，一失起控来，也什么都做得出来。
“君儿哥哥最好了！”那边忽然传来好大一个响声。
可能在桂花林子里待得过久，被香味儿熏得我一个没忍住，“哇”得就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