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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苏玄 ...

  •   西燕月都乃是青楼火盛之地,此处盛产俊男美人,阅楼之人数不胜数。青楼里既有女妓同样也有男妓,食色性与非食色性的阔少、商贾千金几乎每夜光临,一来是寻欢,二来是物色,三来便是圈养。
      傅遗瑷醒来的时候已经落在了一家名为‘琼晚苑’的鼎盛青楼里!
      这座青楼不同别处几家,在这里男妓女妓比比皆有,据当地风俗,男妓俗称宦郎,女妓俗称青女。
      每个青楼都有头牌宦郎青女,盛世最为惊艳的绝色宦郎当属琼晚苑的苏玄,最为红火妖娆的青女当属萧依依,两位顶尖牌头始终未曾落幕。
      来到琼晚苑她才知什么才是世外仙源,西燕竟有这么销魂的风月地,神仙都不曾有过这上等的待遇,青楼里的宦郎青女好比奢华的物品任由客人挑选,只有达到楼里规定的年纪便可出楼。
      考虑到西燕与元国相交薄凉,自领土问题上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将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即便昭华夺了帝位她依不做殃国之事。
      然而傅遗瑷非常痛恨的是将她卖到青楼的那个大胡子汉子竟然是青楼里管手,负责惩戒不听话的人,手段极为凶狠。转而又让她万分荣幸的因脸上有伤疤影响形象无法当青女只能派她做头牌的婢女,苦恼纠结,她一代帝王从未伺候过人……
      傅遗瑷已不再是衣食无忧的帝王,如今的她便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一直是她施舍别人钱财没想到现在是她等着别人施舍,身上没有足够的银两无法为自己赎身更没有机会躲过看守的侍从逃出去,听说逃出去的人被抓回来后关在火炉里烧死,想到心惊肉跳。
      “小瑷,二楼主同意放你出来,你就乖乖留在玄公子身边伺候吧。”
      玄公子?难道是头牌苏玄?
      她边想着边换上海棠红的裙裾,纤美的身影在人声鼎沸的琼晚苑内堂穿过,粗糙的衣料摩擦着她白洁细腻的肌肤,心底哀哀叹息,摸了摸右脸上的疤痕神思良久,抬脚进了宝夜居。
      “嘭——”
      “哎……”没有任何预兆的撞上不明物体,她低头揉了揉撞疼的地方。
      “你是新来的吗?走路这么不长眼睛!”琴弦般孤傲的音线飘来。
      不长眼睛?咬牙之余差点将那句顺溜的‘大胆奴才!’哧出口,她默默抬头睁着水晶般剔透的眼眸望去,竟无旁人。
      “你!你脖子拉的这么长看什么?”温怒的声音幽幽飘过。
      “呃……”傅遗瑷缓缓垂眼,这才看到声源处,是个粉雕玉琢,很是赏心悦目的男童。
      男童憋着满脸怒气冷眼盯着她,傅遗瑷掩唇轻笑,眉眼如新月弯弯,“原来是个小孩子啊!”
      “吾乃阿敏,岂容你以孩童视之,真是无礼轻浮。”阿敏平视她的眼睛,不屑开口。
      “阿敏?真是好可爱的名字,像猫儿一样招人喜欢呢。”她莞尔一笑,故意伸手点了点他素白滑腻的脸蛋,淡淡说:“可是,你分明就是个孩童啊,说话一针见血很古怪的孩子。”
      漆黑明亮的眼珠似明镜射影出她的脸庞,天下间还未有人敢这样对他,尤其他极为厌恶女人的碰触。半晌,他身子突然退后,脱离她温暖的手指,沉默住。
      “阿敏,是谁惹你气恼……”男子优雅从容自屏风后走出,温润的眼眸如同云海沉静高远。
      她晶体一样的瞳孔极限睁大!所有知觉静止不动!
      宛如瑰玉中出生的男子,是那么的优雅、宁静、温润、淡定。
      他眉目如画轻撇,削挺鼻翼凝如朔月,淡色的头发透着澄亮的光泽,琥珀色眼珠饱含清淡的笑意,宽松的绣袍穿在身上,仿佛舞动的彩蝶,惊艳,绝美,不可方物!
      还未接近他半步却已半醉。
      真的是他!琉玉公子——苏婳!
      “你是…你是……”她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全身血液翻腾袭上使之全身颤栗!从孩童到少女已经走过了多少年,她终于再一次遇见他,这是多么令她期待却又不敢想象的相遇,这一刻她该多庆幸自己的不幸是多么值得。
      “在下苏玄,敢问姑娘芳名?”优美的唇配上低雅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
      苏玄?傅遗瑷脸颊炙热,愣愣对上苏玄,“奴婢,小……瑷,是二楼主派来专程伺候公子的。”
      “婢女?很面生的脸孔,那以后有劳小瑷姑娘了。”
      “能伺候公子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小瑷深感荣幸。”说的本是肺腑之言,她垂下睫毛失落的盯着脚下,原来他不认识她啊,也是呢,那时的她只是个男装打扮躲在父皇身后的孩童,他岂会在意呢。
      苏玄狐疑的挠了挠脸蛋,微微俯下身眼睛与她平视,吓得她仓促抬起头,颤颤对上琥珀色的眼眸。
      他露出奇异之色问:“垂着脑袋作何?”
      她迟疑半刻,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去,断断续续道:“这,这是,是公子,太温柔了,奴婢……奴婢……”
      “温柔?哈哈哈,好甜的姑娘。”苏玄弯起一轮凝月,伸出修长的手指俏皮的轻抚她的左脸,令她悸动的心口不受控制,不禁哑然,苏婳此时正在轻抚她的脸!他看出来了吗?看出她这张易容的面孔了?
      只听他玩味道:“真正是冰肌玉骨,花容绽放的脸偏就多出一块疤很是影响美观,瑕不掩瑜说的便是你了,只是你的脸怎么会是这样?”
      “嗯?奴婢儿时不幸患了名为毒痤的病,右脸渐渐变成了这样,家中父母为了医治奴婢的病寻遍名医皆无人治愈,随着年纪增长,奴婢已经习惯以这样的容貌示人。”
      他优雅温润依旧却多了几分戏弄,唯独少了几分沉静。
      “原来是这样,可惜,可惜呀!”
      傅遗瑷眼角抽搐几下欲言又止,苏婳难道是一个以貌示人的男子?不,不会的,暗自给自己吃了粒强性镇定丸,她始终相信琉玉公子是完美无缺,品行高尚的男子。
      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是有意还是无心呢?
      “哈哈哈,生气了吗,我美丽的婢女。”
      “公子笑话奴婢了,奴婢样貌慑人,不敢辱没公子的眼。”她委婉道。
      苏玄顿然愣住,片刻后传来清雅的笑声,语气带有几分期待几分复杂,“真是温柔呢,想必以后会很有意思,阿敏你说对不对?”
      失神的看向他琉璃色的眼眸,傅遗瑷困惑的思考他言中之意。
      “这个婢女很是讨你心意。”身后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微妙的气氛。
      “是呢,因为阿敏好像也很喜欢她。”
      阿敏阴沉着小脸瞪着傅遗瑷,嘴巴刻薄道:“此数淆也,以吾视之,固不堪入目矣何以见得喜欢!”
      傅遗瑷呆住,竟被他一句话气极败坏,面色平静反夺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你能那她怎样?!
      阿敏眼睑抽搐几下,他确实不能对她怎样,冷笑道:“龙章凤姿之士不见用,乱首垢面之女栖楼寻良人,确实无法衡量。”
      “……”傅遗瑷全身抑制不住的怒抖,一丝理智将她的修养拉回边缘。世上竟有这样刁钻刻薄的孩童,他仅是个十岁的孩童!长大后岂不是五国之不幸!为避免争吵随后蹦出:“我,不跟孩童一般见识。”
      “……”
      “哈哈哈……”苏玄早已坐在榻上大笑起来,瞟一眼呆滞的阿敏道:“小阿敏,这次你可真遇到敌手了,哈哈哈……”
      “你还笑,若不是你,吾岂会落在此地。”他怒丢一句话后出了门槛。
      苏玄无辜的眨了眨眼,心情大好的捻起碗碟中的一颗金丝枣放入口中,自哉吃起来,宽大的蝶衣垂在大理石上,垂着漆长的睫毛将食指上沾着的蜜汁放进口中轻琢,像只自顾吃着糖果的孩童,画面宁静、安逸、诡异。
      “……苏婳……”失口将梦寐以求的名字道出,傅遗瑷惊诧的捂住嘴。
      对面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吃惊,聋拉着睫毛扬起脸看她,浮出一抹微笑,镇定而慵懒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他。”
      “你……你真的是头牌苏玄?”傅遗瑷不甘心的试问。
      “对,我只是个给贵族小姐们陪床的宦郎而已,”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轻松道:“也难怪,这张脸与他一模一样啊,被人误认也是情理之中。”
      她不由走进一步,真的是截然不同两个人,心想,苏婳不会一眼认不出她,尤其是他收下了她的画像,更不会来这里当个宦郎,可苏玄的身份又是什么?为何与苏婳长得这么像?
      放低语气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你们长得太像,让人都有些分不清了。当然,苏婳有苏婳的美妙,苏玄有苏玄的美好,”
      “这话深得我心呢,小瑷,你是不是很喜欢苏婳,你灵动跳跃的眼睛不停的告诉我,你爱慕着那位名苏婳的男子。”
      “诶?我,我……”她纠结的咬着唇瓣,热情似火的心悸动不安,她爱慕苏婳七年,整整七年的时间没有抹去丝毫情谊反而像青藤根深蒂固埋在心底。
      “原来,如此。”苏玄放下手中的金丝枣,凑近她的脸,低迷道:“你看着的一直是……”
      “嗯?”
      “小瑷,晚间公子我呢要去陌府私会陌千金,你陪我出去如何?”苏玄伸着懒腰眨着晶莹闪耀的眼睛。
      “私,私会?公子你与那陌千金不会是……”民间戏本中的苦命鸳鸯,私会出逃然后被岳父抓回来,再将两人狠狠拆散。
      “呵呵,不要突发奇想啦,我只不过是个陪客罢,人家送钱来岂有不收之理,再怎么龌蹉行经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呀。”眼底清雅带笑笼罩着淡淡的忧郁。
      苏婳与苏玄果然不是同一人,这次她暗自点头庆幸,只是看着这张苏婳一样的脸在外面风流心里还是有点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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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遗瑷低头贴身跟随着苏玄走向外面,踏出这座琼晚苑华丽的大门,心底无比舒畅,抬头看着南方新月,浓密幽长的睫毛下镶着一双温婉通透的眼眸,不禁触景生情,世态炎凉恍如梦,何处归落安吾心。
      “小瑷。”苏玄上了奢华铺饰的马车,凝视她伸出手来。
      犹豫片刻才将手轻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细长苍白,骨节分明指骨并不饱满。她平静地坐在他身边,马车在一阵颠簸后缓缓前行。
      苏玄撩起广袖侧着身支颈闭目养神。
      傅遗瑷轻挑车帘看向车窗外,阑夜灯火处,人群攘攘。瞬间冒出许多新奇的事物,民间不似朝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如此安逸的日子求之不得。
      “外面是不是很好看。”一直闭目的苏玄早已睁开眼睛复杂地打量她很久。
      傅遗瑷放下车帘,委婉道:“很好看。”
      “你难道没有出过门吗?对什么都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自从生病后,奴婢从未出过闺房,每天与病魔斗争,过得很谨慎小心,害怕自己一旦分心便会输给病魔。”朝堂之上她对百官严谨甚微,通宵批改奏折,日子从未这么自在过。
      “那这次该好好弥补回来。”
      “是啊。”
      苏玄没有继续说下去,神情暗暗凝重起来。
      马车停了下来。
      一对金玉雌雄狮傲视天地,陌府两个金灿灿的字体落入两人眼中。
      傅遗瑷尾随苏玄身后进了府内,她的身影如风拂杨柳跨进大门内。
      “小瑷。”苏玄回眸,脸上绽放一朵笑容,“你在此地等候,我很快便回来,有事可以进来唤我。”
      “是,公子。”她微微一笑如月照梨花,右脸的疤痕鲜艳清晰,很不协调。
      屋内红烛摇曳,苏玄停留在门外,旁边的侍女羞红着脸为他开门,修长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门安安静静的关上了。
      傅遗瑷哑口无言,心想,苏玄的身份是宦郎,宦郎的工作是陪床,陪床要做的事是……,想到她后宫中也有三位男宠,虽从未宠幸过却也知晓男女之间做的是什么。
      可是,除了陪床应该还有其他悠闲事吧,比如下棋,看书,绘画等等,不对不对,宦郎跟妓女本质无区别,并没有别的可取之处。苏玄应该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唯有钱才是最心爱最宝贝的,这用身体去挣钱又能挣到何年何月,身体早晚会被掏空的,她不敢细想。
      夜间露水更深,地面湿滑,粗浅的裙摆拂过地上的草地,袅娜的身姿引人遐想,一身粗衣依旧无法遮掩她与身俱来的雍容贵气。
      “少爷,快来抓我呀,哈哈哈,凝儿在这里呢!”
      幽暗的娟灯处传来娇慎的声音,打破夜晚的宁和。
      傅遗瑷踌躇着该往哪里去,想来是哪个娇贵少爷花草寻乐,不该怠慢半刻便要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身体便被人从身后亲昵抱住!
      震惊的身体猛地僵硬住!
      “本少爷抓到了!唔,凝儿,你是不是换香粉了,今天的体香更有韵味呢。”轻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男子搂着她的腰摸了几把,手感很是美妙可惜有点僵硬,顿觉奇怪便摘去蒙在脸上的黑纱,瞅着怀里的女子,瞪眼:“你是谁?怎么会……”
      话还未说完,傅遗瑷急忙推开他往后退却转身逃开了。
      “喂!你,究竟是谁?”男子丢下黑纱追了过去。
      “少爷,凝儿在这儿呢,你去哪儿?!少爷!”
      傅遗瑷惊得不知所措,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她该躲去哪里?苏玄正在工作,她没有脸进去打扰他,心口扑通扑通的,一颗颗汗珠不断滑过脸颊,她望向眼前漆黑的通道。
      “咦,刚刚还在这儿的,去哪儿呢。”男子四处找了找没有收获便走了,“活见鬼了,明明跑来这里的,难道遇上仙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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