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忘台词的某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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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泽这个名字之所以令齐琪震惊，是因为应天的大祭司也叫水木泽。
应天废除巫仪已近百年，司天署几乎成了摆设，大祭司只在每年的祭天大典上露个面。
齐琪上辈子远远看过那人一眼，对方当时戴着面具，头上饰以长长的凤雀翎羽，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伴着巫官的唱诵起舞。
坦白的说，尽管大祭司被称作“最接近神明的人”，坊间传闻更是将其传得神乎其神，可齐将军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个巫祝神官。
不过是一群跳大神的，她还是名副其实的“战神”呢！
“阿琪姐？阿琪姐……”花雯雯的声音将齐琪的思绪拉回现实，她下意识看向前方。
人群不知何时安静下来，从轿车内走出一尊白玉般的身影，由导演亲自打伞，引领着缓缓来到众人面前。
单看五官，这人并不突出，但周身萦绕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气质，让原本相貌平凡的他举手投足间忽然生出几许莫名的魅力，如一朵清莲般儒雅高洁，光风霁月。
最引人注意的是此人长着一双重瞳，令那幽深的眸子更如深海一般不见底，然而本应闪耀着星辰光芒的眼睛却毫无光彩，目光也是笔直的，毫无波动。
原来是个盲人……
齐琪暗想着，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大约是这样一副冰雪般的谪仙之姿竟有如此缺陷，格外令人扼腕吧。
“他就是水木泽啊，长得也就那样嘛。”花雯雯小声嘟哝着。
趁着欧导滔滔不绝，齐琪觉得有必要向身旁的小助理打听一下这位编剧大人。
“关于水木泽……”花雯雯抓抓头发，“我只知道他是个业余作家，写过几本书，算是小有名气吧。听说此人心高气傲，但和欧导私交不错，否则怎么会把剧本放心地交给咱们欧导？不过么，要说他一举成名靠的还真不是作品，而是……”
讲到这里，她停了停，随即将声音压得更低：“未卜先知的能力。”
先知？
齐琪诧异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在她眼里，先知=神棍=江湖骗子！
花雯雯继续唠唠叨叨：“别看水木泽双目失明，据说他拥有匪夷所思的通灵能力呢！在一期寻人节目上，有位母亲向节目组求助，希望能帮她找到失联两个星期的女儿。当时作为特邀嘉宾的水木泽只是摸了一下女儿的贴身衣物，就断定人已遇害。你猜最后怎么着，警方真的找到了失踪女孩的尸体，杀人分尸，连抛尸地点都和他说得分毫不差！要不是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警方都要认定他有作案嫌疑！还有一次，一个老太太的家里……”
小助理的话反正齐琪是半句也听不进去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水木泽”和应天的大祭司只是恰好同名同姓，若说两人之间的联系……大概都擅长招摇撞骗吧。
和热络健谈的大导演相比，这位编剧大人显得很冷淡，经常是欧导慷慨激昂地讲了五六句，水木泽才应上一句，甚至几个字。
时间一长，有些人站在大太阳底下耐不住性子了，尤其是宋允娜，她就觉得这个水木泽很是碍眼，而且他们演员只要认真演戏就行了，根本没必要见什么编剧。
“一个瞎子，拽什么拽……探班？哼，简直在浪费我的时间！”宋允娜抱怨的声音当然不大，可齐琪听得一清二楚。
哪晓得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是“哎呀”一声惊呼，但见宋允娜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面容扭曲，形象全无。
大家反应过来后纷纷围上去，有的帮忙扶人，有的联系剧组的医务人员。
经过一番检查，原来是宋允娜的高跟鞋鞋跟断裂，故而令她失去平衡跌倒，好在不曾伤筋动骨。医生一面往宋允娜脚脖子上抹药，一面嘱咐她这几天尽量少走路多休养。
宋允娜疼得花容失色，又气又恼，不知为什么质量很好的鞋跟会突然断掉，平白无故遭此一灾。
既然人没事，欧导这才放宽心，不由得啧啧感慨：“这段时间诸事不顺呐，你说，我是不是得烧柱高香……”
说着，他偏过头蓦然对上一双重瞳，吓了一大跳。但见水木泽幽幽地看着他，让他有种被对方盯着的错觉。
欧导抹了下满头满脸的汗：“拜托，别这么直勾勾地看我行不行！你这个样子，会让别人以为你没有失明。”
水木泽依旧一言不发，薄唇紧抿，似乎陷入了沉思。
片场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拍摄的是马戏。
按照剧本情节设定，太子殿下微服驾临跑马场，与假扮成侍卫的女主角邂逅。
“从此勾-搭上未来的一国之君，开启了人生新篇章！姓齐的不就那点水准吗？！靠低成本网剧成名，演的角色不是逆袭上位的灰姑娘就是桃花遍地的公主病。正儿八经的古装权谋大片经她一演，不成烂大街的偶像剧才怪……”宋允娜依旧冷嘲热讽个不停，当众摔倒够出糗的了，更何况原本由她出演的女一号让齐琪那个过了气的抢走，这让如今风头正盛的她如何能忍！
“反派人物更能体现演技，这个角色一出炉就知道是为允娜小姐量身打造的。”宋允娜的经纪人兼助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哥，年纪轻轻却能说会道。
“你什么意思，合着女主角就该由姓齐的来演？！”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齐琪很无语，她本想装聋作哑，奈何耳力太好，对方每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我和那位宋小姐究竟有多少深仇大恨，怎么她十句话里至少有八句在针对我？”
“你们俩之间的恩怨一两句说不清，总之阿琪姐你别管她。对了，接下来有场马戏，你准备好了吗？”花雯雯帮齐琪整理完戏装，此时摄像师已调试好机器，随时可以拍摄。
马戏，顾名思义，肯定少不了策马奔腾的场面。
然而拍马戏是有一定风险的，尤其对于不会骑马的演员，危险性更大。因此剧组通常情况下会让替身完成马背上的动作，或者使用模型代替。
当然，用替身的话很容易让眼尖的观众看出来，俗称“穿帮”；用模型则考验演员的演技，而且必须让人在后面不停地推，才能模拟出马儿奔跑的动感。
所以说疯跑的不是马，而是苦逼的工作人员。
看到货真价实的马出现在片场，几个新人演员蛮兴奋的。
“待会儿不会真的要骑马吧？”
“放心啦，听说影视城这边的马都成精了，导演一说Action，它们会自动走，走到位置自动停，特别听话。”
“真的假的？”
“你们说的是那些比较温顺的马，如果碰到不听话的可有你受的。记得有一次我让马往前走的时候它死活不动，然后开始就地大小便，光是那个镜头就反反复复卡了许多次。还有一次我骑在马上对台词，那匹马突然撒开蹄子就跑，于是我们俩都出镜了，还险些被它甩出去……”尹东凯演过古装剧，也有骑马的经验，然而谈及马戏仍然有一肚子苦水要倒。
按照剧本要求，在这场戏中，女主角要在马背上完成拉弓射箭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导演组原本安排齐琪跨坐在模型上，拍摄时只是带镜位，并不会拍到马。但是欧导看过试镜之后，觉得拍到马和人的整体视觉效果更好。
思虑再三，欧导决定——上武替。
谁知齐琪执意要亲自骑马，无论谁劝也不听。欧导气得脸发绿：“祖宗，你消停点行不行？！且不论你会不会骑，几天前你差点把脑袋瓜摔傻了还不长记性吗？万一你又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谁承担！”
“我自己承担。”齐琪说完，右足一蹬，大长腿一跨轻轻松松跨上马鞍，动作干净利落。
轻扬手中长鞭，骏马嘶鸣一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尹东凯和花雯雯惊得下巴差点掉下，导演跺脚大呼：“愣着干什么！医护人员全体待命，摄像组还不快切镜头！”
“卧槽！这身手……了不起，了不得！”宋允娜的经纪人禁不住鼓掌喝彩，气得宋允娜干瞪眼。
马儿载着齐琪一路驰骋，风呼呼吹过耳边的鬓发，霎时间一切仿佛回到了记忆的最初，她和煌烨相识的最初。
抽箭、引弓、拉弦，箭矢稳稳地射中红色的靶心。
身后有人拍掌，轻轻拉动缰绳，马儿听话地停下来，她一个翻身轻灵地跳下，面前是一位锦衣华服，一脸贵气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跑马场是尔等胡闹的地方吗？！”
“你又是谁？”
“本宫……咳咳，本公子问你话，还不快老实回答！”
“这里是王室专用的跑马场，我是御前侍卫，随王伴驾，自然能随意进出。你又是哪儿来的公子哥？”
“本公子乃南宫将军独子南宫逸，先王特许我南宫家任意出入王宫各地之权，何况一个小小跑马场。”
不对呀，昨日刚与少将军南宫逸谋面，怎么今天又冒出一个？
往日情景再现，惊人的重叠。
就在那一天，她赤手空拳抓了当今的太子殿下，闹了个大乌龙，还险些伤了对方。
琪琪，接话……不会是忘词了吧？
镜头前，尹东凯望着目光闪烁的齐琪，心里干着急。
“卡！”欧导脸色难看地叫停，“怎么回事！小齐你怎么搞的，不是都已经记熟了么？因为你一个人忘词，我们卡了多少次你知不知道！”
“我……”齐琪想说自己没有忘词，她只是想起了往昔的点点滴滴。
眼前的地方勾起了太多回忆，眼前的容颜和煌烨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那些话语也与当时何其相似，她如何能若无其事，装模作样地演下去？归根结底，她终究不是那个齐琪。
“几句台词都记不住，蠢得跟驴似的。”终于轮到宋允娜幸灾乐祸了。只要齐琪倒霉，她就高兴。
“科学研究表明，驴的智商其实不低。”身旁的小经纪人插话道。
“你究竟站哪边的？”允娜小姐杏眼一瞪。
“我不过是陈述客观事实罢了。”
宋允娜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继续看好戏。
花雯雯正忙着向导演解释，尹东凯估摸着齐琪刚出院状态还没调整好，于是走上前安慰。
蓦地，那匹还没来得及牵走的黑色骏马一个惊厥，尖鸣一声，扬蹄朝他们俩所站的位置踏来！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忘台词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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