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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18 ...

  •   又待了一日,见山中的雾气散了许多,一队人马才正式上山。

      上到一半,路渐渐变陡,马上不去了,白惊蛰翻身下马,元朗也跟着下来。

      她回头去找张凡,却见他被贴身随从搀下马车,像是缠绵病榻许久,口鼻处捂了厚厚的手帕,身后跟着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清瘦得很,据说是张凡请来的高人。

      白惊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娇弱的男人,也算是见了世面了。

      “张大人,没事吧?”白惊蛰问。

      张凡只摆摆手,不答话。

      白惊蛰就站在原地,等着他上来。

      “那是什么?”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白惊蛰面色一凛,察觉到风向的细微变化,转头看向山上。

      只见滚滚浓烟自山上倾泻而下,不等他们做出反应,箭如密雨从浓烟后面射了出来。白惊蛰和元朗齐齐方巾蒙面,拔剑抵挡,可箭太密,他们的人就像被割的白菜一样,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

      见势不妙,白惊蛰想找张凡,却只见他被几个人搀扶着往山下跑。这出临阵脱逃看得白惊蛰差点气血攻心,大喊一声,“撤!”

      一听说撤退,一个个的都争先恐后往山下跑,留白惊蛰和元朗在最前面抗箭。

      发现自己成了挡箭牌,白惊蛰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过骂归骂,还是等人撤得差不多了才拉着元朗边打边后退。

      这一退,差不多又退到了山脚下。

      白惊蛰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张凡算账。

      见她气势汹汹,一个个的都自动把路让出来。

      人一让开,白惊蛰就看到张凡跟那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起。那八字胡正附在张凡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大人。”语气甚是不好。

      张凡一见她,立马迎了上来,“白副将,你可算回来了。刚刚幸亏有你在,不然我怕是性命难保。白家的破云剑法真是天下无双。”

      说得那叫一个感激涕零、情真意切,可是白惊蛰却一点不为所动。她才不相信,像他这样的人被吓得跑路一次就会转性。

      果不其然,不等她说话,张凡就又开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们的探子都没了,所以得劳烦白副将跑一趟了。”说得十分为难。

      一听这话,白惊蛰面如寒霜,“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作为这次剿匪的主帅,担着天大的担子。好在白将军割爱,把白副将你派给我,任我调遣。这能者多劳,上山刺探敌方情报的活就劳二位大驾了。”

      白惊蛰没说话也没说不好,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见状,张凡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偷瞄那八字胡一眼后立马挺直了腰板,“白副将难道要抗命吗?你莫不是忘了,本官可是奉了陈公公的命。”

      好你个张姓马屁精,竟敢搬出陈璁出来压她!

      白惊蛰气得牙关紧咬,忍了又忍,最后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好,我去。不过元朗留下跟你们一起。”

      现在这情况,究竟哪边是敌还真说不准。元朗留下,至少能防一手。

      “不行。”张凡干脆利落回绝,又是苦口婆心道:“白副将是要陷本官于不义之地吗?此次上山凶险万分,本官如何能让你只身前往?”

      白惊蛰脸色骤冷。

      好,很好。这冠冕堂皇的本事他张凡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不过她也从不喜欢废话。

      白惊蛰二话不说就要拔剑,却被元朗拦下。

      白惊蛰扭头看他,却被他拉着就往山上走。

      “元朗?”白惊蛰挣扎着。

      他不松手也不看她,只淡淡一句,“一起。”

      *

      夜色渐浓,白惊蛰跟元朗伏在寨子左侧一间房的房顶上。屋旁有棵老槐树,一些枝桠坠在房顶,让这处又多一分隐蔽。

      让她来打探情报?想得倒美。本来她是打算听爹爹的话,规规矩矩的把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办完了事。但现在有人想骑到她头上,那她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擒贼先擒王,抢在张凡上来之前押了这山贼头子拎到陈璁面前,砸了他的如意算盘!

      之前探子来报,说这寨子里有不少老弱妇孺,但是现在只有她和元朗,硬闯实属下策,还是等到天黑再动手更稳妥。

      静待天黑的时候,房顶上的两个人都没闲着,暗自观察这山寨的地形布局。

      这寨子像是一个倒放着的宝瓶。瓶口对着上山的路,寨前一条羊肠小道恰似瓶颈,再进来些,过了寨门,便是一片宽敞的平地,边上有房。过了平地是一坡石阶,石阶尽头伫立着一间方正大屋,看样子这便是应该是山贼头子住的地方了。大屋两侧各三间房,整齐排布。屋后是一块空地,一览无余。空地后不少房屋错落,还有不少田地。

      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

      四下张望的目光收回落在那石阶前,见到上百来人聚集在平地上,白惊蛰的脸色严肃起来,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元朗,冲着石阶那边抬了抬下巴。

      元朗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官府派兵上山剿匪的消息,寨子里定是已经收到了消息,即使是白天到处也都是巡逻的人。不过白惊蛰已经看出他们巡逻的规律,以她跟元朗的身手,借着夜色,抓住巡逻的间隙从石阶那边过去,靠近那间大屋不算太难。不过现在,寨子里的巡逻的人突然多了一倍之多,情势顿时变得不容乐观。

      “怎么办?”白惊蛰用气音问元朗。

      “等等。”

      原本的计划行不通了,现在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两人又在房顶上待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全黑。慢慢的,白惊蛰发现大部分人是在寨前,一时大屋后面那片一览无余的空地凸显出来。之前他们并不考虑从空地这边过去,虽巡逻较松但没有遮蔽极容易被发现,不过在整个寨子巡逻的人陡然增加一倍多之后,这倒成了一个选择。

      “从后面?”白惊蛰压低声音问。

      元朗转头看了她一眼,“嗯。”

      “万一被发现,硬上?”

      元朗抬手指指天。

      白惊蛰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看,片刻后会心一笑。

      *

      夜渐深,寨子的人都陆续睡下,那间大屋里的灯也熄灭了。整个寨子安静下来。

      二十来个人组成的巡逻队举着火把从屋前过去,很快消失在转角。两道黑影从屋顶消无声息地跃下,融进茫茫夜色中。

      白惊蛰和元朗很快便到了空地边上,借着旁边的灌木丛藏身,静待时机。

      约摸一刻钟过去,那皎皎月光忽而暗了些。见状,白惊蛰冲元朗一笑。

      若不是他提醒,她都没有注意到今夜有云,加上风势,必出现浮云遮月。这时,便是他们出手最佳时机。

      很快,月亮被云挡住,四周暗了下来。两人飞矢一般冲过空地,最后稳稳落在大屋旁。

      两人站在窗户两侧。白惊蛰贴耳过去,听屋里的人似乎已经熟睡才小心推窗先进去。

      借着窗外的月光,白惊蛰大致看清了屋里的摆设,床上一人正酣眠。她提剑轻步走了过去,出手的瞬间,原本睡得很香的人忽然睁开眼,她微微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一把匕首便飞快刺了过来。

      身手好快。

      白惊蛰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将屋外那些巡逻的人都引过来,毕竟对方人多势众,真引过来的话到时候他们想要脱身便不容易了。心有顾忌,她慢慢落了下风,一个躲让不及,便叫人用匕首指在了要害。

      “你是何人?”

      白惊蛰乖乖举起双手,笑嘻嘻答:“同道中人,同道中人。”

      一听她声音,那人有些惊讶,“女人?”

      不等白惊蛰承认,屋里突然大亮。有人点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白惊蛰不由抬手挡了挡,她还没适应过来,就听门外有人问,“大当家的,怎么起了?”

      白惊蛰感觉对方看了眼她,冲门外道:“无事,下去吧。”

      “是。”

      适应了这光亮,白惊蛰抬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人。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茔山上的山贼头子竟是如此年轻,看起来应该与修颐哥哥差不多大。看长相全然看不出是干打家劫舍这般勾当的人,倒像是……那天天流连于酒肆勾栏的纨绔子弟。

      “叫什么?”他问。

      “你叫什么?”白惊蛰不答反问。

      对方斜眼打量她,片刻之后才道:“常逸。”

      白惊蛰眼珠一转,笑吟吟道:“我叫……仙女。”

      听她这么说,常逸并不气恼,也笑,“你一个女人,大晚上进一个男人的房间,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那也要看是哪间房了。我见你这间房通体闪着金光,着实叫人眼馋。”

      常逸眼神里顿时多了一分警惕,面上还是笑容不减,“哦,是嘛,我看这就是一破屋子。倒是你……”忽而贴近,鼻息都打在她的颈间,“这等姿色,整个永州城怕都找不出来第二个,既然这般喜欢我这屋子,不如留下来给我当压寨夫人吧。”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落到常逸颈间。

      常逸一怔,惊讶于对方身手轻盈,靠这么他竟然丝毫未觉。

      他这分神,白惊蛰一个转身便脱离了他的挟持。

      白惊蛰看着元朗,埋怨,“我还没玩够呢。”

      “白惊蛰。”元朗眼神淡淡看她一眼,直呼大名。

      一听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白惊蛰立马就蔫了,乖乖答,“哦。”

      听到“白惊蛰”三个字,常逸眼里有光亮一闪而过,面上倒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说是谁家的姑娘有这样的胆子敢夜闯我大茔寨,原来是白家军的少将军。”

      “正是在下。”白惊蛰坦坦荡荡应承一句。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常逸反而一愣。

      “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你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若是不想让整个寨子里的人都陪着你死,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来的好。”白惊蛰边说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无所获。

      “常逸不知道少将军在说什么。一会儿说我这屋子闪着金光,一会儿又说什么该拿不该拿的,我实在是听不明白。官府拿人也得有凭有据吧,难不成大名鼎鼎的白家军也开始草菅人命了?”

      激将法?白惊蛰冷笑。

      “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若是少将军愿意听,常逸便去街上摆张桌子说书去。”

      “那还是算了罢,常大当家的说话叫人不知道该听哪句不该听哪句,该信哪句不该信哪句。”

      “也是,少将军锦衣玉食,身份高贵,我们这种下等人说话会污了您的耳朵。”

      白惊蛰笑盈盈拔出剑,“付先生医术高明,待我把你这舌头割下来,说不定能放到另一人身上,如你所说天天变着法只跟我说些我爱听的。”言罢,眼里已没了半分笑意。

      屋里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吱呀”一声,房门忽然叫人推开。

      “舅舅~”一个软软糯糯的奶音传来。

      屋里三人齐齐抬头看去,只见门口站了一个睡眼惺忪,长得圆滚滚的孩子。

      屋里三个人又是长剑又是匕首的,明晃晃的。三人看着孩子眨眨眼,那孩子也看着屋里三人眨眨眼。

      小屁孩揉揉眼,呆呆的,挨个看过去。

      “安儿!”常逸心下焦急,欲上前却叫元朗用冷冷剑锋拦住。

      目光落在白惊蛰身上,小屁孩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米牙,屁颠屁颠跑进来扑进还拿着剑的白惊蛰怀里,甜甜叫,“姨姨~”

      白惊蛰:“……”

      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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