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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第2章
      万象宗在九陆洲的修行界里,说不上第一大宗,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虽然听起来不如东海的玄剑宗,北地的崇岳宗,雁荡山的灭剑宗来得气派。但是万象宗实打实的也是师传玄门的正经大宗门了。
      荡云泽地处西南泽国,原来到不是如此仙家气派的,反而虫貂瘴气丛生,别说与北地仙岳群山,还是与南方水中蓬莱的群岛相比都是不能比的,倒像是魔门修士喜欢的地儿。万象宗祖师,鹤辰子自玄门正宗开天门讲法后,隐隐约约只觉得若有所悟,腾云回洞府途中,行到荡云泽一点云光水色入目,瞬间悟得法入万象之大道。
      挥袖驱散了瘴气,反手法力如山,拍实了泽中一块,掐指挪山,弹得几点天极水,点化出泽中灵脉自成一阵,循环不止,引来周围灵禽异鸟来栖。
      后以剑破空,击碎了九重天上的天河支脉,引得云河从那移来之山上倾斜而下,带来若干天外星石碎片,使得泽中云气缭绕,仙雾飘渺,大片大片的星石浮动在半空中的云雾里,如诸天星辰一般环绕在那高耸的山岳周围,造就一派洞天福地的气象。
      也成就了鹤辰子法入万象,万法归道的道种。
      此后他鹤辰子倚此泽中山,立下万象宗,传下一门道统。
      这般移山造陆的大能坐镇,当然引得不少修士千里迢迢来叩山门拜师了。只是万象宗这道统传的是以法入道。修行者修行讲究,根、性、功、法、缘。这缘说的是机缘,多半是由天定,不是人力可为。其次承自肉身父母,胎生而来的肉身称之为根,意味跟脚,根骨,说的是人与生俱来的资质与灵根,这点限制了一个人的先天得来的修行上快慢进展。然后是功,功素来有两种解说,一说是先天功德,一说是后天功法,先天功德让人三戒五衰或是能逢凶化吉或是遭遇不测,后天功法则判定了你修行上能到哪一步,故而素来在修士眼中是仅次于根的重要。其后则是性,则说的是心性,悟性,这点资质极佳着,道心坚韧,往往能为人所不能为,成他人所不能成之事,悟性佳者举一反三,善体察天心,心性佳者,性韧而坚,不为外物所动,道心弥坚。而除去缘这一点外,最末流的就是法了,法说的是法门神通,可以说,法是施为,同样修为下各种手段,都称之法……
      即便如此,精修于法,也只算得上是末流了。
      以末流入道,鹤辰子算得上头一个,他的徒弟却不一定都有他这般好悟性好天资了。
      而万象宗所传之法也太杂了,阵也是法,数术也是法,神通手段是法,剑意也可以喂法,如此下来万物皆可为法。这导致宗门内部各脉自修自的,在祖师飞升后,他座下不少记名弟子,便在荡云泽中立下许多别府,下苑,只传自己所研修的一法,偏偏正宗这一脉的弟子都是一心研修何种法门堪成道,懒于打理,宗门内部松散至极。至今还能成为修行界的一大宗门,而不是名存实亡,全赖正宗一脉自鹤辰子飞升之后,数千年里陆续又出了几位天资过人之辈,此等白日飞升的大能所留下的余威未了,才至万象宗屹立不倒至今。
      如今天阙外的玄门正宗早不复开天门传道了。
      万象宗从上到下,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散养法。偶尔开宗门引下苑别府的俊秀前来论法,门内大能在看得上的,就收个弟子之类的。比起同样传承了玄门正宗的玄剑宗,崇岳宗,以及后起之秀的灭剑宗,乘鸾宗,虽并称五大宗,但是门内弟子和气象上,实多有不如。
      对此情形,宗门内上到掌门与各位长老下到弟子深知,却碍于师传功法所致,门内少有统筹宗门事务之人,多半一心研修法门,追悟缘法,各求其道。如此只得退而求次,把荡云泽的大阵加固了一层又一层,祖师鹤辰子留下的笼罩整个荡云泽的迷阵,莫说是生人不得轻易进入。就是荡云泽内万象宗的别府下苑弟子,若不在几处津渡口待那顺着阵势运转的浮舟来相载,也轻易回不了门内。
      当然如果是万象本宗的亲传弟子,或者别府的长老和掌门,还是由万象宗内炼器院炼制的迷舟引渡蝉可相牵引,自行飞遁或者踏剑入阵的。
      谢行澜身为云渡真君的弟子当然也有,只是从吕梁皇城飞梭驭光而来的这半日里,天风也差不多把酒给吹醒了,到了这处浮舟津渡口,谢行澜醒过神来,“师兄多半还在闭关。”
      凤少衡那一身强横的修为也不是吹来的,他走的苦修的路子,极少靠外药,机缘,全凭悟性,对道和法的研究,因这般缘故,闭关就闭得极为多了。莫说是谢行澜这种入道起,就喜欢往宗门外跑的,就是平常与他同在宗门里呆着的,如今万象宗的掌门储少真,也难得见上他一面。谢行澜往往能见上这位师兄的面,都是碰得他自己在外捅了大篓子,不得已,凤少衡出关把踏进鬼门关的人给捞出来。
      谢行澜掐着指头一算,拜入门中,他能见着凤少衡的面的次数,十有八九,是为得救他脱险,怨不得吕梁那几位供奉修士羡慕至极。若不是凤少衡眼中偶尔出出现的那丝不欲遮掩的厌恶,怕是他自个也要沾沾自喜,凤师兄与我兄弟情深。
      他不是忍得住的性子,也曾当面放话,叫凤少衡不喜欢,便不要来救好了!这是他这师兄修养极好,或者说少言寡语又素来面如覆霜,也看不出到底动气没动气。当时照例把他们一干从通了地肺的紫火地窟里,乾坤一袖便都兜了出来,再眨眼已经是被甩在万象宗的山门前了。一身被地火燎得狼狈的谢行澜气得跳脚,骂咧了几句。
      后来在门中碰到凤少衡和储少真手谈时,更不阴不阳的上去说了几句,诸如,“下次可不感劳上真相救了,付不起真人的元婴法身出游的灵石。”
      也不知道凤少衡当时到底有没有听在耳里,只是等这次被困在炼云峡中时,凤真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前来捞他出去时,谢行澜心里还是暗暗松了口气的。虽然在他看来没了凤少衡,以他手段也能从那变异雷种的网缚中逃出条命来,只是少不得要脱层皮,露些不为人知的底子,这却是不太好了。
      想到这里,谢行澜不由得又犹豫了,他身上兜着的不能露面的东西太多,也不尽然都是万象宗这门的传承的,虽然万象宗素来不惧弟子修习外法,但是,一想到凤少衡,谢行澜总忍不住有点坎坷。实乃对方修为太高,要是真心里有点计较他之前言辞上的不敬,怕是少不得要夹着尾巴做人了。他倒不认为凤少衡能赶他出宗门,但要是有心找他点不顺意,怕是不需凤少衡动手,也能叫他不能安心修行了。
      这也是之前谢行澜一直喜欢在外游荡的原因之一,拿不准凤少衡对自己的看法,让他就是呆在万象宗内洞府里练气修行,也如芒刺在背。
      只是如今进了明气期,手上虽有丹方却也需要回门才好开炉炼丹了。
      炼丹,就是他的藏的招之一。
      如今修行界,丹道虽不盛行,却也是不可或缺的外药之一。谢行澜侥幸从吕梁的藏书中得了一处上古真仙残破的洞府所在的记载,一探之下发现虽然真仙留下的灵宝灵石法器仙药都为先人取走了,只有空空如也半栋坍塌的宫阙一半陷在泥里。当时犹不甘心的谢行澜绕着此处寻了数天一无所获,却因得一场暴雨在那坍塌的那半边宫阙的泥里,得了一方灵气流失到就要损毁的玉简,由此得了大半卷而今闻所未闻的丹方。
      后来他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几年里,从入道期,连破辟谷、洗髓、明气三重境界,也多赖着秘藏丹方所提及的仙丹了。只是如今踏入明气期,纵使谢行澜再狂妄也知,再仰赖外药,只能让自己仙途上难有寸进。
      故而就算对凤少衡那种不明的态度还心有芥蒂,这次虽然是因得酒意上头,才从吕梁一路遁光到了荡云泽,却也没打算就此过门而不入。
      桌上那一壶冰枝叶上露,早已化为腹中物,眼见身上的酒意也驱得干净了。谢行澜起身水蓝色的道袍长袖往桌上一扫,玉壶琼杯又回了袖囊中,随手抛出块下品灵石丢在桌上当茶资。
      眼见渡口的雾气渐薄,先前打坐的修士们开始起身往渡口排队,等待上浮舟渡入泽内,谢行澜没心情和这些下宗弟子一般搭浮舟往门内。只等到那浮舟隐约出现在渡口时,一手打出一柄飞剑,口中却祭起那引路的迷舟引渡蝉。一点冒着白光的玉籽从谢行澜舌下飞出,渐渐凝成玉蝉的形状,玉蝉振翅在谢行澜身周绕了两圈,确定了气味后,便化作一点白光扎入渡口那渐渐转薄的雾气中。
      谢行澜清啸一声,脚下飞剑载着他,从众人头顶擦过追着白光遁入雾气里。
      先前同在茶铺饮茶的两个小修士里,年纪小的顿时不忿呸了一声,“上宗便了不起啊!又不是人人都是斗转乾坤的凤少衡!”
      “陆师弟慎言。”他师兄听得他提及那个名字,赶紧拉了他一下。瞧得人人都在忙着去迎那浮舟,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拉着犹有不忿的陆清时结清了茶资,匆匆离开茶铺跟到在津渡口等着上浮舟的众人身后。

      万象宗,浮光台。
      一颗枝繁叶茂的粗壮玉树,深深扎根在此处连接地脉的灵池中,自地底涌上的冒着灵气凝成的白烟池水,滋养着扶摇玉树白里透出些絮状青色丝的根部。突而,一点白光自外而来突破重重禁制,一头撞入玉树中,带得玉树枝摇叶晃,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
      “这是哪位师兄回宗门了?”树下,陨星石炼制成的浮空台上,正在和人对弈的储少真瞧了一眼,扶摇玉树一条枝干上卧上的一枚新玉蝉,储少真弹指将一道法识打了过去。
      片刻后,掌管荡云泽迷阵运转的扶摇玉树,摇曳着枝条,给了如今万象宗掌门一个回应。
      储少真大为意外,不由得对面眼神落在棋局上的白衣乌发之人笑道,“竟是谢师兄回来了。”
      上任掌门云渡真君临近飞升之前,出人意料的点了个一直跟在身边记名弟子储少真,收为关门弟子,又传了他掌门之位。这一出,倒叫别府下宗那些一直以凤少衡为掌门传人的人颇为不解。
      甚至在储少真方接任掌门时,有人去鼓动当时不过入道,不太明就里的谢行澜出面来闹。
      只未曾想得不得谢行澜和储少真对上,就先对上了他那个名正言顺的师兄凤少衡。“我万象宗掌门,需时时刻刻坐守山门,掌控荡云泽大阵,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离开半步。我就问一句,谢师弟你能否做到,若是能,这掌门之位传给你也无妨。”
      谢行澜当然做不到,忙不迭的逃了出去,在外游荡了十来载不敢回宗门,还是去采地中真火,差点被烧成灰触动了身上保命灵符,又叫凤少衡兜回山门,这才与当掌门的便宜师弟打了照面。
      储少真不比云渡前两个天资傲人的弟子,但胜在脾气好,修行近四百载,也成了元婴。虽然之前一直是以记名弟子跟在云渡真君身边。但坐上了掌门之位后,也不见局促,反而手腕灵活,不到十年就把宗门上下打点的服服帖帖,端的是高明,叫谢行澜再不敢小觑。
      只是这人是真没什么脾气,也没啥架子,见了还不到明气期的谢行澜,也能不计前嫌的拱手作揖,笑眯眯的喊上一句:“谢师兄。”
      就凭这点,无论是谢行澜还是凤少衡都觉得他们尊师没选错人。
      凤少衡神色不变又落了一枚黑子,只眉间那一线赤色悬针印,似在一瞬之间因得皱眉而折了一些,这点变化,稍纵即逝,如不是储少真极擅善察言观色,怕也是难以发现。
      “看来我与凤师兄这局,怕是无从分个输赢了。”储少真扫了一眼,棋盘上一面倒的局势,倒是很无所谓。
      凤少衡也不是非要与人分个输赢高下之人,只是他由法入剑后,再与人手谈对局中,难免带上了道心上所证之势,落子布局围剿杀伐凌厉至极,少有给储少真这师弟留下脸面的。“如此便等日后我出关后,再与储师弟重开一局。”
      储少真讶异,“凤师兄不是才出关数日么?怎么又要闭关?”
      “方才与师弟手谈中,又有新悟,欲去闭关细细体会一番。”凤少衡面如覆霜,神色纹丝不动,任是谁也辨不出他话中真假。至于到底有几分是为得悟道,又有几分是为得避开谢师弟,便是好奇如储少真也不欲真做这打破砂锅之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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