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错：一生只为遇见你》慕芊蓉

4、每个人都有秘密

　　虽然时间刚过八点，但是VIP病房区一向安静，医护人员也都是特殊培训过的，如果不是情况特别紧急，行动间根本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病房外的走廊上，寂静的空间里，季方和宋楚御倚着墙，相对无言，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时间像静止了一般。季方受不了这古怪的气氛，大声咳一下。
　　“有烟吗？”宋楚御回过神来，望了季方一眼，疲惫地抬起手臂，伸出手指拧了拧眉心。
　　这家伙，完蛋了。季方叹了口气，拿出一根烟扔给他，抱着一丝侥幸问道：“兄弟，你是来真的吗，你的脑袋真的清醒吗？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就……”
　　宋楚御靠着墙缓缓蹲下，没有回答，像是正面临着关乎生死的重大考验一样。
　　“我从没像今天一样清醒，你不会明白的。”就这季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宋楚御开了口，蜷起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婴儿待在母体里的姿态，仿佛这样才能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才能积聚起足够的勇气来面对眼前的一切。
　　“你不会明白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疲倦又伤感，却又反佛带着无限的勇气。我已经等的太久，都快不耐烦了。
　　宋楚御忽然一笑，像是想通了什么，把烟又递还给季方，“我已经不需要它了，还给你。医院不能抽烟，你也不要抽。”
　　季方抽抽嘴角，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宋楚御一会儿，然后才取回烟夹在了耳朵上。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季方回头一看，一对儿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女刚出电梯，正从走廊那头往这边跑，很着急的样子。正是小武和小文。
　　“到底怎么回事！”白日里的阳光美少年这会儿仿佛变成了冷面罗刹，总是慵慵懒懒的狭长的眸子里此时满是寒冰，暴满青筋的双手毫不客气地狠狠揪起宋楚御的衣襟，“刚才是你接的电话？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你，说清楚！”
　　“哎，误会误会不是他！”眼见这是误会了，季方急忙跳起来解释。“楚御，你傻了！说话啊！”这个闷葫芦，都要吃亏了还闭着金口，真是属黄瓜的，欠拍！
　　“不许打我哥！”原本还有些理智的小文看到季方伸手去扯小武，立马就疯了。
　　“呀，臭丫头，别踢我，我没打你哥！”
　　听到吵闹声疾步走过来看情况的护士看到这四人纠缠在一起，架势非常吓人，惊呼一声，急忙跑回去找人过来帮忙。
　　小武其实也没真的动手，只是架势吓人了一些，顶多是弄皱了宋楚御一身衣服。于是，这场混战以季方独自一人光荣负伤，并作为代表接受医院工作人员的批评而结束了。
　　无辜躺枪的季方顶着一脸苦逼的表情，再三保证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不会再继续胡闹了，工作人员这才放下心，又客气地提醒了几句，这才离开。
　　送走工作人员，季方揉揉小腿，又换了副表情，龇牙咧嘴地冲着小文说：“小丫头，不想说点什么吗？”
　　小文狠瞪他一眼，“哥，我进去看看郁栖姐。”
　　小武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宋楚御一眼，又转头看向季方，“伤了郁栖姐的那个女人叫什么？”
　　“额？呃……”季方心虚地闭上嘴，立刻没了声音。
　　小武哼了一声，用眼神给他们两人下逐客令。
　　“好好照顾她。”宋楚御深深地看了小武一眼，转身离开，没再说些什么。
　　季方一瘸一拐地追上，很是不解地喊着：“就这么走了？”之前明明那么紧张人家！
　　来日方长。低哑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撞击着空气间的细微颗粒，好一会儿才彻底消散。
　　已经单脚跨进病房的小武听到，哧笑一声，不屑地扬了扬眉，利落地关上房门，隔绝门外一切噪音。

　　郁栖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白色天花板的时候，意识还没有回笼，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回忆起宴会上发生的种种，大概也清楚了自己目前身处何地。
　　“哎，小栖你别动，小心腰疼，我帮你把床摇起来。”趴在床边打瞌睡的万春红万女士，也就是杨婉婉的母上大人，听到动静立马醒了过来，一边忙活一边说：“可算是醒了，饿不饿？小婉买的粥都凉了，我给你热热，先垫垫肚子，等会回去我给你煲鸡汤。唉，真是遭了大罪了。”
　　“伯母，您怎么在这？婉婉呢？”窗外已是白天，轻薄的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逐渐驱散了病房内独有的阴冷感觉。郁栖忍着疼转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杨婉婉，更没看到其他什么人。
　　“小婉没脸见你，守在外头呢。”杨妈妈对女儿丝毫不报以同情，语气非常不客气，“那丫头，就该好好教训，这么大个人，做事一点也不周全，要是和你一起去多好，碰上不长眼的女人起码还有个帮手。”
　　“还有你伯父，我也狠狠地骂过他了！”
　　“怎么能怪伯父和婉婉呢……”冤有头债有主，这锅怎么也不能让他们背呀，郁栖急忙解释。
　　“行了，我知道分寸。”杨妈妈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帮郁栖掖好被子，“我去热饭，你先躺着，我把小婉叫进来给你解闷。”
　　唉，伯父，我真不是不想替你说情啊。看着杨妈妈风一样消失在门后，郁栖悄悄打了个哆嗦。
　　腰部受着伤，动一动就浑身发疼，手机虽然就在床头，但是已经没电了，郁栖无事可做，也无法和外界联系，只好仰着头瞅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想到郁宋楚御，郁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郁栖很笃定就是他送自己到医院的。就像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刚见过两次面的陌生男人产生安全感一样，这种笃定来的也很莫名。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体验，新奇，却也足够让人心慌。像是面对着一个恐怖箱，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就只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边。
　　还有故意撞自己的那个女人，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有些面熟。余光瞟到杨婉婉缩头缩脑地推门近来，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那女人不就是那天在鞋店里碰到的，和季方一起的女伴吗！难道她以为自己和季方发生了什么，吃醋了？呵，还真是无妄之灾啊！
　　杨婉婉看到郁栖的眼神吓了一跳，不是说没有生气嘛，怎么眼神还这么吓人。磨蹭了好一会，她才走到床边，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对不起嘛，我真没想到你会遇到这种胆大包天的女人……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又不是什么万人迷，打听她干嘛？”郁栖翻了个白眼，和神经病较什么劲，反正有季方这个惹祸头子在，不怕找不到她。“有什么人来过吗？”
　　见郁栖真的没有翻脸，杨婉婉松了口气，“你是说小文小武？他俩守了你一夜，我妈就让他们回去了，小武说下午会再过来。”
　　确定没有旁人，郁栖点点头，心头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发现郁栖走了神，杨婉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嘟起嘴可怜兮兮地说：“我也守了一整夜呢，昨晚接到我爸电话就赶过来了，你看我的黑眼圈多大。我爸上午有会要开，就先走了，只有我……”
　　杨爸爸开始以为郁栖和“相亲对象”相谈甚欢，还有些窃喜，和老友吹牛也就没留意时间，直到拍卖会快开始，还没看到郁栖的影子，打电话也打不通，这才慌了神。幸好季方还记着郁栖和他是一道的，及时给他拨了个电话。
　　知道杨爸爸和杨妈妈也在医院呆了一整夜，郁栖非常的过意不去。“你等会和伯母一起回去吧，记得让伯母好好休息，别只顾着煲汤。”知道无法阻止杨妈妈煲鸡汤，郁栖只能让杨婉婉劝一点，不要因为这种小事累到，毕竟年纪也不轻了。
　　想想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又板起脸补充道:“我昨天没能吃到小文小武的生日大餐，很不开心，你要补偿我！”
　　“好说好说，等你出院请你吃海鲜大餐，地方随你挑！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杨婉婉高兴的简直要飞起来了。少睡一个美容觉得流失多少胶原蛋白啊，希望亡羊补牢还来得及，阿弥陀佛。
　　送走杨婉婉和杨伯母，郁栖彻底闲了下来。没有充电线手机没法充电，身体动不了，那些装疯卖傻的电视节目更不想看，真的是无聊的只能数头发。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郁栖有些小小的雀跃，心想还是小武贴心，知道自己无聊早早就过来了。谁知来人并不是小武，而是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让自己无所适从的宋楚御，郁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你来了……”纠结了好一会儿，嘴里才冒出这么一句饱含暧昧的话，郁栖瞬间红了脸。如果可以，真想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啊！
　　宋楚御“嗯”了一声，倒是没多想，语气如常，只是双手捧起怀里的百合花的时候，略有些拘谨，“送……送给你……”
　　“谢谢……我很喜欢。”郁栖接过花束，细细地嗅了一下，清甜的气息在胸腔中蔓延，慌乱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昨晚真的谢谢你，也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吧？”
　　宋楚御点头，“应该的。我……帮你约了全面身体检查，护士等下就过来。”
　　“没有必要吧”护士已经说了，问题不严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呀。可是，看着他坚定又认真的神情，郁栖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屈服。就当提前做今年的体检吧。
　　护士推着轮椅把郁栖送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除了部分当天无法完成的项目，其他基本检查完毕。病房里小武和杨妈妈已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