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黑玫瑰》露莉丝

2、第 2 章

　　艾登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出现在他13岁那年，已经基本适应了当前生活方式的他，把离家独立的时间线设在了2年以后。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艾登刚从梅斯兰丁的公立初中学校放学回家。

　　此时的他正处在身体发育阶段，他的个子比学校里的同龄人稍稍偏高一点，这为他那怎么也长不壮的体格，带来一丝慰藉。

　　他身上穿的都是托利年轻时的旧衣服，虽然艾登平日里把它们洗得发白，熨得平整，但一眼看去，依然带着无法掩盖的寒酸。

　　艾登在距家还有一小段路程时，远远看到一位背影窈窕的女性站在自己家门前。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丽莎的朋友？不，应该不是，他靠着极佳的视力注意到，那名女性手上的公文包，和她身上穿的非常正式的黑色西服，以及梳的整齐往上盘得一丝不苟的金色头发，虽然她的周围没什么人，但似乎是职业习惯，她的背挺得很直，站姿也很平稳，没有无意识的小动作。这种人不是受过训练的秘书和文员，就是文化出生教育良好的高级白领，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找丽莎玩乐的朋友，托利就更别提了，他根本就没有朋友，只有酒友。

　　艾登边想边走到了那名女性的身后，“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那名女性闻声转过身来，艾登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虽然眼角爬满细纹却依旧难掩她的丽色，这位女士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艾登莫名感觉她有几分面熟。

　　“你好。”眼前的女士打量了一眼艾登，然后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子，询问道“这个房子的主人是搬走了吗？”

　　“不，他们一直都住在这里，只是现在出门了，他们可能要晚一点，或者是明天早上才能回来。”艾登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走向了房门“如果您不建议的话，请进来等吧。”

　　“好，好的。”金发女士顿了顿，想了一下后，她跟在了艾登身后。

　　“我叫艾登·斯图尔特，我的父亲是托利，我的母亲是丽莎。”艾登推开门，边走边自我介绍。

　　“噢！不好意思，你……你刚才说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金发女士进屋后，四处看了看，在听完艾登的自我介绍后反应过来。

　　“丽莎，丽莎·斯图尔特。”（在美国，女性嫁人后要随夫姓）艾登道。

　　金发女士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艾登转过身，没有留意她的表情。

　　“您请坐吧，需要喝点什吗？”艾登冲她笑了笑。

　　“一杯温开水就好了。”

　　“好的。”

　　金发女士看着艾登进了厨房，然后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她注意到屋子的角落里堆放着数量惊人的喝剩下的空酒瓶。房间很干净，看得出来是有人天天打扫过，虽然有开窗通风，但屋子里的酒精味儿还是经久不散。

　　艾登给了金发女士一杯温开水，然后请她自便，告诉她自己要回房间去写作业了，对于那位金发女士的来历，艾登自觉在心里猜出了个大概。

　　天很快暗了下来，艾登做了晚饭，然后邀请金发女士一起享用，金发女士没有推辞，看起来脸色也缓和了很多，在吃晚饭的过程中，她不着痕迹地问着艾登平日里的生活状况，艾登都一一回答。

　　“你做的饭很好吃，艾登。”金发女士帮着艾登把碗放进清洁池。

　　“您喜欢就好了，女士。”艾登很喜欢这位难得来家里正经做客的客人。

　　正在说话间，屋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

　　艾登用干手巾擦了擦手，道“是我妈妈回来了，我去开门。”

　　打开门后，丽莎理也没有理向她打招呼的艾登，径直走进了屋内。

　　艾登留在门口，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急冲冲的背影。今天的酒气比以往淡很多，真是难得，回来的时间也比平常早。

　　“你怎么会来？”屋里丽莎的音调比平常高了几度。

　　“你问我怎么会来？丽莎！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穿的那是什么？连街上的乞丐穿的都比你身上的衣服要体面多了。”金发女士严词声厉。

　　两个人在艾登进来后，又都停住了话茬。

　　“艾登，回你房间去。”丽莎命令道。

　　“好的，妈妈。”习惯了丽莎口气的艾登，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我给你留了晚饭，在微波炉里，记得吃。”

　　关上门，房间隔音效果一如既往的不太好，艾登听着客厅里两个人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进来。

　　“丽莎！你平时就是那么跟你孩子说话的？还有！艾登他真的是你儿子？”

　　“是！艾登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生的！我怎么管教他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教我！”

　　“身为你的母亲，我想我有那个资格！”

　　“够了！14年前！你和他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放弃了我，到了现在！你们又凭什么回来管教我！”

　　“丽莎！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种样子，去照照镜子，丽莎！去好好看看你自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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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锐的争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慢慢开始夹杂着女人低声的抽噎与哽咽。

　　艾登以往的深夜配音，都是重金属的摇滚和男男女 女的嬉笑声，又或是安静如死般的沉寂，无论哪种，他都能很好的选择性屏蔽掉，去认真做自己的事情，但今天房间外细细地低语，反倒让他有些不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

　　“叩！叩！叩”

　　艾登被敲门声打断了思绪，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门，托利跟丽莎进他房间时从来没有敲过门。

　　“请进”

　　进来是那位金发女士，她的样子有些憔悴，眼圈泛红，鬓角因为不停抚摸过而垂下散乱的发丝，她走到艾登跟前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他。

　　艾登的身体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感到不适的僵硬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让人如此靠近过他了。

　　“噢，对不起……”金发女士抽噎着，沙哑的声线模糊不清“我本该……本该早些来看看的”她的话越说越快，又有些控制不住了“对不起，对不起……艾登，我本该……早些过来的，都怪我……”

　　女人紧靠在艾登身上，不停的道歉，瘦弱的肩头不停耸动着，显得分外脆弱。艾登静静任由自己埋在满溢着薰衣草香气的怀里，等到女人开始缓过神来后，他有些别扭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的，你不用道歉，你也没什么要道歉的，真的。”有些事情，发展到最后的结果，也许并不全在起因上，其过程中的改变因素才是重要。

　　“不，绝不！”金发女士猛然直起身放开了艾登，她边走出房门，边自说自话“我是不会再任由这种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的，我要做点什么……”

　　“……” 艾登。

　　等到艾登回过神，去客厅查看时，她已经不在了，丽莎也不在了，他沉默地卷起袖子，进了厨房，把浸泡在清洁池里的碗洗干净。

　　完事后，艾登拿着自己编写绘画了一半的儿童故事图册来到了客厅，想着那位女士可能还会回来过夜，打算边等她，边做完自己预算好的最后几张成品。

　　一直到艾登结尾收工完成，家里墙面上的老式挂钟也连敲了12下后，那位女士仍旧没有回来。

　　艾登有些担心，但又没有办法。

　　“好吧，她在这里住过的时间，比我在这里走的路还要长，我想我没什么可担心的。”艾登把手里的涂色绘本稿纸整理编排好，决定明天去一趟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