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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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主大概是一个彻头彻尾、完完全全、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吧。”
罗曼医生刚一脸幸福地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块满是甜奶油的蛋糕，就听到了那绝对不会在背后议论谁的高傲天才笨蛋（毫无歧义）说了这么一句话，吓得他一口奶油糊住了喉咙，忙惯了几口乌龙茶，缓去了那过分磨人的甜腻，罗曼才一脸忐忑不安地问：“藤丸她的作业有什么错误吗？”
罗曼有些忐忑地看向达芬奇放在手边的那一大叠资料，那是达芬奇给藤丸立香布置的作业——迦勒底怎么可能让一个完全不懂魔术的小姑娘担任起拯救世界的重任呢？在东木特异点之后，藤丸立香就开始接受来自达芬奇的魔术培训，当然，是要QP的（后来还新增了几门来自从者们的友情陪练战斗课程）。
然而也许是天才的初始基准点太高，又或者是藤丸立香作为魔术师的确是没救的、说好听点是平庸的三等资质……在小姑娘耷拉着幻耳找罗曼求助的时候，罗曼他没有拒绝。
罗马尼.阿基曼，也就是罗曼医生，虽然是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但是对于那些理论方面的魔术知识，自认为还是不错的……应该是不错的。
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万一达芬奇因此批评了藤丸，藤丸立香会不会觉得罗曼医生更加不靠谱了？！
罗曼第一次体会到那些等待老师评判作业的中学生的忐忑心情。
“作业？不，那完全不重要。御主的魔术资质是完全没救的，这我一开始就知道。教师建议是及时改换专业另寻出路。”达芬奇随意地扬了扬手头的课业，按在了桌子一边。
帮助藤丸立香完成作业还想了挺久的罗曼：为什么忽然想打人？
达芬奇却依旧不放过他：“御主实战魔术学得足够得心应手了，这些作业本来就是开着给她玩玩增长眼界……”
听到这里，罗曼忍不住了：“那你还给她开了这么多？为此藤丸还熬了几天夜！”
“认真过头，所以才说她是笨蛋嘛，”见罗曼似乎还有话要说，达芬奇伸出手指抵住了嘴唇，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所以说问题就出现在这里，罗马尼，别在脑子被奶油糊住的时候质疑天才的话，那会让你本来就不怎么能表现出来的智商变得更加低。”
罗曼咬住插蛋糕的叉子，气鼓着一边脸颊住嘴了。
达芬奇从藤丸立香上交的课业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看着看着就笑了。
“罗马尼，如果你有不会的事情，会怎么办？”
罗曼眨眨眼，确定自己是被允许开口说话后，略微思考了一瞬：“目前还没有什么不会的，有的话就再尝试看看，总会找到办法的。”
达芬奇了然地点点头：“哦对了，我忘了，你是个比起御主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笨蛋。”
在罗曼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达芬奇自顾自地把话说了下去：“所以，你才是这么一个明明处处都普通的不得了却又个性鲜明得招人讨厌的家伙。”
罗曼的脸色更黑了，似乎在确定自己该不该发怒。
达芬奇续道：“然而藤丸完全与你相反。她既然能想到找你帮她作弊，为什么想不到学学你的无耻赖皮蹭镜头呢？”
罗曼刚想好好生一次气，就被达芬奇话语里的重心吸引过去，忘了发怒：“你是说，藤丸自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被损友达芬奇用“你还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嘛”的眼神看着，罗曼却顾不得去生气。
“她的身体状况我一直有在监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达芬奇的视线看着罗曼的身后，似乎能看见那个一直以笑容示人的元气少女。她看上去似乎毫无阴霾，被阳光与爱包裹着，抚养着，能轻易吸引每个人的目光。
“不，数据有过变化的，只是太过于细微，连机器也没有检测到罢了。”
“不是身体数值那种可视可操控的东西啊，罗马尼。”
“她，从‘根’开始，就不对了……”
*
与几位从者收集完种火（一种能使从者能力提升的素材）归来后，藤丸立香洗了个战斗澡，正准备好好补个觉时，就看到自己桌子上还留着忘了交给达芬奇的报告。
自从达芬奇担任了藤丸立香魔术老师后，除了每天变着花样给藤丸立香出作业，让她半被迫地看了许多杂七杂八稀奇古怪的魔术知识外，还给她布置了“与从者们亲密度upup”的情况汇总报告。
报告名字没打错，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顺带一提，这些报告都有达芬奇的手绘Q版小人，旁边还有写着“要好好交流啊”“就是这样，拿下他们的心吧”这类的鼓励话语，让藤丸立香颇觉得自己是被当成了内向的还需要父母老师安排才肯去和别人牵手手的小孩子。
她真的有好好和从者们交流的好么！达芬奇有功夫画这些小人画还不如不花点时间多画几幅世界名作拯救迦勒底财政危机！藤丸立香没有迁怒，她觉得要是做个问卷保证从者们的御主满意度都是五星中的五星……应该是这样，要不减一颗星以显谦虚吧……再减一颗星？
合格线、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吧，藤丸立香承认她怂了。
迦勒底现任的从者们基本都是曾在特异点遇到过的、藤丸立香单方面角度建立过羁绊的，就算是曾经敌对过的大家，到达迦勒底后也都忘记了那段记忆，对自己的态度基本上都算十分友好，交涉过后都能帮忙完成周回任务，也愿意陪藤丸立香去特异点战斗……
也许对于其他魔术师来说，从者服从命令是天经地义的，再不然还有令咒约束。
然而藤丸立香，魔术师的资质——三流，甚至连从者的魔力供给都是迦勒底电力提供的——不然那些从者放个宝具她就会被吸成人干，就连御主的依靠令咒——虽然是能一天回复一划的方便玩意儿，但相对的，完全没有对从者的约束力，一般是回复其损伤或补充魔力量的作用……
藤丸立香就是这样的御主，无能的御主。
我做的真的足够了么？
我做的真的是正确的么？
……大家真的需要我吗？
她似乎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儿，像是误入了兔子洞的爱丽丝，面对奇幻世界奇妙事物目不暇接却不知如何应对。
所遇到的英灵俱是曾做出伟业的大英雄，而她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临时上任救世主，她真的有能力率领大家、完成拯救人理的伟业吗？
藤丸立香偶尔、会陷入孤独、和无状的恐惧。但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连马修也没有。
她不希望让马修知道自己所依靠的前辈、是那么一个没用的家伙。
但藤丸立香的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让负面情绪影响自己太久。
现在她只需要考虑如何处理这张薄薄的报告就行了。
做了再三考量，藤丸立香还是决定把这张薄薄的报告纸给达芬奇送去，避免他以后找机会拉住她做课后交心。
藤丸立香看了看时钟，还早，刚过七点。照以往的情况达芬奇还在工作室呢。
但这次藤丸立香失算了，达芬奇并不在。想去找罗曼医生问问，也被告知这次罗曼医生提前下班了。正是第三特异点刚结束不久，达芬奇建议给大家放个半天假休息调整。
不知道为什么，藤丸立香有种预感，这两个人一定是凑在了一起。稍作抉择，藤丸立香决定先去离达芬奇工作室比较近的他的寝室。
达芬奇的寝室对藤丸立香不设限制，随便拉了个嗓子说了句“我进来了哦达芬奇亲~”，藤丸立香便打开了电子门。
入目的果然是罗曼医生和一头棕黑发的……大波美人？还是一个只围着浴巾的大波美人？！
藤丸立香进来的时候，那个美人正对罗曼医生来了个沙发咚，略带湿意的头发滑落光洁莹润的街头，几乎落在了罗曼医生被迫仰起的面上。立香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罗曼医生略红的耳根和美人儿勾起的唇角，暧昧又诱惑。
下一秒，美人的星眸就对准了这边，挑了挑细眉：“你怎么来了？”就从罗曼医生身上起身，朝自己这里走来，行动间那浴巾根本就挂不住，几乎滑落。虽然同为女生，该有的都有，但奈何对方荷尔蒙爆棚，藤丸立香顿时羞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能僵硬地移开了视线，还不免在意起眼前这个大美女是迦勒底的员工么，这么从来都没见过？为什么会和罗曼医生在一起？
说到罗曼医生，他在美人对藤丸立香说话的时候就看了过来，看到藤丸立香后，刚刚还只是耳根泛红瞬间变得满脸涨红：“藤丸，你、你怎么来了？”
和美人一模一样的问题更加让藤丸立香确定了他们之间一定有奸情。
于是罗曼就看到小少女对他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罗曼医生，约会可以，但是在达芬奇亲的房间里就太过分了！你们是再好的朋友都不能这样的！”
那一瞬间罗曼似乎看到了他在藤丸立香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并没有）瞬间倾塌了。瞪了一眼在旁边掩着红唇吃吃笑的“美人”，罗曼连忙对自己的清白进行挽救。
“藤丸，你误会了，听我解释……你眼前的这、个、美、女，就是达芬奇本人！”
“哦……哈？！”藤丸立香擦了擦眼睛去看那个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的大美人儿，棕发披肩，丰乳肥臀，眸含春水，妩媚多情，言笑晏晏……这么一个用了本文最高大上形容词的人居然、居然说是达芬奇那个奸商？！
美人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是撩了撩头发，对藤丸立香抛了个媚眼：“欢迎来到达芬奇夜间Special商店~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御主~”
好了，就冲这个打死也没法从脑海里抹去的荡漾语气，藤丸立香确定这个“美人”是达芬奇本人没错了。
*
在解开了啼笑皆非的误会后，藤丸立香再次认知到了魔术的伟大，心里正燃起要好好学习魔术的念头，就被在罗曼和自己一致要求下换好衣服坐下的达芬奇一句话打碎了期望：“这可不是单纯的魔术哦，不过对御主这种魔术没学好的就更加不可能做到了而已~”
就算换了清脆如百灵鸟的嗓子，达芬奇的话（教学模式）依旧那么毒。藤丸立香捧着心想。
那边达芬奇又扯出奸商笑（可恶，女性版的他这么笑起来的时候更像蒙娜丽莎了）：“御主想要尝试也可以呀，我的工作室有专门的实验中仪器，配合药剂就能做到无副作用转换性别哦~不过，QP嘛……”
藤丸立香立刻正了脸色：“不了谢谢不需要。”藤丸立香就算做了人理拯救者，依旧是个穷鬼，这是一个让人心酸的事实。
好不容易挽救了形象危机、也不希望少女被带入奇怪世界的罗曼医生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深入探讨：“藤丸，这么晚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殊不知这听在刚看过了达芬奇（♀）和他“亲密”的过程的藤丸立香耳里颇有被打扰的尴尬感（达芬奇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压着罗曼的事），在得到了一个有些疑惑有些尴尬却依旧包容的眼神后，罗曼听到了少女的回答：“我是来交报告的。”
“那个从者love up up报告？”罗曼瞬间反应过来。
“也可以这么说，咦，医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少女疑问的视线，罗曼觉得他面临了第三次信任危机。
这回束手旁观看火烧铁索的天才终于施舍性地行动了：“立香，我们正想和你讨论这件事。”
——藤丸立香
——你是否、太没存在感了呢？
*
少女无疑是一位完美的御主。
曾经与其相伴的英灵后来大都再次现世对其提供帮助，曾经与之为敌的英灵响应召唤后、或许会有尴尬的磨合期，然而到最后，无一不心甘情愿献上助力。
她的魔术师资质或许还待考量，但人格魅力不可挑剔。
她似乎正如无人会讨厌的阳光、空气、和水，平凡又温暖，偶尔又会爆发出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芒。
然而，
这样温暖的人，对于自己的描写却总是空白。
当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空白，若你询问藤丸立香她是一个如何的人的话，她一定能把自己解剖得像个动画人物人设一样详细。但是却莫名让人觉得，那样详细的描写似乎只是为了丰富这个藤丸立香存在合理性的必要。
人必须要有喜欢的东西，于是藤丸立香就有喜欢的东西；人要有害怕讨厌的东西，所以就算是藤丸立香也有不对付的事物。
然而刨去这一切的一切，天才的达芬奇惊讶地发现，名为“藤丸立香”的这个灵魂，却一直处于他无法探测的“谜”之状态，或许不是谜，只能称其为一片空白。正因为空空如也，所以才不可探测。
这已经不能算在“奉献性人格”的范畴了。
藤丸立香，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怪物”。
正因为空空如也，所以对于一切都能吸收适应，对于一切都能坦诚相待，对于忘却自己的依旧能毫不犹豫地献出温柔，对于伤害自己的也可以无条件包容，人们都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最差的一面是被如何宽容，找到自己优秀的一面是被如何喜爱尊敬，所以所有人都喜欢她。
但藤丸立香不是圣人，圣人也会生气的。
所以藤丸立香是怪物，空空如也的怪物。
正因为空虚与饥饿，才什么都照单全收。
但就算与众多的人、英灵建立起了联系，怪物也在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或许正是因为处于世界末日，孤身担起拯救人理重任的缘故，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有什么填满自己，然而一直没能找对方法。
她是英灵口中的优秀御主，但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类。
她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找自身的存在理由，她只会这么做。
但她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只是活在别人的故事里，她才会一天比一天地陷入更深的泥泞中。
要怎么做才能拯救她、完全她自身对于自己存在的认可？
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大傻瓜。
天才的达芬奇想了很久很久，最后给出的结论是——
要么与迦勒底的从者建立起更深的羁绊，
要么从藤丸立香那不为人知的过去下手。
无论以哪一种方式，都要告诉这个自己吓自己的天字头一号大笨蛋——
藤丸立香的的确确是被爱着的！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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