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骄傲》将吉

5、chapter 5

　　薛白怎么都没想到三七分所谓的家长竟然是裴舟。说来说去都怪自己那天逞一时痛快，给裴舟编了个继父的身份。

　　上了车，裴舟问她家的地址。

　　薛白抱着书包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到裴舟说话，头也不抬，声线僵直道：“我就在前面的酒店下车。”

　　车里静了一小会儿，裴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打着方向盘将车驶上主道。雨势未减，哗啦啦的，雨刷在挡风玻璃前左右晃动。

　　就在这样的安静中，裴舟开口：“你一个女生还是回家比较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担心的意味，恰像是遇到不让人省心的晚辈而发愁的长辈。薛白不由在心里嘁他一声，比她大四岁而已，就在她面前摆谱。

　　薛白最烦别人的“循循善诱”，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善诱”，好像你所有的难过痛苦根本不值一提，而你却像个白痴一样深陷其中。每每遇到这种，薛白总要在心里大骂一句“假仁假义”。

　　不由回想起初次见面他的衣服上还印着口红印，也不知道是谁比谁不省心。薛白心里莫名来了气，转头，看着裴舟，笑得毫不在意，“那你送我回去吧。我妈的前男友现在在我家，我现在回去，刚好趁她不在，借机上位取而代之。”

　　大概是她说的话太过骇人，裴舟猛踩了一脚刹车，扭头看她。

　　薛白很少在与人对视的时候败阵，但是此刻，看到裴舟看她的眼神，撑了不过三秒，就将脸别开，目视前方。其实她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怎么的一种眼神，只不过感觉被那样的眼神盯着，让她的强撑原形毕露，慌张无助，忍不住想要哭。

　　薛白的视线投进茫茫雨幕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一颗心却暗自悬着，害怕裴舟会追问她。

　　然而裴舟却很体贴的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将车重新发动，片刻之后，用轻松的口吻说，“去酒店还要花钱。刚好今天晚上我有聚会不住家里，去我那里住怎么样？”

　　听裴舟邀请她去他家，有些出乎薛白的意料，扭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倒也没有忸怩，“好。”

　　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么爽快，裴舟不由看了她一眼，“不怕我说有聚会是骗你的？”

　　“骗我又如何？男人说谎无非就是那几个理由。最多不过我嫁给你。嫁给你我也不算亏。”

　　薛白话音未落，就听到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小年纪怎么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难道要像你一样，天天在‘红尘’里滚得筋疲力尽吗？”薛白没好气地顶了回去。

　　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刺激到了裴舟，他竟好一会儿没说话。骤然的安静让薛白忽然意识自己刚刚说话太过口无遮拦，懊恼地想着要不要补救一下。正斟酌的时候，裴舟忽而开口了。

　　声音带笑，回到了之前的话题，“放心，你都叫我爸爸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不然不就是乱/伦了？”

　　薛白第一次真切地领悟到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

　　*

　　这是薛白第二次去别人家里，第一次是周写意。说起来，今天她们都迟到了，还没来得及给她打电话问她那边的情况。

　　“拖鞋在鞋柜里。”裴舟开了灯，换鞋边往里走边指了指墙边的鞋柜。

　　薛白打开一看，整个鞋柜里只放了两双拖鞋，一旧一新。薛白把那双全新的拖鞋拿了出来换上，背着书包走过玄关，不由好奇地环视起来。房间很宽敞，到处打扫得一尘不染，配上墙上的金属装饰，看着让人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裴舟的住处没有一点女人的气息，这让薛白着实感到意外。

　　裴舟随手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自己会做饭吗？”

　　“煮泡面算的话。”

　　裴舟一笑，“阿姨已经下班了，如果饿的话，自己订外卖。楼下有超市。”说着转身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薛白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皱了眉。被人事无巨细地照顾叮嘱让她有些不习惯，尤其还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

　　没多久，裴舟拿着衣服回来，走进客厅，将衣服放在沙发上。

　　“这是我的衣服，新的，洗过没穿过。或者你不介意没洗过的话，我可以让人现在给你衣服过来。”

　　薛白偏头一看，是套睡衣，虽然是他的，但毕竟好过没洗的，便道：“不用了。”薛白把沙发上的衣服抓进怀里，“我睡哪间房？”

　　裴舟给她安排好房间之后，就离开了。

　　坐在客房的床上，薛白不禁纳闷，她完全没想到裴舟待人处事竟然会这么周到。思来想去，大概是身在花丛中，为了俘获美人心，自然而然就练就了这样细致入微的本事。嗯，这样解释还能勉强说得过去。

　　“嗯~”薛白往后一倒，张开双臂躺在床上长叹了口气。

　　明天还要起早床去学校，薛白给周写意打了个电话，知道她没什么事便起身去洗漱。然后将门都反锁上，钻进被窝里躺着。本以为自己会认床，但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

　　薛白没想到裴舟会回来得这么早。她刚起床正刷牙就听到有人敲门，还惊讶他家的阿姨上班时间这么早，开门之后发现竟然是他。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薛白眨巴眨巴眼睛，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问到。

　　裴舟拎了拎手上的袋子，“早餐。”说完，换了鞋径直进屋。

　　薛白愈发觉得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默不作声地关上门。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裴舟问。

　　“唔。”

　　“快去洗漱，洗完出来吃早餐。”

　　薛白回了浴室继续洗漱。一边洗一边琢磨着。从她进这个门，他先是关心她吃饭的问题，然后又帮她准备睡衣和洗漱用品，这些本就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现在竟然又在六点多钟的时候专程给她买早餐回来。

　　想到这儿，薛白感觉心口莫名其妙地跳重了一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薛白立马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冷静下来之后只觉得裴舟这个人太过可怕。这样的温柔攻势，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薛白洗漱完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裴舟已经把早餐都摆好了，见她出来，便叫她坐过去。薛白刚刚落座，就听他说：“你自己吃，我得去补觉了。”

　　不用再承受他的体贴入微，薛白自然答应爽快。

　　粥喝了一半，去补觉的人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似是刚洗完澡，发尖还有湿润。

　　薛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先把你送去学校再说。”

　　薛白愣了半晌，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车过去。”

　　“这边的出租车早上根本打不到。”

　　“那我坐公交。”

　　“坐公交去你学校要倒好几趟车，你确定？”

　　最后薛白还是坐裴舟的车去了学校。

　　裴舟把车停在路边，“晚上我过来接你。”

　　薛白一脸惊恐，“为什么？！”

　　被她的神情逗乐了。想起第一次见面她还在明目张胆地调戏自己，现下只是听他说要来接她放学就吓成这样，裴舟觉得甚是有趣，耐心解释：“那要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强令要求每天接送。”

　　薛白顿时哑然。

　　“别这么紧张，你妈妈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就不归我管了。”

　　“谁要你管？”

　　刚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记爆栗，薛白吃痛地捂着头，狠狠地瞪着裴舟，却见他脸上带笑道：“咱能坦诚点吗？”

　　“谁不坦诚了？”薛白立马回嘴。被人看穿了不要紧，但气势是绝对不能输的。

　　“算了，赶紧去上课吧。”

　　他这么一说，薛白才想起自己还要上学这件事。抱着书包下车刚要关车门，忽而想起之前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打了两三个呵欠。鬼使神差地就给他找了个代驾。

　　五六分钟之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代驾就到了。裴舟被薛白赶到了后座。

　　裴舟靠在后排的座椅上，笑着问站在外面的薛白，“怎么，担心我出事啊？”

　　“我是怕你殃及无辜。”答得一本正经，说完就甩上了车门，转身进了校门。

　　很快，裴舟的车也开走了。

　　*

　　因为裴舟来接，中午吃饭的时候薛白专门跟周写意说了声，让她晚上不用等她一起回家。本以为她会追着问，结果没想到，她说完之后她只是笑得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之后，什么都没问就点了头。

　　等晚自习结束，薛白往外走，路过教学楼前的小花园，纪铭捧着一大束白玫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周写意为什么会答应得那么快。

　　“薛白……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纪铭把玫瑰花递到她面前，纯白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中似乎泛着莹莹的光。

　　薛白下来的比较晚，教学楼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小花园里此刻就她和纪铭。薛白撇了眼递到自己面前的花束，而后抬头，冷声道：“你有一百万吗？”

　　全然没有料想到她的回答会是这个，纪铭愣住了。

　　薛白也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就要走，却见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女生正看着他们这边，像是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满脸兴奋，有一个还在拿手机。

　　见状，薛白已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接过纪铭手里的花，故意拔高了声音，语气平和道：“谢谢你帮我买的花，不过我身上的现金不够，钱明天再给你。”说完，装出急着去见谁的样子，匆匆离开。

　　薛白一出校门就见到裴舟的车停在不远处。因为怀里的花束太过吸引人，还在校门口的学生都纷纷朝她投来目光，薛白只好加快了步伐。走近之后，发现副驾驶座上坐了人，薛白便拉开后面的车门。坐进去之后才发现，副驾驶座上坐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

　　不等她说话，就听裴舟说：“这花不错。”

　　听出他声音里的调侃，薛白大方一笑，目光落在副驾驶上的人身上，“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