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41、风雨欲来

　　时间推移，地处大陆最北面的傲云终于也到了盛夏时节。一阵雷雨过后，顾沅和独孤夜在御花园散步，感受大雨过后植物的芬芳。
　　顾沅边走路边蹦蹦跳跳，她非常喜欢雨后的空气，花瓣上还残存着雨滴，真是生机盎然。雨水洗去灰尘，花朵的颜色也更娇艳起来。
　　独孤夜则在凝神听着轻水的一份奏报，雪圣国太子赫连云召欲前往傲云，为皇帝陛下贺寿。独孤夜皱了皱眉，傲云、雪圣平时相交不过泛泛，当世最强大的两国，只怕这贺寿也和自己当年一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这赫连云召，究竟图什么呢？
　　独孤夜突然想到这些天大陆发生的事情，天辰轩辕澈已经吞并了周围小国，并且蚕食掉了后金的大部分国土，如此一来，天辰的实力早已不是当年的天辰，如今渐渐的有赶超傲云、雪圣之势。而雪圣与天辰同在大陆东部，天辰的下一个目标，只怕就是雪圣。赫连云召这是来和傲云结盟的啊。
　　独孤夜叹了口气，看着走在自己前面蹦蹦跳跳的顾沅，他并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因为自己知道，顾沅并不喜欢这些。只是如今山雨欲来，逃避倒也不是独孤夜的风格。且看看这赫连云召有什么把戏吧。
　　独孤夜吩咐道，“好好准备一下，迎接雪圣国太子大驾。”
　　轻水道了声是，就忙下去准备了。
　　顾沅听到二人的动静，回身道，“是有人要来吗？”
　　独孤夜点了点头，“是雪圣国太子，要来给父皇祝寿。”
　　顾沅疑惑道，“之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突然来访，怕是来者不善？”
　　独孤夜握住顾沅的手，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他不甚在意的样子，顾沅也不再多言了，国家大事有独孤夜和百官操心就是，她才懒得管呢。
　　很快便到了雪圣太子到来的这天，独孤夜夫妇携右相一起前往朱雀大街迎接雪圣太子的光临。
　　这是顾沅回到傲云后第一次见到右相，却发现已经换人了。之前的右相年迈已经乞骸骨回到故乡了，现在的右相，却很年轻。约莫只有三十岁不到的样子，长相不是独孤夜这种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十分惊艳的类型，但是仔细看却让人越看越舒服，透着一种儒雅，一种饱经世事后却依然能够温和面对这个世界的淡然。顾沅有些心惊，这个人不简单，如此年轻便已经位及人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看上去却还如此温和，真的是很不寻常。顾沅知道凡间文官的晋升不似武官，武官有战功便可以迅速晋升，而文官却不行，需要一步步晋升，由此顾沅才觉得心惊，这样年轻的宰相。
　　注意到顾沅的打量，陈允衡忙做了个揖，“太子妃殿下安好。”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顾沅，之前在宫宴上见到太子妃殿下，第一反应是世间竟有长得如此美的人，这感觉甚至是多看一眼都是亵渎。陈允衡以而立之年的年龄当上右相，其实是很有些能耐的，手底下也没少沾满鲜血，他知道不只是自己，古往今来，哪个能够封侯拜相的，手中会是十分干干净净的。如今见到顾沅，却被她眼睛中的纯净震惊到了，这样纯洁的眸子，自己已经多年未曾见到了。而如今站在顾沅身边，陈允衡却觉得有些自惭形秽，甚至觉得不耻自己之前的手段。
　　独孤夜注意到二人的举动，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多言。陈允衡如今是他手下最出色的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谋略、胆识都远超寻常人。独孤夜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要同顾沅一起离开的，有他在想必能保傲云不至于被其他国家生吞活剥了去。
　　正想着远处却已经传来奏报，雪圣太子已到，和他一起的还有雪圣国同为皇后所出的七公主，明安。
　　赫连云召和明安公主一起走下轿子，独孤夜握紧了顾沅的手，陈允衡紧随其后，走上前去迎接二人。
　　赫连云召初见顾沅眼神中的诧异没有瞒过独孤夜的眼睛，他真的是非常不喜欢每个男子见到顾沅第一眼所流露出的惊艳的眼神，感觉自己的宝贝被其他人觊觎的不快。
　　顾沅却在打量着明安公主。明安公主身份高贵，在雪圣国是最受宠爱的公主，身着鹅黄色织锦长裙，头戴一套红宝石的金簪，却更显得明艳动人。长相虽不及顾沅，却别有一番妩媚之情。
　　明安公主同时也在打量着顾沅，这个独孤夜立誓只娶一人的女子。不同于明安公主的妩媚明艳，顾沅穿的十分朴素，月白色长衫，头上亦无太多配饰，然尽管如此，却难掩天姿国色，真的是一个很美很美的人啊，说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也不为过，明安公主在心里暗叹。独孤夜甚至为了她拒绝了后金长宁公主的好意，明安公主心里有些妒忌，不过她并不是长宁，不会令自己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她倒要看看，在滔天的权势和财富面前，独孤夜顾沅之间的爱情，是否能一直情比金坚。
　　几人寒暄过后又重新上了轿子，顾沅和独孤夜自然还是同乘一个轿子，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皇宫内行去。
　　顾沅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疑惑，问道，“右相我之前不曾见过？”
　　独孤夜点点头，“对，你上次离开之前，他还只是刑部侍郎。”
　　顾沅心惊了一下，这人的晋升速度也太快了吧，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便已经走上了权力的巅峰，“我觉得他有点不简单。”
　　“他是永宁陈家的嫡长子，他的祖父也曾经当过傲云的首辅，只不过去世的太早了。”当年的陈家，现在的长孙家，都是所在的时代最有实力的世家。
　　顾沅不懂这些世家之间的弯弯绕绕，“我只是觉得他这么年轻便已经入阁拜相，却又不见身居高位的人惯有的那种杀伐之气，所以觉得奇怪。”
　　独孤夜笑了笑，陈允衡此人，表面上看上去的确是温和无害，“人不可貌相，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顾沅捏了捏独孤夜的耳朵，“哼，你又打哑谜。”
　　独孤夜被顾沅拽耳朵，却不疼，反而有点痒，顾沅又撩拨自己。两人还迟迟未大婚，独孤夜突然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握住顾沅的手，“沅儿，我们早点大婚吧。”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沙哑。
　　顾沅猝不及防听到独孤夜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羞红了脸，不是在讨论陈允衡吗，说这个干嘛，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好一会后，独孤夜才听到顾沅的回应，她说，“好。”
　　等到了皇宫，赫连云召要去大殿拜见皇帝，而明安公主因着女子身份，却是无法入内，便交由顾沅领着去了椒房殿拜见皇后。顾沅忽然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像之前自己随独孤夜去天辰的场景，只不过当时天辰内乱，波涛汹涌的很，而傲云则国力强盛，独孤夜大权独揽，自是不会出现当日天辰的笑闹了。
　　有宫女领着二人前往椒房店，顾沅觉得她跟明安公主没什么好说的。她能感觉到明安最开始对自己打量的不怀好意，只怕这又是一个独孤夜的爱慕者。明安感觉到顾沅的不喜也不主动搭话，心里却暗暗有一丝鄙夷，这样的胸无城府的女子，真的适合当一国太子妃吗？当世双雄之一的独孤夜，竟然也被美色所迷，爱上一个空有其表的女子？明安感觉十分嫉妒。
　　到了椒房店，皇后看到顾沅却十分欣喜，忙拉过去嘘寒问暖。待看到明安，却又恢复了一贯的脸色，问了声好就赐座了。明安感觉很不理解，她以为傲云皇后会非常不喜欢顾沅这种空有其表的女子的，怎么还如此。
　　不过明安毕竟是深宫中长大的，表情管理控制的非常好，虽然心下觉得诧异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着自己的侍女说，“把本宫的画呈上来。”
　　侍女道了声是就把盒子里的卷轴摊开来，是一幅泼墨山水图。顾沅看了眼，虽然不喜明安此人，但是不得不说，这幅画作的非常不错。
　　长孙皇后此刻也露出一丝诧异，却听得明安道，“明安不才，自幼学习山水画，这是明安所作中最满意的一副，送给皇后娘娘，希望皇后娘娘喜欢。”
　　皇后点了点头，“这画很不错，我很喜欢。”长孙皇后很喜欢名画，明安的这幅真的算是非常不错的了，看来这明安公主，很是有几分才情，看向明安公主的眼神中变多了些暖意。
　　明安这才觉得放下心来，看来自己这招很不错，以才情动人，比空有其表的顾沅强多了。等回头独孤夜见到自己的这些方面，肯定也会喜欢上自己的。后金那个长宁真是愚蠢，以为依靠璇玑图就可以获得独孤夜的青睐，这怎么可能？世间英才最反感的只怕就是被威胁，反而应该徐徐图之，在相处中就不信独孤夜喜欢不上自己。天下男子总都是多情的，独孤夜和顾沅这么久，再好的皮相只怕也看腻了吧。
　　正思索着却听到长孙皇后问自己画作上的事情，明安发现长孙皇后也是此中高手，忙收拢起心思，全身心地和长孙皇后聊天了。
　　椒房殿中的事情传到独孤夜的耳朵里，独孤夜皱了皱眉，这个明安，应该没那么简单。赫连云召在大殿拜见表现得很是正常，并没有谈到任何关于结盟的事情，看来他要私下里跟自己讨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