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之瞳》桃花＊酒

9、第八章

　　“然。”碧瞳又轻轻地唤了一声，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慢慢地清醒。
　　可是她这一清醒，就发现，那个阴魂不散的恶魔撒旦，正轻轻靠在床沿上，心疼而又担忧地看着自己，更离谱的是，他的手，居然正紧紧握着她的……
　　碧瞳恍惚了一下，心脏开始扑嗵扑嗵跳，苏诺本来正怔怔地盯着她瞧，见她忽然醒来，慌忙扔开她手，弹簧一样地跳了开去。
　　幻觉！一定是幻觉！这个恶魔撒旦，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他不是只会捉弄她，只会鄙视她吗？而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心跳加速？错了！肯定是哪里搞错了！可是，摸摸自己的胸口，碧瞳发现，那儿，还在擂鼓似的“咚——咚——咚——”跳得一声比一声响。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相对无言地沉默了许久，病房里的气氛尴尬而又暧昧。最后还是碧瞳忍不住，率先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氛围。
　　苏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脸居然有点红了，“听说你昨天晚上被我整得晕了过去，于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碧瞳沉下脸来，“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探望？”
　　苏诺挑了下眉，刚才还充满担忧的神色此刻消失殆尽，他又变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小混混，“不用，只是想看看你病得有多严重，想不到你这么不经吓，真没劲！”
　　“这么说你是来看笑话的？”碧瞳的声音冰冷极了，果然，她刚才在他眼里看到的那点心疼，那点担忧，都是自己的幻觉，自己一定是做梦做糊涂了。
　　“哈啊——Bingo！恭喜你答对了！”苏诺跳起来，还朝她甩了个响指，一脸戏谑。
　　“请你出去！”碧瞳心头升起一丝恼怒，真恨不得对着他那张笑得灿烂无比的俊脸一拳挥过去。
　　苏诺听了却根本不为所动，反倒走上前来在床沿上坐下，“我要出去了，你又做恶梦怎么办？到时候再一边叫着陈斐然的名字一边双手乱抓？”
　　“什么意思？”碧瞳心跳忽地漏掉一拍，不自觉地难堪起来。
　　“什么意思？”苏诺挑眉，轻薄地笑，“你刚才不是一直在梦中喊着陈斐然的名字吗？”说完，闭上眼睛，装得一脸痛苦地学起碧瞳方才的样子来，一边四处挥舞着胳膊，一边用极为肉麻恶心的声音轻呼，“然，然，然——”
　　碧瞳脸一红，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这个苏诺，为什么总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惹她生气？看着他仍闭着眼模仿她的别扭样，她脑子一热，扬起拳头就往他胸脯上抡了过去。
　　接着只听“砰”的一声，苏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像个锅贴似地贴在了不远处的墙上，然后，“哧溜——”滑了下来。
　　碧瞳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瘫在墙角苏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天哪！她的超能力，发挥得还真是时候！
　　苏诺蹲在墙角，双臂抱头，半晌一动不动。
　　“喂，你没事吧？”苏诺毕竟是人不是东西，被她那样一拳打出去，估计会丢掉半条命，想到这里，心中难免不安，于是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朝墙角边的他走了过去。
　　苏诺仍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碧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夹杂着丝丝懊恼，为什么一遇上这个苏诺，她就变得那么不像自己了呢？不但容易生气，而且还特别冲动，“喂，你说话啊！”
　　苏诺还是毫无反应。
　　这下，碧瞳有点慌了，“喂！难道，你就这样被我一拳打死了？还是打晕了？刚才还嘲笑我不经吓呢，原来你也不过如此，那么没用。”
　　“你才死了晕了呢！”苏诺忽然一声大吼，扬头站了起来，他的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皮肉都破了，伤口处，鲜红的血液正跟水似地汩汩往外冒，流向他的眼睛，再顺着眼角往下滴，整张脸都花了。
　　碧瞳一下子愣了，苏诺这个样子，与刚才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他”，实在太像了，特别是这一脸的鲜血，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还愣着干什么？你想看着我在这里慢慢地血尽而亡是不是？还不赶紧给我拿药和纱布来！”苏诺又是一声大吼，碧瞳突然被惊醒。
　　“喔，你等着，我就去找！”她转身，心里乱极了，可是这是病房，不是她家，她也不知道哪儿有止血药和纱布，“等等，忍着点，我去叫医生！”说完，将小心他扶到床上坐下来，就赶紧跑出去了。
　　见她一走，苏诺便立刻疼得啮牙咧嘴地号叫起来，“碧瞳，你简直不是人，哪个女生会像你这样粗鲁，还这么大力气！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其实，他刚才那样一直忍着蹲在墙角，既不动也不说话，并不是因为疼得没了知觉，也不是因为赌气，而是——丢脸！
　　没错！就是丢脸，要是让人知道他一个大男生被个小女子一拳挥得飞了出去，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以后还怎么在他那帮兄弟面前抬起头来，还怎么混啊！丢脸！太丢脸了！
　　不一会儿，医生被找来，看着他这样血流满面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一面给他清理，一面给他上药绑纱布，嘴里嘀咕道，“怎么撞成这样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莽撞，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你说这么可爱帅气的一张脸，要是被破了相，你哭都来不及。”
　　苏诺苦着一张脸，有口难言。
　　碧瞳在一旁看着他那又气又窘的狼狈样，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起来。心里感到无比畅快，连病，也似乎一下子好了大半。
　　医生一走，苏诺立刻朝她一瞪眼，不快地吼道，“笑什么笑？你是女生吗？力气大得跟头牛似的，你这身手到底是在哪学的？”
　　碧瞳止住笑意，哼道，“我早说过，天生的。”
　　“天生的？”苏诺将这几个字咀嚼一下，一脸的匪夷所思，“你肯定不是人！”
　　“那又如何？”碧瞳挑衅他。
　　“不如何！今天这事，咱俩扯平了，我走了！”苏诺脸涨得通红，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嚣张跋扈的他。
　　“不送！”碧瞳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忍笑忍到几乎内伤。
　　苏诺扶着脑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病房内便安静下来，她坐回床上，回忆起刚才那一幕，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正想在床上躺下，门口“哐当”一响，又有人闯了进来，定睛一看，还是苏诺那个冒失鬼。而他手里，还提着一大袋红枣。
　　“又干什么？”一见到他，碧瞳身上的刺，立刻竖了起来。
　　“这个给你，补血的！”苏诺也不看她，清秀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像只煮熟了的虾子。
　　碧瞳不明所以，“干嘛要给我这个？”
　　“那么容易晕倒，肯定是贫血啊！为了给你这个，昨晚我在外面坐了一晚上。”苏诺仍是不看她，语气冲冲的，像是赌气。
　　“什么？”他的话奇奇怪怪的，碧瞳越发糊涂了。
　　“没什么，拿着就是了！”说完，不由分说往她怀里一塞，转身撒退就跑。不知是由于心虚还是紧张，跑到门口的时候，“砰”的一声，又给撞上了。
　　“扑哧！”碧瞳一下捂住嘴，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诺头也不回，仓惶而逃。
　　原来这个苏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恶，送个东西兜了那么大一圈，该是说他傻还是该说他可爱呢？碧瞳撑住下巴，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下午放学后，陈斐然果然准时来接碧瞳了。不过碧瞳却没告诉他苏诺来过的事，两个男生现在在他眼里都有些捉摸不透，陈斐然和苏诺之间到底曾有什么过节，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是被不小心卷进的局外人，如果那天不是那么巧在石头巷撞到他们打架的那一幕，也许，她的生活，就不发生这样的变化。
　　“咦？有人来看过你吗？”发现碧瞳床边那袋红枣，陈斐然不由感到极为讶异。
　　碧瞳用手抓了抓头发，笑道，“是蛋糕店的老板来过。”
　　“喔，看来你们老板还算人道。”陈斐然笑笑，牵过她的手，“走吧。”
　　碧瞳怔了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挣开他，“我自己走吧。”
　　陈斐然咬咬唇，笑得很是勉强，“嗯。”
　　他的眼神弄得碧瞳极为不安，不是排斥他，而是无法适应跟男生牵手。陈斐然没再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各怀心事的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气氛沉默得有点尴尬，碧瞳一直在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反常的陈斐然，还有反常的苏诺。
　　陈斐然牵着她的时候，她毫无感觉，那因为，他同她一样，体温都太低，可是，苏诺牵着她的时候，她竟感觉那么的温暖和安心，而且，一点也不反感，仿佛是久违了的感觉，还带着点依恋。她现在担心的是，苏诺今晚会感冒吗？普经，那些碰过她的男生，都没能逃过那一厄运，苏诺，也不会例外吧？
　　“你在想什么？”陈斐然见她一直低头不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
　　碧瞳摇头，“没什么。”顿了一会，又问道，“陈斐然，你跟苏诺，真的认识很久了吗？”
　　陈斐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苏诺。”
　　碧瞳眼神躲闪，“只是好奇而已。”
　　“没错，是认识很久了。”他回答，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
　　“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碧瞳又问。
　　“碧瞳，苏诺今天是不是去看过你？”陈斐然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视线牢牢地锁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没有。”碧瞳回答得很小声，翡翠色的眸子不停地闪烁，颜色忽深忽浅。
　　“你骗我，碧瞳，你一撒谎，眼睛就会变色。”陈斐然苦笑了一下，神情好不哀伤。
　　碧瞳不觉惊疑，“你怎么知道？陈斐然，为什么你会知道我那么多事情，我们认识不过两个星期。”
　　“感觉！”陈斐然清晰而坚定的回答。
　　“感觉？”碧瞳又一次迷惑了。
　　“是！”陈斐然说着，向前迈了一大步，“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我好像认识你很久了一样，所以，我才会那么想要接近你，跟你做朋友。”
　　“是——是吗？”碧瞳后退一步，莫名的感到一丝慌张。
　　陈斐然叹了口气，眼底的忧伤失落瞬间浓得化不开，“碧瞳，你一定要这么与我保持距离吗？”
　　碧瞳张了张嘴，心里无比歉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斐然见状，只得苦笑，“算了，我可以告诉你，苏诺不坏，可是，我希望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为什么？”
　　“碧瞳，你竟然问我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想接近他吗？你跟他见面不过两次，就开始向我打听他的事情，而我自从出现在你们学校，每个人都的目光都追随我，只有你，一直对我视而不见。那天在石头巷，你帮了我，我以为我们的距离就这样被拉近了，本来满心欢喜，可我要知道那件事会让你突然对苏诺产生好奇，我会宁愿你那天不要从那里经过，宁愿你一直像以前那样无视我！”陈斐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听起来似乎带着些微鼻音。他的眼神落寞，白皙的面庞因激动而略显通红。
　　碧瞳一时愣了，喃喃道：“陈斐然，对不起。”
　　陈斐然摇头，笑得好不无奈，“对不起，呵呵，算了，走吧，不早了！”说完，再不看碧瞳一眼，转身径直离去了。
　　秋风微凉，夕阳凄怆，陈斐然颀长清瘦的背影，在温柔绵长的阳光下，被拉得老长老长。
　　“苏诺让我离你远点，你又说希望我不要跟苏诺走得太近，那么，我该信谁呢？”碧瞳喃喃自语，第一次，有了懵懂的心事。
　　很快到了碧瞳家的门口，陈斐然将东西递给她，温柔地笑道，“到了，进去吧。”他看起来平和安然，笑得清清淡淡，依旧是那个高贵绅士的陈斐然，仿佛十分钟前，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陈斐然——”
　　“明天是我生日，晚上去我家吃饭，行吗？”陈斐然打断她，笑着邀请。
　　“生日？”碧瞳怔了一下。
　　“嗯，你会去吧？我会在家等你的！”陈斐然急切的说。
　　碧瞳的思绪一下子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思考，看到陈斐然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一时不忍拒绝，只好点点头，“好吧，我会去的。”
　　“记得带礼物！”见她这么快就答应了，陈斐然双眼一亮，脸上的兴奋一览无遗。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家伙。碧瞳在心里暗暗想着，对他的歉意，不禁更深了。“放心吧，忘不了的！”
　　“那我回家了！再见！”陈斐然说着，开心地朝她一挥手，转身就跑，像是怕她反悔一样。
　　碧瞳无言地笑了，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脑中忽然响起苏诺昨天对她说的一句话：陈斐然的家在与这儿相反的方向，他平时根本不会走这条路，你知道吗？
　　而陈斐然十分钟之前对她说：我要知道那件事会让你突然对苏诺产生好奇，我会宁愿你那天不要从那里经过，宁愿你一直像以前那样无视我！
　　还有，更奇怪的是，明天居然是陈斐然的生日。
　　一个头有两个大，原来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