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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疼惜 ...

  •   翌日,安小瑾睁眼已是日上三竿,一觉睡到自然醒,浑身舒畅带劲儿,伸着懒腰时猛然记起昨夜许离忧说的话,顿时着急忙慌掀开被子下床着衣。
      随意梳洗一番后匆匆往纪如卿的屋子奔去。
      见大床上纪如卿安然躺着,显然还未醒,她拍拍心口缓了缓急促的气息,无意瞥见桌上的字条,她拿起来看了看,是许离忧留下的。
      脚腕或手腕割一刀,血流小半碗即可。
      安小瑾拿着字条暗笑,她怎么觉着纪如卿这小师妹似乎是寻机报复呢,三日割一次倒是说了,可并未说得割到何时。
      莫不是要割上三年五载的?
      这师兄妹俩还真是挺像的,都是恶趣味。
      安小瑾不由的低笑出声,待要将字条放下时才发现背面还有小字,是留给她的,意为趁某公子行动不便时尽情欺之,此乃千载难逢的好事。
      “言之有理。”她喃喃低笑。
      纪如卿醒来便瞧见一张灿若桃花的娇俏容颜,一个多月过去倒是长了些肉,尖尖的下巴圆润了一点儿,这让他甚是有成就感。
      这是这小身板单薄的就跟没吃饭似的,风稍大便会将其吹跑,还有那不及他腋下的个头就跟个矮子似的。
      公子的眼睛搁哪儿,便觉哪儿都不好,也就此时这张笑颜颇得他心。
      “本就长得过于勉强,笑起来更是丑到没天理。”嗓子干涩,声音异常沙哑,他怀疑方才定不是自己在说话。
      对,定不是他说的,他想说可不是这个。
      安小瑾的笑意有一瞬僵住,并非是被他的毒舌激怒,而是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紧张与窘迫,随即故作镇静地扬手扬了扬手中的字条,一本正经道,“这是离忧留下的放血之法,公子要瞧瞧不?说是每三日放一回血,每回放小半碗。”
      纪如卿方要探出锦被的手顿了顿又回到远处,顿觉手腕与脚腕麻酥酥的,好似冰凉的刀刃游移在手脚之上。
      “不用,昨夜师妹已说过。”
      没错,这世上便只他小师妹那个鬼丫头知他怕疼,这事儿可不能让眼前这小丫头也察觉,否则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可能极大。
      俩丫头某些方面可是极为相似的,比如喜欢看他出丑。
      安小瑾见他赖在床上不动,便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公子快起身。”
      纪如卿面色微沉,虎着脸道,“师妹昨夜替我行针,将我体内的毒控制在了腿部,我无法起身。”
      见状,安小瑾想笑又不敢,便憋着笑走到床边,微微掀开锦被一角,见他修长的双腿笔直地伸着,宽大的裤腿空荡荡的,她右手握拳敲在他膝盖上,故作关切问,“可有知觉?”
      原以为纪如卿会炸毛,可没想到他只是黯然摇头。
      “并无知觉。”
      安小瑾腹议,这毒竟比麻醉厉害,对上黯然的凤目,她于心不忍。
      “公子莫要忧心,离忧医术高明,依照她的医治之法,服药解毒再放血清除余毒,假以时日,你会好起来的。”
      “这是自然。”公子理所当然点头,他对自家师妹的本事还是信任的。
      他以手撑着床挣扎起身。
      主动帮扶残障人士是每个正常人该做的,安小瑾伸出手去助了他一臂助力,扶他靠坐在床头后又去端了洗漱用具过来,服侍他洗漱后才去厨房烧饭。两人睡到这时候,早饭便省了,她烧的是午饭。
      又是在一番嫌弃中吃完午饭,收拾了碗筷,安小瑾擦干手便向纪如卿伸手。
      “抓药的银子。”她伸手要钱。
      纪如卿扶额,又是银子,她的眼里真的只有银子,别的都迷糊得可以,就对银子有不一样的执着。
      公子闭眼随手往角落的柜头指去,淡淡道,“那个匣子里有,可不许贪了,只许拿抓药的银子。”
      “我哪儿知晓抓药需多少银两,若是拿少了,买不到药可别怨我。”安小瑾不满地嘀咕,迈步朝公子的‘私房钱’而去。
      还当他真是金钱如粪土,原来是她想少了,公子也爱财的,还偷偷存了私房。
      正当她被匣子里的珠宝银票迷了眼时,公子道了一句便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目瞪口呆地盯着手中的匣子。
      “知你是个财迷,昨夜让卫离将林翰那外室的私房钱给拿来了。”见她惊喜的模样,公子嘴角抽了抽。
      这丫头果然没救了。
      安小瑾心境却不是他所想的那般,而是想着卫离顺手牵羊的画面,往林大人小妾的院子里丢死人不说,随后去而复返还将人家压箱底儿的私房钱给顺走。
      林大人那娇滴滴的小妾还不得哭晕在茅厕。
      而卫离返了又去,飞檐走壁竟是奉命趁火打劫,安小瑾顿觉汗颜,她有贼心无贼胆,卫离有胆无心却被逼着做了梁上君子。
      种种事迹表明,纪如卿虽毒舌,但实则待她极好,从不曾亏待于她,而她也最是懂得知恩图报,定要好好照顾他的。
      天人交战一番后,安小瑾找到了一个让她无愧地花这些银两的理由,既然这富有的妾室是林大人的,那这些财富也是林大人给的,林大人是父母官,钱财用之于民也是应当的。
      于是,安小瑾拿了一锭银子,便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出门抓药去了,连将公子扶回躺好都忘了,自然也没察觉公子那黑入锅底的面色。
      人有三急,公子自然也不例外。
      而此刻公子内急……
      于是乎,外出归来后的卫离更忙了,因着公子喝药的缘故,喝水也比平时要多,是以他得时刻守在一旁。
      而安小瑾除了熬药便无事可做,因公子挑剔的毛病,烧饭都交给了卫离新请的厨子。
      三日匆匆而逝,转眼便到了放血的时候。
      丑时已过,安小瑾拿着匕首久久下不去手,见纪如卿蹙眉要催促她动手,她惊呼一声丢开匕首,火急火燎地跑了。
      “竟将最重要的事给忘了,你且等我一个时辰。”说话间便拿了桌上的杯子,一溜烟跑了。
      纪如卿拧眉看着娇小的身影被夜色淹没。
      等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踪影,纪如卿心下担忧,便唤了卫离来询问,卫离也是茫然不知,只说安小瑾打着灯笼急匆匆跑出去了。
      纪如卿抿唇挥退卫离,闭眼靠在床头,心道,再等半个时辰又何妨。
      虽这么自欺欺人地想着,随着时间流逝,他心底越发不安。
      漫长的半个时辰过后,纪如卿吩咐卫离带人出去找,卫离带着人方到门口便碰上了一瘸一拐而来的安小瑾。
      “小瑾,你这是……”卫离赶忙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与灯笼,正打算交到身旁随从手上,腾出手来扶她时被她急声制止。
      “卫大哥,这是给公子服药的用的露水,你快去替公子放血,切莫因我耽搁了,公子若问起我,你便道我回屋洗脸去了。”她站在原地未动,展颜笑了笑,“我无事,就是方才跑急了,需要缓一缓。”
      时间紧迫,卫离也来不及细看她的不妥,嘱咐身旁之人扶她回屋后便端着半杯露水匆匆去为纪如卿放血。
      一刻钟后,卫离奉纪如卿之命前来喊安小瑾去侍候,门未关,只是虚掩,无声推门进去看到的画面却让他如鲠在喉,发不出声来。
      她坐在地上,脚边放着一个盆,裤腿卷到大腿处,她半曲着腿,手上拿着帕子清理双腿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
      此时卫离才发觉她的衣袖也撕了道大口子,拿着帕子的右手手背上也有伤口,最显眼的还是她那肿似馒头的脚踝。
      与那细如竹竿的腿相比较,脚踝处的肿胀就更加瘆人了。
      她侧身对门,边擦便抽气,并未发觉有人来过,待到轮椅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惊觉想要遮掩时已来不及。
      与在山中别院时一样,这宅院里所有屋子的门槛都被拆了,只着一身单衣坐在轮椅上的纪如卿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门口。
      烛火明灭闪着,她瞧不清他的神情,但她感受到了寒意。
      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而后又垂首继续清理伤口,未再哼出一声。
      “将她扶到床上去,再去将医药箱拿来。”纪如卿平静地吩咐。
      身后的卫离未吱声,只依言照办,道了句得罪便将安小瑾抱起安放到床上,又去隔壁屋子拿了留着备用的医药箱前来,又打了盆清水端到床前放在矮凳上,沉默折身出屋。
      纪如卿的轮椅停在床前,安小瑾这才知他已是怒极,至少她是头一回见他这样,薄唇紧抿,凤目微寒,久久不言。
      她一时忘记了脚踝处钻心的痛意,咽了咽口水,“那个……天太黑,不防便摔了一跤。”
      回应她的是沉默,她便识趣闭嘴,默默瞧着纪如卿拧了帕子替她清理腿上的伤口,最后连她双手上也擦干净上了药,纪如卿也未与她说过一句话。
      当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即将触上她受伤的脚踝时,她正欲出声便见他冷冷的目光扫来。
      他毫不留情地打击道,“眼睛长在头顶么,估摸着摔上几次,还能将你给摔傻了。”
      这下安小瑾怒了,拿起身侧的枕头便往他身上招呼去,见他偏头躲开,更是怒火中烧。
      “你忘恩……啊……”脚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紧接着便是‘喀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剧痛,她惊呼出声。
      剧痛只是一瞬,她愣愣望去,修长白皙的手还停在她的脚踝处,随即拿了干净的白布涂抹了碧绿的药膏后将她的脚踝包扎好。
      他方才激怒她只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她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别样情绪,一种类似疼惜的情感。
      莫不是眼花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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