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江湖纷争（8） ...
-
等秦羽笙再次出来，已经又是上次那倜傥男子的模样了。之前那件直裰早就破烂的不能穿，现在秦羽笙身上这件是莫沉方给她的，倒是更为合身一些。
“教主。”
莫沉方此刻正背过身去，秦羽笙只得出声提醒了句。
“嗯？准备好了？”莫沉方微侧过身，看了秦羽笙一眼，微微颔首，“这衣服你传上去果然合身。走吧。”
这衣服还是莫沉方特意给她选的？秦羽笙微勾起了唇，不错嘛。
接下来莫沉方给她的派的任务，也是对她的考验。对于莫沉方而言，肯定是只有自己做好了，才有令他心动的资格。
秦羽笙随莫沉方一路走到了正殿，待秦羽笙到时，只见里面已是站满了人，左侧最前面的便是唐玉衡。
不愧是护法，果然地位不低。
“教主好——”见莫沉方进来，众人均纷纷抱拳低头行礼。
莫沉方把秦羽笙领到了教主宝座旁，随即猛一掀起身上的黑袍，转身坐下了。
他睥睨着坐下所有的教众，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威严。虽只是目光，却让秦羽笙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压抑了起来。底下教众更是鸦默雀静，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这种安静与之间怕大师兄唠叨的安静不同。这种安静，是出自一种打心眼里的敬畏。
莫沉方，确实是一个足够厉害的首领。
“好了，都免礼吧。”终于，莫沉方出声打破了这份压抑，“我今天叫大家来，不仅要商讨教内之事，而且要告诉大家，我教从此将多添一人。”
说着，莫沉方抬手指了指秦羽笙的方向：“就是他。你向大家介绍介绍自己吧。”
秦羽笙也未想到莫沉方介绍自己竟然弄了这么大排场。莫非，自己要做的工作极其重要？
于是秦羽笙定了定神，对底下教众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秦风，幸得教主赏识，得以入教。日后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嗯。日后，秦风便是我教右护法。”说着，莫沉方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站着吧。”
“是。”秦羽笙受命退了下去，站在了与唐玉衡相对的右侧。
接下来，莫沉方又装模作样地与教众商讨了一番当今局势，下一步动态等等。但秦羽笙知道，如今唐玉衡在，莫沉方又怎么可能说什么重要的话，不过是些废话，或是些幌子。
散会后，教众逐渐离开，但秦羽笙却被莫沉方留下了。
“刚刚的表现还不错。”莫沉方竟然先是鼓了鼓掌，“有意说的含糊，却让别人碍于我的威严不敢问经过，这一招掩饰还算可以。”
“谢教主夸奖。”秦羽笙语气恭敬。
莫沉方见秦羽笙如此态度，面具底下的眉头不由紧了紧：“秦羽笙，我之前告诉过你，不必断了那念头。这是命令。”
“可不许再挑逗教主，也是命令。”秦羽笙倒面无表情地顶起了嘴来。
“那我也未说，你要这般毫无表情地面对我吧？”莫沉方承认，他看到秦羽笙如此冷淡，确实不舒服。
秦羽笙并未回答，只是继续面无波澜地看着莫沉方。似乎是在无声地承认了。
空气中仿佛凝滞了片刻。最终，莫沉方终是一甩袖：“罢了。你要如此面对我，那就这样吧。我叫你留下来是要告诉你你的任务。”
“教主请说。”秦羽笙拱手，微微低头。
“很简单，一月之内，做成两件事。第一，我要让整个江湖尽知这本册子上的事情。”莫沉方从袖中拿出了之前秦羽笙给他的册子，随意一扔，便稳稳地将那册子落入了秦羽笙手中。
“第二，让唐玉衡不为武林正派所信任。”莫沉方语气阴狠，“唐玉衡此人，杀掉很容易，但这样一来容易打草惊蛇，二来，如此人才，死了可惜。最好，你能让他成为我的一把利剑。”
第一件事还好说，可是第二件……想让男主变坏？这恐怕有些难度吧。
但秦羽笙面上自然不敢表现出为难，她只是点头受命了：“是，教主。”
……
又过了半天后，秦羽笙总算明白这第一件事难在何处了。
她如今虽为右护法，按理说右侧那一列的人及其手下都应归她管理，但就她在魔教一上午的转悠，却发现根本无人尊敬她。把她当空气还是好的了，更有甚者见到她干脆就是一脸不屑，都不加以掩饰。
反观唐玉衡，倒是倍受尊敬。无论左护法下，或是右护法下的人，见到他都会恭恭敬敬唤一声“护法好”，就好似认定了护法只有一人似的。
不过，这些人不理会她的原因也显而易见。谁能容忍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一下子成为自己的上级？
这第一件事本来不难，散布谣言而已，只需要在几个好事者耳旁一说，不出几月，自然人尽皆知。而且会传的比本来情况更离谱。
毕竟，最吸引人们说出去的，就是那所谓的“秘密”。人云亦云，言语的威力，足以击垮任何一个人。
只是如今教众上下无一人听她的，孤掌难鸣，一月内要想将消息传到整个江湖，靠她一人自是不可能。
所以这第一件事，其实是在考验她，是否能服众。
要根治这一点，自然要对症下药。当然，也要适时地利用人类的劣根性。
至于第二件事……她恐怕还要从长计议。至少先得把下属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于是，秦羽笙就按照莫沉方告诉她的法子传令了下去，让所有右护法座下的人第二日早上都至侧殿来，有要事相议。
第二日秦羽笙自然是早早就去了。而到了指定时间，也果然如她所料，只是稀稀疏疏来了几个人，还都是阶位较低的。
“只有你们几个？很好。”秦羽笙从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沉声问道，“那你们知道其他人现在在哪里么？”
那几个人看了眼秦羽笙，并未回答，一直都是副自由散漫都模样。
“你们没听到我说话么？”秦羽笙猛力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茶碗都叮叮哐哐地响，大喝道，“我在问你们，其、他、人、都、在、哪、里！”
秦羽笙一字一顿，语气中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息。
底下那些人看到秦羽笙发火，总算有些反应了。他们纷纷抬头看向了秦羽笙。其中胆大些的一人答道：“听到了。”
“听到了？”秦羽笙眯起眼，“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那人还不怕死地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在我魔教，下属顶撞上级是什么罪？”秦羽笙的语气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冷冷地看着底下的几个人，“我知道，你们一直不服我坐上这个位置。但是我没见到任何人来跟我挑战。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几个，如果有任何人不满意我坐在这个位置的，大可以与我挑战。否则，我就是你们上级。而你刚刚那句顶嘴，足够让我下令废你武功！”
听到最后几个字，那位看似大胆的男子却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果然，秦羽笙就知道，这些能来的人，都是属于胆小怕事那一类的，这种人可就比那些老顽固好威慑多了。
“怎么，你们没人来挑战我？好。”秦羽笙也学着莫沉方一掀衣摆，转身坐下了，“那便是说，你们当我是你们的上级，是右护法。我再问一遍，你们知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儿！”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有一人走上了前，行了一礼：“属下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秦羽笙并不立刻接着说下去，反而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那人有些怔愣，但还是答道：“属下墨齐。”
“很好。从今日起，你便升为青龙使。至于原本的青龙使，违背上级命令，知而不来，降为百夫长，以儆效尤。”秦羽笙一甩手，这命令便是坐实了。她之前特地问过莫沉方是否可调度人员，莫沉方说过随意。
那位墨齐哪能想到自己不过回句话而已，就能有如此美事？当即千恩万谢地受下了。
而其他人看了也都是眼红，同时也明白了跟着这位新右护法就有肉吃的道理。于是纷纷都变了风向，非旦不再对秦羽笙不理不睬，反而毕恭毕敬，还有些讨好的意味。
哼，秦羽笙就知道，治理这些小人物，只消恩威并重就足够了。人都是这样的，一方面欺软怕硬，另一方面贪图权势。只要给他们一些小甜头，他们自然不会再坚持着那虚无缥缈的“骨气”——反正跟着她也不会掉块肉，反而是坚持反抗恐怕要遭殃。
接下来，秦羽笙又为那几人下达了命令，让他们把今日她所说的话告诉没来的所有人。
这样的话，只一晚，就足够让大半人信服于她了。
人都是群居动物，最害怕的就是不为周围所容。以前之所以会一起看不起她，也有周围人影响的作用。而这次，她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这几个人已经成为了其他人中的“叛徒”，改变不了自己，还能让自己与他人相同的唯一方法只剩下了——劝说。
名利诱惑，对任何人都是致命的。与他们差不多或是比他们稍微高级些的人，都会在这份劝说下选择了和他们一样的道路，毕竟他们所想的都是差不多的。
但是，那些阶层高的老顽固们，再怎么说都是劝不动的。这就是她为何要放话出去的原因了，她等着这些人的挑战。杀鸡儆猴，效果才会达到最佳。
看着那几个人就要出来了，侧殿门口，一道黑影闪过。莫沉方蹲在房顶上微勾起嘴角，点了点头。秦羽笙果然没让他失望。
……
第二日倒是风平浪静。第三日，秦羽笙终于等来了挑战之人——就是那日被降职的青龙使，如今的百夫长。
“秦风小子，给老夫出来！”秦羽笙才刚起床没多久，就听到了门外呼喝的声音，“老夫来挑战你小子，你小子可要说得出做得到！”
终于来了。秦羽笙从容地推开了门，只见门外黑压压站了一片人，也不知是来壮胆的，还是来看戏的。不过人越多才越好呢。
秦羽笙见那青龙使一脸摩拳擦掌的模样，却伸手阻止了他：“百夫长大人，莫急。此处恐怕施展不开，我们不如到练武场去比试。”
“你，你小子——！”青龙使听秦羽笙直接就说这件事，怒不可遏，目瞪似铜铃，似乎当即就要冲上去生吞活剥了秦羽笙。
“难道百夫长大人不想让更多人见证此事么？”秦羽笙却丝毫不怕，甚至是含着笑说话的。
“好，那老夫就在你死前答应你这么个愿望！”青龙使不屑地哼了一声，收回了本来的架势。
练武场。
场上本来就有不少魔教教众，见有好戏上演，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就更多了。
“小子，咱们就干脆点，咱们俩要是谁先把对方打倒，就算赢！怎么样？”青龙使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
“可以。”秦羽笙点了点头。
“那好，小子，看招——”说着，青龙使碗口大的拳头就直接向秦羽笙砸去。
秦羽笙一个闪身，便躲开了。接着，她使出一招鹞子翻身，随即就轻轻落在了青龙使身后。趁其不备，秦羽笙便一掌欲拍上青龙使背心，可那青龙使也不差，竟迅速地转过了身来，用手格挡住了。
就这样，两人来来回回了百来招，也不见胜负。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青龙使气息已有些不稳，而秦羽笙却依旧气定神闲得很。
又过了几十招，秦羽笙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击，钳住他的手，又迅速向后一翻——
“啊——”青龙使疼得直接喊出了声，狼狈地滚了几下，才逃了出去。
“老夫，老夫认输！”青龙使拖着折了的手臂，疼的直冒冷汗，“老夫……认了你这个右护法了！”
“愿赌服输，是条好汉。”秦羽笙点了点头，“稍后，我会派人去你那儿送药的。我下手确实狠了些，但在我这里，从来没有点到即止，只有赶尽杀绝！”
秦羽笙最后一句话说得杀气腾腾，引得离近一些的人都脊背发凉。
当然，秦羽笙这些都是和莫沉方学的，只是威力还是没莫沉方大而已。
原白龙使在教中武功也不算差的了，众人一见如此，再加上最后那杀气腾腾的话，和失败的榜样，原青龙使疼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在那里，一时间再也没人敢说什么挑战的话了。无论心甘情愿与否，都只得认了这个“上级”。
就算是那些老顽固，也不敢把秦羽笙的话当耳旁风了。虽说再议事时脸色并不好看，但秦羽笙的命令还是会去办的。
秦羽笙也不急，要是让这些人一下子就服了她，倒反而稀奇了。反正她也不是真要这个权利多久，这段时间过去她也就无所谓了。
将这些人收服之后，将册子上内容散发出去的事情就容易多了。秦羽笙派一部分文笔好的，将这册子上的内容编成话本，再让口才好的下属去各个武林人士聚集的闹市区说出一般说出来。另外，她还让一些人专门在赌场，青楼这些地方有事没事就开始聊这些事情，那里龙蛇混杂，是消息传递最迅速的地方。同时，她也让一些魔教在正派中的卧底散发“万事录重出江湖，有人已经看过”的消息，让这些事情听上去更真实可信。
接下来的事情就无需她劳心了。流言的速度会比任何交通工具都快。
……
比武过后当日夜里。
“咚咚咚。”原青龙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李大哥，你的伤如何了？”进来的却是秦羽笙，眼里带这些愧疚，“我今日下手确实太过重了些，一时没控制住……黄大夫帮你看过了吧，怎么说？还有我那药膏，真的很好用，你用了没？”
“右护法放心，属下没事。”李奈看上去想要抱拳行礼，但一手吊着，根本无法完成。
“还何须多礼！”秦羽笙赶紧阻止了他，“你是病人，还是坐着吧。”
“唉，只可惜你青龙使的名头，我恐怕一时半日无法恢复……”秦羽笙叹了口气，“也怪我当日一时意气，放出去的话如今却收不回了。”
“右护法何出此言呐！”李奈赶紧摆了摆好的那只手，“护法虽口上说将我降级，但吃住条件却无一缩减，甚至连曾经的属下如今亦归我管，我怎会怪护法！右护法放心，我这只是皮外伤，哪及得上右护法对妻女的救命之恩呐！”
原来，就在昨天李奈在魔教外的妻女为山贼所抓，险些死在山贼手中，是秦羽笙带人赶到，救下了李奈的妻女。据说若是晚到一步，李奈的妻子就要为保清白悬梁自尽了。
所以，李奈才会在今天演了这场戏。其实他的武功自然要比秦羽笙高些，只是一放水……秦羽笙就能轻松胜过了。
只是李奈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所谓的山贼其实是莫沉方的直系下属假扮的，就是之前莫沉方说“与唐玉衡不同”的那帮人。而秦羽笙那日提出“升为青龙使”也并非乱说的。她是特地挑选了半天，才选出了这样一位有情有义，却有勇无谋的人来。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秦羽笙装作谦逊地摇了摇头，“只不过之后还有件事，要拜托李大哥了。”
“护法的命令，属下自然记得！”李奈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色。
……
“我说你怎么能打得过李奈，原来是早就串通好的啊。”秦羽笙刚一推开门，就听到了里面莫沉方的声音。
只见他一腿微曲，半倚在窗户上。整个侧面似乎与外面的月光融为了一体，本是阴险莫测的他如今却添了几许潇洒：“怪不得你要到我这里调用影卫，可惜李奈恐怕要蒙在鼓里一辈子了。”
果然，莫沉方一直都在观察着她。
“属下见过教主。”秦羽笙从容地走了进去，对莫沉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够了！”莫沉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还要以这种语气面对我到何时！”
“属下不明白教主的意思。”秦羽笙面色毫无变化。
“你明白，你在故意气我！”莫沉方从窗口跳了下来，在秦羽笙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去把脸洗干净，我不希望只有你我二人时，再看到你用这张假脸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第8章 江湖纷争（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