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面（番外）》江溶棠梨

4、面具

　　初升的太阳洒下白色的光，穿透白色的纸窗，落在白色的桦木桌案上，白色的瓷碗里盛着清亮的井水，水面漂着白色的花。

　　取下发间的雏菊花，她转过身，抬手撩起床头纱帘，微抿起唇，问：“你醒了？”

　　什刹看着葛天寅的脸颊，白皙的脸庞背着光，能看见上边细小的绒毛。她向前倾身，握住葛天的手，葛天寅沉了沉眼，轻轻抚摸什刹鼻梁上横贯的伤疤，什刹身子一僵，略微抖了一下。

　　葛天寅说：“我帮你把它们弄掉，好不好？”

　　什刹看着她冰蓝色的瞳仁，声音沙哑地问：“嫌我丑？”

　　葛天寅的手指在她脸上慢慢摸索，一点点摩挲，指腹略过凸起的疤痕，缓缓旋转，仿佛想把这些印记通过触感刻在心上。

　　什刹似是自嘲的笑了一声，下一秒，鼻梁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她不由半合起眼，意味复杂地看着面前葛天寅放大的面容。

　　葛天寅轻轻吻过什刹脸上的伤疤，前额抵住她的额头轻轻磨蹭。

　　葛天寅说：“那就让它们留下。”

　　什刹说：“虽然有点好笑，但我父亲从小就告诉我，伤痕是勇者的勋章。”

　　葛天认真地看她，“好，那就让你的勋章留着。”

　　什刹略微低了下头。

　　葛天寅又说：“那我送你一件东西好不好？”

　　“什么？”

　　说着，葛天寅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银色的物什，递到什刹面前，“看。”

　　是一张面具。

　　什刹默不作声地接过面具，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整张面具只能遮住上半张脸，由上等的秘银精心打磨而成，边缘镀了一圈纯金，一刀一笔镌刻满细致的花纹。面具背后靠近两耳的两端还嵌了小巧精细的银锁链，弯成一个小弧，正好能卡在耳郭上。

　　葛天寅从她手里拿过面具，坐起身，慢慢靠近什刹身前，为她戴上，俯下身说：“如果别人不喜欢你的模样，那就只给我一个人看吧。”

　　什刹抬起头看她。

　　葛天寅低头捧住她的脸，眸中目光盈盈，“这样的话，只有我知道。”然后隔着面具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什刹圈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身前，忽然抬腿勾起一旁椅子上放的长剑，往上一踢，伸手接住，一横剑抵在葛天寅喉咙上，把她压在床沿边，低下身，两只漆黑的眼珠中全是身下的人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葛天寅眨了一下眼睛，冰蓝色的水眸清澈无比，澄净无辜，她问：“什么从什么时候？”

　　什刹握住剑，手腕上扬，剑鞘扣在葛天寅的下巴边，她俯身悬在她的面前，漆黑的发丝散落在葛天寅胸膛，还有些许落在她的脸颊，晃得她有些发痒。

　　“你从什么时候......”什刹握着剑在葛天寅脖子周围划动，狭长的眼睛透着凌厉的光，嗓音低沉喑哑，“开始打我主意的？”

　　葛天寅眸子一震，肩膀颤了颤，露出受伤的表情，蹙起眉，皱着鼻头，咬住唇转过头看向外面。

　　什刹眼中露出半点疑惑，但仍用剑抵着她的喉咙。

　　葛天寅叹一口气，原本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她微张着嘴偏过头，因为幅度过大的动作而松散的外衣滑落开来，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白嫩如蛋清的肌肤微微透着三月初桃的粉红，藏在纯白纱裙下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什刹右手握着剑，左手摸上葛天寅白皙的肩膀，拇指滑动，按在她右侧的颈窝里。

　　葛天寅说：“反正都是我的错。遇见你是我的错，看到你最落魄的样子是我的错，做自主张多管闲事把你救活是我的错，喜——我、反正我知道，就是我的错，我活该，我我知道是我的错就是了。”

　　嗯？

　　什刹侧着头，没什么温度的眼光在她脸上来回扫过。

　　葛天寅说：“我自愿的，不论你做什么。我知道你是有身份的人，我见过你最虚弱的模样，这种事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你要杀了我灭口对不对？”

　　什刹冷笑一声，把剑又逼近一步。

　　葛天寅闭上眼，“动手吧。”

　　什刹凝视她一会，抽出长剑，在她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嗯......”尖锐的刺痛感让葛天寅不禁发出呻-吟。

　　就在她等待被剑刃割破喉咙的时候，什刹却埋头吻住了她颈上的伤口。

　　“啊，小鹿？”葛天寅脑子一空，惊慌失措地抱住什刹的头，“你在......做什么？“

　　什刹咬破舌尖，带着自己的血轻柔舔舐葛天寅的血痕，是两人的血液互相交融。

　　葛天寅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她在心中暗叫不好，葛天族的自愈能力十分强，即使隐藏了灵息和元神，基本体质如果没有特地掩饰是改变不了的......她不安地看向什刹，担心什刹会看出什么端倪。

　　不过什刹并没有太在意葛天寅惊人的自愈速度，毕竟她不了解四方秘境，秘境的种族能力本就在现世之上，所以什刹只当葛天寅那是秘境种族的自愈力，并未多想。

　　“小鹿？”葛天寅不知道什刹究竟想做什么，依旧战战兢兢，小心地叫她。

　　什刹放下身子，靠在葛天寅身上，把头埋在她颈边，剑落在一边，用手抱着葛天寅的肩膀，问她：“你怕我？”

　　葛天寅动了动手指，慢慢摸到枕边剑，把它交到什刹手里，笑着拉着她握剑的手，缓缓送到颈边，什刹看向她，毫无感情的眼中多了诧异。

　　葛天寅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你还不能相信我。”

　　什刹垂下眼睛。

　　葛天寅说：“但是我也知道，那并不是你所想的。”

　　什刹露出苦涩的笑。

　　葛天寅心疼地抱住她冰冷的手，“全部都是我的错，全部的过错都让我来承担，好不好？”

　　下一秒，葛天寅握住什刹的手，猛地用力往脖子一抹，什刹立马向外抽剑，两股截然相反的力互相冲撞，在空气中擦出火星，发出铮的细响。

　　葛天寅笑着问什刹，“你把唯一知道你窘迫处境的我杀掉有什么不好？你把不知好坏或许对你居心叵测的我杀掉有什么不好？你把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希望全部被毁灭、心中了无牵挂的我杀掉有什么不好！”

　　什刹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唇齿颤动，迟迟开不了口。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害怕你吗？”葛天寅挑着眉毛扬起下巴看她，忽的抬手取下方才亲自为她戴上的面具，猛地抬头吻了上去，威风凛凛地宣告她的答案，“你觉得我这样算不算害怕！”

　　两片唇瓣贴上来的瞬间，什刹立马含住她的唇，十指插-进葛天寅柔软的发丝里，抱着她陷进床褥，用力吮吸她香嫩的小嘴，还沾着血腥味的舌尖探入她炽热的口腔，蛮横地抢夺属于她的温柔。

　　葛天寅向后退去，别开脸，抱住什刹，又让嘴唇在她脸上摩擦，笑着问：“小鹿，你说这样，你算是破戒了吗？”

　　什刹轻轻揉她的耳垂，指尖沿着耳根后面一点点抚摸她的后颈，“我破什么戒？”

　　葛天寅用食指在她紧裹着绷带的胸前点了一下，说：“你不是禁欲修行的小鹿吗？这样......是不是破了色-戒？”

　　什刹动了一下鼻子，把她搂进怀里，理着她的耳发，低声喃喃，“你觉得我看起来是禁欲修行的人吗？”

　　“嗯？”葛天寅窝在她怀里，仰起脸问，“难道不是吗？”

　　什刹缓慢揉弄葛天寅的后颈，在她颈窝说：“以前没有过，我不知道，或许吧。”

　　湿热的气息打在葛天寅的脖颈，她面颊微红，嗫嚅道：“什么叫或许吧？”

　　什刹没有解释，又重复了一边，“就是或许吧。”

　　葛天寅转了转眼珠，她也不知道什么，那就......或许吧，葛天寅笑。

　　什刹侧过身，把落下的面具递到葛天寅手里，说：“给我戴上。”

　　“好。”葛天寅把什刹散乱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为她整好面具，对着耳郭小心扣上，什刹抓住她的一只手腕，放到嘴边缓慢舔了一下。

　　“唔。”葛天寅被滑腻酥-麻的触感激了一下，羞赧地抽回手，“这又不是胡萝卜......”

　　“我不喜欢胡萝卜。”

　　“啊？”葛天寅说，“可是小马喜欢吃胡萝卜啊，小兔子也喜欢。”

　　“我不喜欢。”

　　葛天寅嘟嘴，“那你昨天还吃了......”

　　什刹理直气壮说：“那是因为一直没吃东西，很饿。”

　　葛天寅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想跳起来鞭笞她，“叫你吃东西你又不吃，哪能怨谁啊。”

　　“你。”

　　“我——你......”

　　什刹侧着身子，幽深的目光带着宠溺的笑意，穿过冰冷的秘银面具，落在躺在身边的美人身上。

　　什刹说：“你没有喂我。”

　　葛天寅屈起食指，用指关节轻轻在她眉心敲了一下，靠进她怀里，问：“那你喜欢吃什么呀，我给你做。”

　　“我喜欢吃奶。”

　　葛天寅懵了。

　　什刹抱紧她，把脸埋在她丰满的胸脯里，深吸一气，笑道：“很香。”

　　葛天寅静默少许，抱着她往胸前按了按，悄悄问她：“那我每天喂小鹿喝奶，就把野生的小鹿拐回家了，好不好？”

　　什刹应道：“好啊。”顿了片刻，又说，“我喜欢吃奶，说真的。”

　　葛天寅挑起她的下颔，眼眸深邃，“我说喂你喝奶，也说真的。”

　　什刹看着她眯起眼睛，捡起床边的剑鞘，搭在她的肩头，往下拨了拨纱裙的吊带，说：“好，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